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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這麼談心過。
從十多年前的校園時光。
說到多多出聲,是如何的手忙腳亂。
“你還記得多多咳嗽那幾次嗎,差點把我嚇死了。”徐璐回想著。
“是啊,你還說是百日咳,我說現在人家孩子出生都打疫苗了,哪有那麼嚴重。”肖亞平說道。
“還說我,怎麼不說說你媽,不知道從哪聽了個偏方,硬是要給多多耳朵上畫墨水,弄得又黑又藍的。”徐璐不禁笑出聲來。
“還好我發現的早。”肖亞平說道。
“你看那會的你,就是主心骨,從上學開始,到多多出生,我一直都特崇拜你,你在我心目中,那就是神,就是依靠。”徐璐靠在肖亞平懷裡,“無論是什麼事情,你都能迎刃而解,你的闊達深深的折服了我。”
“原來這世上,還有這樣的男人,那時你迷住了我。”徐璐笑道。
“再怎麼迷住你,你也沒主動和我說過啊,還不是我追求的你,不過我也是夠勇敢的。”肖亞平沾沾喜喜。
“要是我永遠都是那會的我就好了,這樣,我就不會強勢,也不會蠻橫,更不會讓你心煩。”徐璐突然感慨道。
“別這麼說,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肖亞平懊悔。
“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被我拖累的。”肖亞平不安著,“我們的家,全靠你在支撐著。”
“亞平……”徐璐哀傷,抽泣著。
肖亞平側過身,把她抱的更緊。
在他有限的生命裡,他對徐璐的虧欠,這輩子,是無法彌補了。
……
世界上最瞭解徐璐的,只有肖亞平。
他不想告訴徐璐自己患癌,就是怕她難以接受。
而現在。
徐璐崩潰了。
她在上班的過程中,突然眼淚就止不住留了出來。
她回了那條弄堂衚衕。
“哭什麼!是不是肖亞平那小子又欺負你了?”徐軍一看妹妹這個樣子,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
徐璐坐到沙發上,只顧著抽泣。
“別哭了!說!是不是……哦!你上次說的那個什麼?什麼江瑤的,是不是她惹你了?媽的,肖亞平這個混蛋,看我不收拾死他!”徐軍說著就要往外走。
“不是,不是這樣的……”徐璐哭著。
“你還替他瞞著,我真不知道你瞧上他哪點了,年輕的時候,你要嫁給他,你可以找藉口,說他是潛力股,可以去期待他的未來,可十年過去了,這隻潛力股反而退市了,退市不說,還找外遇,你說你,不是哥說你,你要是真有心思,就狠心一點,和他離了,我就不信,現在這未婚的優質男大把大把的,你還能找不著個更好的!”徐軍不平道。
徐璐看向徐軍,她痛苦道:“哥,亞平……肺癌,要死了,他要死了!”
徐軍愣住了。
他把手裡的煙掐掉。
“什麼時候的事情……”他問。
“已經過了快兩個月了,還記得嗎,你打他的那次,那會他就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徐璐哭聲更甚。
“別哭了!哭什麼!”徐軍喝道,“哭有什麼用?”
他在地上走來走去。
“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麼,我……想陪在他的身邊,可只要想到,他不久以後,就會徹底訊息,我就越發的難受,我一難受,就會影響他的心情……”徐璐難過著。
“肺癌是不是?”徐軍坐回沙發上,“你應該讓他去醫院,去治療,現在是什麼社會了,21世紀,各種技術層出不窮,癌症也不是絕症了,有機會治好的!”
徐軍的話讓崩潰中的徐璐一下子抓住了什麼。
是啊。
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以前聞風喪膽的疾病,都有了治癒的可能。
……
肖亞平還是回到了工作崗位。
他有的時候,看到熱情洋溢的蔣濤,就會想到範可的話。
所以他對蔣濤慢慢的產生了一種怨恨。
這在以前,他是從未有過的。
也許肖亞平已經意識到了,在生死經歷的過程中,他明白了,自己的軟弱無力和毫無建樹。
“我應該強勢一點,去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這樣,現在也不會這麼窘迫。”
當這個想法出現以後,肖亞平也萌生了野心。
但是這個野心,卻被他給壓了下去,因為他要死了,既然要死,還想這麼多幹什麼。
“江瑤,過來一下。”
肖亞平喊道。
江瑤有些侷促,她和肖亞平走進小會議室。
“肖老師,你罵我吧,是我告訴的嫂子。”江瑤很快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罵你?我沒有要罵你的意思。”肖亞平想了想,“當徐璐知曉這一切的時候,我心裡的負罪感消失了很多,你做的沒錯,我應該讓她知道,這是她的權利,沒有人,哪怕是我也不能剝奪。”
“你說的對,嫂子,他是你心中最愛的人,你愛她,所以我不能看著她怨恨你,你們的結局,也許不會完美,但是剩下的時間,一定要儘可能的不讓對方在餘生悔恨。”江瑤突然成熟了許多。
“你能理解到這些,領悟到這些,我很欣慰。”肖亞平笑了笑。
“其實我還挺擔心的,怕嫂子會對你……”江瑤聳聳肩,“我怕她恨你。”
“你多慮了,徐璐是什麼樣的人,我最瞭解,她不會恨我,她只會恨她自己,這也是我需要解決的事情,我不能讓她帶著歉疚活下去。”肖亞平自責道,“之前我和你說我在夫妻關係中,是無私的一方,現在看來……我反而是自私的。”
“我同意你說的話,當我和嫂子說完你肺癌的事情之後,我從她的眼睛裡能看出,你做錯了,你所謂的讓她怨恨你,讓他遠離你,實實在在的傷害到了徐璐。”江瑤應道。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這一生,只自私了這麼一次,可……”肖亞平苦笑,“可卻無法彌補了。”
“好了,不要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了,我要說的是,無論……無論接下來的時光會是如何的,我一定會陪著你,就算是徐璐,也不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我不會離開你,就算你離開人世,我也要……送你最後一程。”江瑤的固執遠遠超過肖亞平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