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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張軍有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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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轉了七八次,經過好幾天的長途跋涉,我們六人才趕到陝南良子的老家,此地離旬陽汞礦不過一百公里。再往西走,路上會查得更嚴,我們沒有身份證件,又不能坐火車,而且還帶有特殊武器,一路下來東躲西藏,弄得灰頭土臉。

休整半日後,第二天天亮之前,我們才趕到縣城,在趙琅的再三要求下,陽潔才順便帶上他去了省城,趙琅是想看看兩千多年後的咸陽會是什麼樣子。

陽潔去省城準備物資,有了趙琅前去,我們也不用再擔心她的安危,舟車勞頓過後的勞動力也只有他來享受。

良子在老家留了兩天,說讓我們先走,他在陽潔置辦完裝備後就趕過來與我們在縣招待所會合,臨走時還在陽潔那裡申請了幾張大團結。

縣城裡的招待所年久失修,我和張軍帶著小柔走進去後,一個又矮又瘦的中年男子迎上來,一臉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猥瑣,嘴裡說著跑調的普通話:

“三位是住店還是吃飯?我們這裡房間很安逸的。”

“先給我們安排兩間房,等下炒幾個菜,弄好了叫我們就行!”我實在不願跟別人有太多交流,畢竟由於受西南方言影響,我的普通話也說得不太好。

“這位老人家估計得七八十歲的高齡了吧,我就給你們安排在一樓,進出也方便,但是一樓條件是我們這兒最好的,嘞個價位也依然是高些?”看著這個小腦袋的奸商,為了儘快把他打發走,我只好妥協道:

“該怎麼安排就安排吧,過兩天還有三位會過來,到時候再跟你結賬可好?”

“行行行!那您老走這邊,”小腦袋領著張軍就進了一間客房,然後我也跟了進去,只聽得他在身後喊道:“毛子,快把一零七號客房開啟,帶這位姑娘過去休息!”

關上房門才注意到,雖然這裡環境還算過得去,但由於處在一樓,光線不是特別好。我一拉拉線盒,電燈還不亮,只見黑黑的牆壁上有句提示:節約用電,白天暫不供電。看到短短的一句提示,我腦海裡淡出一連串可能,要是永遠留在這裡回不去,要是小姑醒了看不到我,要是真有神仙把音家寨給隱藏了……我似乎已經看到了以後的生活。

“張軍,我們換個房間吧,這裡太暗!”剛剛轉頭,那一幕令我瞠目結舌:

張軍此時正蹲在窗邊的木床上,兩手護著膝蓋,半低著頭,一雙深邃的眼睛從長長的劉海後面盯著我。由於一年多他都未曾修剪那糟亂的白髮,此時看去正如一個怨恨極深的白頭怪物,我心裡突然發毛,難道那東西已經跟上來了?

下意識的用餘光看了看天花板和房間的四個角落,還瞟了兩眼拉著一半的窗簾,再次確定了這個房間只有我們兩人,我尷尬的問道:“張軍……你幹嘛?!”

話一出口,簡直可以將我拉到地獄的邊緣,只見張軍一動不動,微合的嘴唇也沒有一絲動態,從喉嚨的深處卻傳來讓人不寒而慄的聲音:

“小子……千萬別去音家古寨!就在這裡結束……”此時我已不知所措,正想奪門而逃時,外面響起敲門聲,我立馬回過頭,不敢再去看那雙眼睛。門開啟後,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走進來:“老人家,您們的飯菜吃辣嗎?”

我擔心這孩子也被嚇到,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張軍,而這時他已經躺在了被褥上,慢慢起身說道:“房間不用換了,這裡挺好,走,我們沒有忌口!”

看著他慢慢起身走過我的面前,全身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懼樣,我在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已產生了幻覺。可跟著他走出去時,藉著樓道的燈光,我再一次心底一寒,張軍那潔白的襯衫後面,已被汗水打溼。

我敢斷定,這絕對不會跟天氣炎熱有關,因為那片被打溼的襯衫緊緊貼在他背上,能看到背上面板的顏色,而整個後背的溼處,就是那張怪臉的模樣。

莫非剛剛的警告是那張臉藉著張軍的身子對我說的?那我們千里迢迢趕到這裡,現在聽到那讓人心寒的提醒,就真的要放棄嗎?

“少爺,您沒什麼大礙吧?”從轉角處房間裡出來的小柔看我臉色蒼白,急忙噓寒問暖。我擺擺手,在這裡如果實言相告肯定是不妥,畢竟在秦嶺腳下,去音家寨這個事還是少提的好。

“三位到這裡是辦什麼事嗎?需要幫忙可以隨時找我!”一臉笑容的正是店裡剛剛叫我們吃飯的那個少年,少年十七八歲,小名叫毛子,個頭不高,短袖襯衫露出的胳膊細得讓人心疼。我大概知道他是看我們出手闊綽,想賺點外快,搖搖頭後往餐廳走去,希望能忘記剛剛房間裡的一幕。

記得第一次見到張軍是在十二年前,他跟小姑同學四年,是小姑帶他回老家萬江的,那時我才十六七歲,小姑在我眼中還是女神的地位。看到張軍的第一眼我就對他沒什麼好感,總是害怕小姑以後會跟這位風度翩翩的青年步入終老,從此會對我不管不問,心裡的醋意迫使我不願與他交流。

由於一直沒有分家,家裡人太多,在父親的安排下,我與他第一次睡在一張床上,萬江的冬天異常溼冷,張軍怕我凍著,在我半夜踢被子時,他總是醒來為我壓好床褥,估計也沒睡過好覺。可現在看著臨床熟睡的張軍,他那一頭白髮讓我心裡的猛的一股澀勁襲來,熱流順著臉頰直接浸進枕巾上,白天的那一幕在此刻已經不再是我的恐懼。只希望天亮以後,這個朋友能夠回到自已該有一切的地方,哪怕只是他一個人。

天剛見亮,門外響起了小柔敲門聲:“少爺快點,等下沒車了!”

我如二丈的和尚,翻身下床,莫名其妙的披上外衣急忙趕了出去,這裡的晝夜溫差比西南大得多,特別是在這陰雨綿綿的清晨,從昨夜開始,就已經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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