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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一場秋雨一場寒。
秋雨送寒，夏津城內形形色色的人群已經穿上了長衫，但這一點風寒，似乎並沒有阻擋人們出行，人們行走在每一處街道，每一條小巷。
道邊的楊樹，葉子已經灑下許多，在為數不多的“穿衣服”的枝幹上，一兩片枯黃的葉正隨秋風搖曳，似乎並不想掙脫樹幹，化作自然的肥料。
夏津城是一座小城，城雖小卻也有著一套屬於自己的執行方式，城內上上下下幾十萬人口大多數以務農為生，雖然算不上富足，但溫飽總歸是沒有問題。
當然，溫飽的前提是國泰民安。
好巧不巧的是謝一然從出生到現在的這幾年，這天下似乎並不太平，似乎是北邊的蒙古人要對大宋出手了。
話說這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大宋尚武風氣大勢已去，國力僅僅依靠著貿易支撐，難免遭到了北方民族的惦記。
不過也好在謝一然命好，沒有生在邊境地帶，最多也就是比平常多交一點賦稅，多收點錢的事情。
與大部分城內人民一樣，謝一然一家也以務農為生，光景還算不錯。甚至可以用比較好來形容。
謝一然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到了十八歲，對城中人而言，是十八歲有兩個選擇，一是進入部隊服兵役，二是交夠錢，免除兵役，進入學堂讀書。
以謝一然的家境，本來是想將謝一然放入軍中鍛鍊一些時日，但是如今世道太亂，不知什麼時候蒙古人就會進軍南下，這個節骨眼上謝家老爺子生怕謝一然出點什麼意外，自然是不想冒這個險。
作為老謝家的獨苗，謝一然自然是嬌生慣養慣了，自己也是不願去戰場上受累的。
謝一然的十八歲生日那天，他跟家裡人說了很多，他說他不僅要去學堂，還要一步一步往上面考，要做大官，好大好大的官，直到可以讓這天下人盡皆高看他一眼。
他還說要打造一支強大的部隊，把大宋輸掉的氣勢全部都打回來。
這放在其他朝代或許是個笑話，但是在文人掌武的大宋確實有實現的可能，不過天下這麼大，擁有抱負的人那麼多，又怎會人人都會走到那康莊大道上呢？
謝父與謝母並沒有打斷謝一然的話，他們能給他的或許只有幫他免除軍役和這份默不作聲的支援了。
時間很快便要到了學堂開學的日子，但在這之前，新兵蛋子們離開家的日子似乎更早一些。
沒有“花錢贖身”的十八歲漢子們在縣衙門門口的花名冊上點完名之後便要出發前往鄰近的兵營訓練了，這之中自然就有謝一然的發小劉有德。
二人是打小一塊撒尿和泥的交情，好在學堂開學時間在下午，謝一然這才有了機會去送送劉有德。
熟人送別也沒有些矯情的話語，兩眼一對上似乎就勝了所有言語。
謝一然將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遞給了劉有德，據他所說這是他從他家地窖裡偷出來的陳釀。
“以後想家的時候就喝點，北邊可不像咱這，那的天可冷，這也多多少少能幫你暖暖身子。”謝一然突然婆婆媽媽起來：“這可不是擔心你這傻大個凍著，我是怕你到時候沒力氣保家衛國，我可還沒有活夠呢。”
劉有德自然知道自己個發小的脾氣，也沒有多說：“幫我照顧好我爹孃。”轉身便將包袱背在了身上。
青年們出發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往何方，只覺得外面的世界很寬廣，總該會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只是他們不知道，世間的險惡之處往往藏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劉有德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似乎將要被天地吞噬。
就在這時，謝一然聽到了劉有德的聲音：“老子等著你當將軍呢！”
謝一然苦笑一聲，接著朗聲道：“活著回來你就是我的兵！”
秋風越刮越急，似乎想要吹走每一片殘留在枝頭的枯枝敗葉。夕陽也越來越紅，如同太陽蒸燒著雲，紅透了半邊天空。
謝一然回到家便被父親收拾了一頓。
“你丫的把老子的酒都喝了？”
謝一然沒有說一句話，靜靜的收拾著行李，因為學堂離著縣城也有些距離，需要走些時日才能夠到達，所以行李還是要準備的。
“臭小子，這次就算了，今天一出去就不知道啥時候能見到了啊。”謝父語調突然多了幾分惆悵，沉聲道：“沒混出個名堂可別回來見我，到時候再給我丟人我可打爛你的腿！”
謝一然此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反正謝父的話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心裡。
踏著夕陽，謝一然出了家門，走上了那一條屬於自己的路，這條路或許如常人所說那般艱險，但在總歸是要試上一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