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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念秋躺在黑暗中，聽著外面的動靜。
該來的總會來的。
她必須要去面對，再難，總不會比前一世更難吧？
王念秋父親怒氣衝衝地起床去開門。
“哪個瘋狗半夜不睡覺，跑來狂吠我家的門！”王念秋父親破口大罵道。
王念秋父親長得人高馬大，年輕時更是拜師學過一番拳腳，是王家溝中能叫得上號的一位能人，再加上強勢的性格，黑白分明，平時在溝中頗有一番威信，少有人敢當面挑釁。
“那個，建哥，實在是我家矮哥死了，你們家王念秋是殺人犯。”乾瘦的王麻子站在王念秋父親面前，氣勢上頓時弱了下去。
“你說是就是？什麼渾蛋玩意兒，什麼髒名都往我閨女頭上栽！我家念秋天天在學校唸書，今天晚上才回來！”王念秋父親雖然嘴上罵罵咧咧，但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
這丫頭，不會真犯了什麼事吧？！
“走!走！找別人去！不要堵在我家門口！”王念秋父親想趕緊把人攆走，回頭好好問問閨女到底怎麼回事。
“不能走！王念秋是殺人犯！殺人償命！”有人大叫道。
王念秋走出來的時候，發現大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群人，有王矮子隔房堂弟一家子，也有王家溝中其他人家的人。
他們高舉著火把，滿臉憤怒中帶著隱隱的亢奮。
“對！絕對不能走！王念秋出來！殺人償命！”有人在人群后高聲附和。
“憑啥就說我是殺人犯了？我今天根本沒去過那兒！”王念秋從屋內走了出來，冷冷道。
“為啥沒去過？你肯定去過，矮哥還讓你拿東西……”趙月花尖利的嗓音在人群中響起。
“你說去過就去過？你比警察還會斷案？什麼玩意兒！”王念秋父親凌厲的視線掃向趙月花，嚇得趙月花趕緊縮了縮脖子。
吃裡扒外的東西！
“快走快走！有啥事警察自會斷案，你們瞎咋乎啥呢！”王念秋父親兇道。
一群人一看王念秋父親暴怒的樣子，有些發怵，只好訕訕地退了。
“也對！警察總會處理的！咱們報案去!”王麻子不甘心地叫道。
等一群人從大門口全撤走了，王念秋父親趕緊把門關上。
經過晚上這麼大的動靜，家人都被鬧騰起來了。
一家人圍在堂屋裡，一臉擔憂地看著王念秋。
“丫頭！你不會有什麼事瞞著我們吧？該不會你真在外面惹下了事兒吧？”王念秋母親瞅著閨女的臉色，懷疑道。
“哪兒能呢!你看我這麼瘦弱的樣兒，是像能犯大事的人嗎？！”王念秋斬釘截鐵道，她暗暗打定主意，這件事不能告訴家裡人，不能讓家裡人跟著擔憂。
“也是！咱閨女細胳膊細腿的，雞都殺不了，還殺人呢！我看那些人根本就是胡咧咧！”王念秋父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撥出一大口氣。
王念秋垂下眼睛，想起上一世自己出事後，父親暴怒不已，失手把王矮子打死了。雖然王矮子該死，可她也不想父親去吃牢飯啊。
果然，這事還是要先儘量瞞下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不到最後關頭決不鬆口。
很快，王麻子報了警。
第二天早上，王念秋一家剛吃完早飯，警察就上門了。
王家溝裡太閉塞，人們的生活太過平淡乏味。
誰家要是出了一點事，不出一頓飯的工夫，溝裡上上下下都能傳個遍。更別說出了殺人這種重大事件。
鎮上派出所派出了三個民警。
三個穿著橄欖綠色制服的警察穿過王念秋家門前的田埂，後面烏泱泱跟著一大群王家溝的村民。
“王念秋！快出來！警察來抓你了！”待一群人停在王念秋家大門口，有村民馬上替民警吆喝道。
王念秋父親臉色一沉，立刻迎了出去。
“警察同志！到底怎麼回事？”王念秋父親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面上還是穩得住。
“你是——”一個年長些的民警先出聲詢問。
“王念秋是我閨女。”
“哦哦，我們是鎮上派出所的，有人報案，說是昨晚你們溝裡王矮子死了。有人舉報說王念秋有重大殺人嫌疑。”
“警察同志！我閨女王念秋還是個學生娃娃，平日在鎮上念高中，怎麼可能殺人嘛！”王念秋父親著急解釋道。
“沒事！我們警察不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我們只是先來調查一下情況。”年長些的民警和氣地說。
把民警一行人請進堂屋裡坐下。
著急的王家溝村民也一窩蜂地擠進了王念秋家的大門，院子裡也站滿了人。
“警察叔叔，我是王念秋，你有什麼要問的，請問吧。”王念秋強壓下心頭的緊張，一臉平靜地走上前。
三個民警看到舉報的殺人兇手，居然是個這麼文靜秀氣的小姑娘，都有些意外。
“那個，姑娘，不要緊張，有人舉報說是你是王矮子的殺人兇手。我們先調查一下。”
“你昨天傍晚去過王矮子家嗎？”
“沒有，我昨天放學像往常一樣直接回家了。”
“她撒謊！昨天下午6點過她絕對去過!”趙月花的聲音在門邊尖銳地響起。
“我看見王念秋進了矮哥的家門。”趙月花看了一眼王念秋，得意道。
“我為什麼要進去王矮子的家門？”王念秋瞟一眼趙月花。
“因為矮哥說要讓你給我拿東西回來……”趙月花有點心虛道。
“為什麼王矮子昨晚要讓我拿東西，你會知道？你們是提前串通一起的？”王念秋不客氣道。
“我怎麼會和矮哥提前一起串通！”趙月花臉色“唰”的一下子白了。
“你怎麼會？”王念秋冷冽的視線掃向趙月花，“王矮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咱們王家溝，誰不知道，平日經常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大家看他是個五保戶，可憐他，沒跟他計較；可他倒好，從來不知收斂，還隔三差五地騷擾人家姑娘媳婦。”
王念秋頓了頓，“之前還聽說偷過別人媳婦的內褲。大夥說說，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王念秋平靜的目光掃過擠在門口的村民們。
“是是！王矮子確實不是個東西！”有村民點頭同意，“他偷了我家兩隻雞！”。
“對！今年夏天，不知道怎麼得罪他了，我家後山坡上的一塊開了花的苞谷地，遭這個發瘟的砍了大半，我至今還沒找他算帳呢。”
“真是！我家養了七八年的狗可看家了，被這殺千刀的打來吃了，我現在想起都來氣！”
“大柱，聽說你媳婦的內褲被王矮子偷過，是不是啊？”一個村民擠眉弄眼地對旁邊一個黑臉的漢子道。
“可不是！”黑臉漢子漲紅了臉，緊了緊拳頭，“王矮子這個人，可真是個禍害！”
……
幾個姑娘媳婦則趕緊低下頭，紅了半邊臉頰。
王念秋看了看情形，估摸差不多了，就接著對趙月花說道。
“你看咱們王家溝的姑娘媳婦們，哪個不是厭惡王矮子，恨不得都離他遠遠的。只有你覺得他是香的，經常跟他矮哥長矮哥短的叫得親熱。”
“我作為一個正常人，避他都恐怕來不及。我為什麼還要進他家裡去？！”
“退一萬步，如果我真的按你說的去過王矮子家，那就是你和王矮子提前串通好，騙我進去，那你們就是蓄意強姦嫌疑。”
王念秋平靜說完一通話，對趙月花冷笑道，“你說是不是？”
趙月花平時一張精心保養的臉上剎時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