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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
紀叢風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雙墨瞳裡含了薄薄的怒意和深沉的傷，緊盯著眼前的女孩不放。
她明知道他的喜歡。
“什麼？”封晚反問。
紀叢風輕輕闔了一下眼睛，片刻後低聲道：“你的生死，在我這裡頭等重要。”
甚至超越他自己的生死。
“封晚，你明知我的喜歡。”紀叢風頓了頓，輕輕勾了唇，抬眸看進那雙清澈的桃花眼，問道：“你呢，有哪怕一瞬間，喜歡我嗎？”
封晚看著那抹笑，平白感受到了一絲心痛，像是未開刃的寒刀劃過心臟，不至於傷，卻實實在在地痛了一瞬。
手緊緊攥住衣服，骨節發白。
片刻後，封晚也輕笑一下，“喜歡啊。”
紀叢風眸光微動，緊緊盯著封晚那雙溼意明顯的眼睛。
這份喜歡，讓她這麼難受嗎？
“但是喜歡有什麼用呢？紀二少，我們不是不能在一起嗎？”
紀叢風的心臟猛然跳動了一下，強烈的胸腔共鳴讓他看向封晚的眼神也變得虛浮，什麼意思？
她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紀叢風沉默著半垂了頭，良久，壓低的聲音沉悶地發了出來：“和真平翼不行。”
他還是執著地說著。
“封晚，是誰都不能是他。”
“雲空辭也行，是嗎？”封晚彎著一雙沾了淚意的眼睛，看向紀叢風的視線裡夾雜著探詢和質問，那直勾勾的眼神，幾乎要將紀叢風的心底都看穿。
紀叢風猛地抬頭，思緒忽然轉回前兩天封晚一句看似不經意的話。
她說：“如果是雲少你不會這麼生氣。”
“封晚……”紀叢風下意識喚了一聲小丫頭的名字，手動了動想去攥住她纖細的手腕。
因為他預感到了，封晚接下來會說的話他不會愛聽。
但是那隻手終究沒有抬起來。
果不其然，封晚垂了眼睛不再看著紀叢風，而是沒有焦點地盯著某一處，思維陷入了無盡的虛無。
她的眸光淡淡，唇邊掛著自嘲的笑容，讓紀叢風的心被一隻手狠狠攥住，一時間呼吸不暢。
“紀二少，我前兩天還很奇怪，為什麼同樣是男人，雲空辭的醋你不會吃，和真平翼卻不行。”
“後來我明白了，雲少，是你為我選的……最合適的夫婿。”
封晚抬眸，看著紀叢風沒有反駁的樣子，心裡的猜測在一瞬間對上了正確答案。
真的是這樣的。
“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紀叢風沒有反駁，而是看著眼前的人，眼裡含著一汪輕淺的光。
“什麼時候嗎？”封晚反問了一句，皺著眉頭思考了片刻道，“你知道我在查你吧？”
紀叢風沉默地看著她，隨後點點頭。
他知道封晚在查他，查他的生平，查紀年諾的生平。
可那些都是他不想被封晚知道的，所以哪怕一點資訊，他都讓喻珩守得很好，一絲都沒有透露給封晚。
“你把自己的身份掩飾得很好，我差點就以為你真的是紀家的二公子了，直到他們想要放棄重傷的你。”
“一個不被愛的兒子隨時都可以成為棄子，而你，也始終不在意紀家是怎麼對待你的，紀家對你來說好像只是暫停的地方，而不是家。”
“但是真正讓我懷疑的不是這件事，是雲少。”
封晚說著說著便輕輕笑了起來，“雲少第一次來封家的時候，你們互相就認出彼此了吧？”
“讀大學時最好的朋友，怎麼當面就裝作不認識了呢？”
雲空辭來封家的當天，紀叢風的反應很不正常，雲少也如此。
封晚沒有忽略，而是把自己懷疑的線頭一點點拉了出來，再交由阿靜，整理成線。
雲家本來就是個神秘的家族，但云空辭的身份卻沒有遮遮掩掩，生平履歷全都光明正大。這樣的身份資訊不會造假，他身邊的一切也全都很好查到，因為像這樣的人，掩蓋的一般都是更深層次的身份。
而那個身份，封晚不感興趣。
因為阿靜查到了叢風，雲空辭大學時最好的朋友，英國叢家的大少爺，長相和如今的紀叢風一模一樣。
她只對那個叢風感興趣。
紀叢風安靜地聽著封晚講這一切，彷彿他自己只是一個聽故事的人，而不是故事中的男主角。
這兩年裡，封晚真的成長了很多，能不動聲色地查到這麼多事情，這是幾年前的那個小姑娘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紀叢風忽然輕笑了出來，唇邊有了笑意，看向封晚的眼神也定了定，片刻後薄唇輕啟：“你說的沒錯，封晚，做得很好。”
好到，我可以放心讓你自己成長。
“好是指……我猜對了，你從見到雲空辭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要把我推給他的準備了是麼？”封晚一字一句，眼眶溼潤，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人，但是聲音卻帶了冷意，彷彿想要把紀叢風的心剖開來看看。
紀叢風沒有說話，幾近預設。
“紀叢風……你憑什麼？你憑什麼為我預謀一切，憑什麼決定我的去處？你不想留在我的身邊，你從一開始就預謀著離開，這就是你的喜歡嗎？你的喜歡這麼廉價嗎？”
“你憑什麼——像十五一樣管制著我、束縛著我？！”
封晚一點點說著，情緒遞進到最後已經近乎崩潰，毫不收斂地歇斯底里發洩著怒意，任由淚水砸進鬆軟的沙發也要大聲道：“讓我告訴你什麼是喜歡，喜歡是再難也想在一起，就算最後的結果註定不好，哪怕只能在一起一分鐘，也會用力珍惜。”
“紀叢風，我討厭你！”
最後一句話話音剛落，忽然一股強大的力道把封晚拉了過去，天旋地轉間那股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將封晚籠罩，下一秒，唇瓣上傳來了熱意，源源不斷地侵蝕著她的意志。
封晚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像他這種什麼情緒都很淡的人，也會有失控的時候嗎？
淚水止不住地掉下，隨後緩緩合上，任由自己沉淪進這瞬時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