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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瘋子,懷揣著一樣的目的,都想毀掉這個孩子。
林安然突然睜眼看了看顧時卿,以往這種時候其實她的視線都是模糊的,而此刻顧時卿的模樣卻是無比清晰的。
她看到了他額頭密密麻麻的汗水,充滿慾望而又訴說不明的雙眼。
“不要這個孩子,我們重新再懷,”他撫摸著她的臉,語氣終於緩了下來,不再那麼強勢,試圖討好著她。
她一笑,明明滿臉淚水,充滿了嘲諷,有氣無力地說道,“做夢!懷你的孩子?那我寧願萬劫不復!”
她知道,此話一開口,她會迎來血雨腥風。
即使,她全身已經疼得快斷裂了。
可是,此刻,她覺得自己一點兒都不怕,她敢面對這一切,她的目標明確,思緒也前所未有的明朗。
這是報復即將達成的快感!
人的陰暗面一旦被激發釋放出來,是如此令人著迷,如痴如醉,難怪顧時卿一次又一次沉浸在自己變態的世界裡,這實在是太讓人沉淪忘我了。
果然!
他開始不擇手段,企圖令她認錯,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昏暗的地下室裡,只有曖昧瀰漫的氣息,白熾燈搖搖晃晃,牆壁斑駁。
林安然還是會疼。
如此確切的來自身體的疼痛。
緊接著迎來溺水一般的窒息。
最後再到絕望包裹住了全身。
“你是我的!我的!”他瀰漫著,像個瘋子一般,絲毫不再顧及她的一絲一毫感受。
天旋地轉。
她再一次失去了時間,失去了方向,眼前的一切都像極了走進了混沌世界。
承受著。
咬緊牙關承受著眼前的一切。
又不知多久,她的指尖觸控到了一絲暖意,抬起手,一縷鮮紅的血纏繞在她的手上,她有了一絲清醒,迷迷糊糊扯出一個笑。
目的似乎就要達到了。
讓眼前的一切都去死,去毀滅。
顧時卿也感受到了,他拉開了與林安然的距離。
林安然迷糊著睜開眼睛,顧時卿的眼神依舊冰冷。
他冷漠的望著林安然,望著她的腿,然後又扯出一個笑,那是目的達成的得意,“孩子似乎沒了。”
他盯著那團鮮紅的血,然後開始放肆的大笑,似乎覺得不盡興,又轉過身去端桌上那碗放了很久的藥。
原來他還準備了藥,林安然感覺呼吸順暢極了,還真是像極了顧時卿一貫的作風,趕盡殺絕,不留一絲希望。
“喝下去,都給我喝下去,”他將林安然拉了起來,強迫著她喝,灌得她滿身都是。
她象徵性的掙扎,卻發現早就已經沒了力氣,不用裝了,都喝下去啊,巴不得呢。
“咳咳...”因為喂得太急太快,她嗆著了。
藥畢。
顧時卿的手一鬆,她整個人又狠狠跌落了下去。
他轉過身子,朝著那扇大門走去頭也沒有回,“砰”的一聲,門又被關上了。
整個世界再一次歸於寧靜,身體處傳來的疼痛更加清晰,林安然蜷縮成一團,身下潔白的毛毯被染得鮮紅。
興許是出於人性最後的良知,她撫摸上自己的小腹,它曾短暫的與她融為一體,在一個身體裡有著兩個心跳。
而今,它化為了毛毯上的一攤鮮血,再一次歸於虛無。
可是,它沒了,就真的不存在了嗎?
不會的,它將是她一輩子的心結,一輩子的牢籠,將她圈在黑暗裡,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嘎吱”一聲,門再一次被推開,幾個身著白色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他們將她抬上了擔架,送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裡,她聽見醫生們說。
“沒流乾淨。”
“準備刮宮!”
...
*
林安然在病床上只躺了一天,醫生們就說她已經沒了大礙。
她甚至再沒有見到顧時卿一面,又被送回到了地下室裡。
此後的每一天,她的活動範圍都只有在這4平米左右寬的籠子裡。
林安然記不得第幾天那扇沉重的大門才開啟,門外透露進來的光,刺得她的眼睛有些許疼。
顧時卿再一次逆著光來,他的身影高大,卻顯得有幾分沒落,皮鞋踏著石板的聲響,在寂靜的地下室裡顯得異常空曠。
他站在籠子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林安然,他的嘴唇有些許乾涸,他的鬍子有些許拉碴,他的精神狀態與林安然一般,渙散而又頹廢。
真像兩個要死了的瘋子。
“孩子是我的?”
她一點都不詫異顧時卿問出這句話。
林安然抬眸,開始瘋狂大笑,“哈哈哈...”
他一定見著了鳳寧瀾,去炫耀自己弄死了鳳寧瀾的孩子,去炫耀他這幾日裡是怎樣一次又一次的佔有她。
可是啊,顧時卿壓根想象不到,其實鳳寧瀾從來沒有碰過她。
孩子,怎麼可能是鳳寧瀾的啊。
“哈哈哈...”林安然開始捂著肚子,她笑疼了,然後他指著顧時卿說道,“是啊,孩子是你的,你親手弄死了自己的孩子...哈哈哈...”
他頹廢的跪了下來,滿臉不可置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孩子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你們都在騙我!”
林安然興高采烈的爬了過來,她第一次如一個信徒一般,捧起顧時卿好看的臉,一字一頓說道,卻在他的心尖尖上褂著,“孩!子!是!你!的!除了你,沒有任何人碰過我。”
他連忙抓著林安然的手,想要她推翻這個結論,現在只要她說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是鳳寧瀾的,他就信,“安然,你騙我,你騙我,孩子是鳳寧瀾的,鳳寧瀾的...”
比起讓他接受他親手弄死了自己的孩子,他更加願意接受這個孩子與自己無關。
“顧時卿,孩子如果真的是阿瀾的,你覺得你真的能夠抓到我?”她好心地提醒著他,整個人在頃刻間就變得容光煥發,“母親已經去世了,你的手上沒有我任何的籌碼。”
一切都是她的騙局,她在引誘著他,一步一步親手弄死自己的孩子,引誘著他親手弄死自己的孩子。
“你!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她用盡全身力氣甩開了他的手,踉蹌著站了起來,開始瘋狂的大笑,“哈哈哈...”
至始至終,都是林安然設計的一場騙局,故意被他抓回來,故意在乎孩子,故意讓他覺得孩子是鳳寧瀾的,故意激怒他,讓他喪失理智。
她真的從來從來沒有愛過他,只有精心設計的局,且拿他們的孩子作籌碼的局。
哈哈哈...
她好狠!
顧時卿想伸手去抓林安然,可是怎麼也抓不到,“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安然,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林安然低下頭,覺得無比好笑,“是嗎?還會有孩子嗎?”
她的子宮已經被判了死刑,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顧時卿,你忘記了你每次是怎樣待我的嗎?毫無人性的發洩,甚至不管不顧我身上有沒有傷。”
他口口聲聲的愛,全是變態一般的瘋狂佔有。
“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哈哈哈...”
她終於贏了顧時卿一次了,足以讓他崩潰,信仰崩塌。
“對不起,安然,對不起,安然...”他單膝跪在地上,虔誠的認著錯,眼淚從這個帝王一般的男人的眼裡傾斜而出,“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給你看,我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顧時卿你還不明白嗎?”她再一次好心提醒著,她知道這個孩子可能是她唯一的孩子,但是她還是選擇送它去死,讓顧時卿送它去死,“它只是我報復你的工具而已!”
顧時卿的眼眸終於黯淡了下去,不再有任何的希望,昔日裡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無助的像一個孩子。
他無力癱坐了下去,靠著身後的籠子,將自己抱作一團。
她是他唯一的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