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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高，別這樣，為這樣的事情不值得，自戕……”
“不值得？事又不發在你身上，你肯定不值得！那是一條人命，人命不值得？你們怎麼這麼冷血？他要被槍斃，你們這些人好像不意外呀，他好像就該死一樣！還有陣地上友軍來的那麼磨嘰丟了陣地又不全是他的錯！你們就這樣給他亂添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行了，你本來就救不下他……”姚景程插嘴喃喃道。
“我們在那個破地方等了兩個小時。從三十個人，到最後打的就剩五個人。等他們來了，人都死光了……等等，姓姚的你說什麼你把話說清楚？”
“子恆，這裡面的事情你不太瞭解，還是不要了解太深比較好……聽我的你好好想一想別衝動啊。”姚景城規勸道
“你還記得之前說過能證明你們戰鬥過人證不只有你一個人，這事兒你應該知道吧據我所知前線陣地崩潰的時候你們被打散化整為零的後撤退的吧。”
“是啊，繼續啊講吓去啊，阿城哥。”
“據完不完全統計你們那塊兒潰散的兵大概有十來號人回到後方了，他們有的人說目睹了紹忠營長殉國的那一幕；有各方人證物證能夠證明張營一部在戰鬥所以張營長，沒有任何問題，可劉長官就很可疑所有陣地失守以後，兵力嚴重不足就像你們說的五個人，怎麼可能兩個小時之久在不斷的反抗和反擊之下，你們兩人還能從日本人手裡活著走出來？在這種情況下，通常就是你們降敵了，回來也就是被敵人安插回來罷了。”
“怎麼？阿成哥連你都懷疑我。”
“沒錯，並且是非常的懷疑。劉長官身邊的人說是五個，怎麼只回來你倆，剩下的三個人呢？所以我說劉長官很值得懷疑，身旁之人全部死亡，那不就死無對證了嗎，這樣看來誰能證明他是劉長官，誰又能證明他不是劉長官？”
“我證明我能證明！”
“不！你不能。”
“子恆，你是怎麼確定他就是劉長官的呢？”
“我們一起打了一路……劉長官一直在我身邊，我知道他。絕對錯不了”
“那麼只能證明現在的劉長官和你們在戰場上遇到的那個劉長官是一個人；但你又不能保證開戰前劉長官就沒有被人替換，倘若一開始就被替換了那麼他從一開始就是日諜！”
“甚至在某些時候，我也在會懷疑你究竟是不是子恆可是思來想去，你確實跟從前差不多也不可能是日諜假扮的所以我們有了另一個思路。”
“為什麼一行人中只有你能活著回來了？如果說他是日諜，不！倘若我是日諜，我也會把你留下——來你看呀，其他人沒什麼太大用處呀一群草芥罷了，那誰都沒你這個身份好用呀，中央軍校的學員，說話呢，還是有一定的分量的，給我開罪恰好夠用了。等我回來以後呢，你就可以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我說啥你說啥，你就變成了我的保護傘這樣就沒有人再會懷疑我了，我呢就能潛入南京了……”
“停停停，打住打住阿城……哥，咱說點實際的你這個也太臆想了吧？”
“誰說不是呢？畢竟可能性太多了，影響的因素也太多了，他身上有許多待考證的地方啊……”轉身面向子恆摘下軍帽，手指輕點了一下胸前的黨徽，接著又指了指左手拿的的軍帽，很是刻意的用兩根手指捂住了一半的帽徽；在路燈照耀下一半被手遮著，一半在陰影之下……可惜只是一瞬，在未能理解其全部意思時，他就轉過身去面色如常的戴好軍帽，走在最前面前面。
我不由得加快步伐追了上去“等會，阿城哥，這不是你一個人能想出來的東西，況且你需要指揮前線的戰鬥，你根本不需要考慮這些……這不是你一個人能想象的到的，這或許是另一個組織或團體推演出來的……”
“噓——關起門來才能說的話，你在這大街上瞎嚷嚷什麼？穩重一些……”
“那劉長官呢？”
“哪個劉長官？”
“就是劉芷營長呀！到底死了嗎？”
“哦，你說那個呀，死了”
“怎麼死的？什麼時候？”
“被槍斃了唄，在場的人都看得見，我能你也能，他們更可以。不是嗎？”
“不對呀，阿城哥，我們明明沒有看到。那個時候我被叉出去了你又跑出來找我，你也機會沒看到啊。”
“不不不，總有人看到了，再說了，你沒聽到槍響嗎？槍響了他就死掉了唄……”
“可是這不對吧？那……”
“沒有什麼不對的，現在這個點不早了我掏點錢給你，對！就找前面這家旅店，趕緊回去休息去，你倒是好啊，戰時負傷還能歇幾天，快快拿好鑰匙找好房間快去休息，我啊，明天還得去辦事嘞。”
——
“‘咯吱——’噠噠噠……
‘小高，小高快醒醒、醒醒！’姚景城一把薅起子恆，止不住興奮的搖著他。
半夢半醒之間的子恆頓時嚇醒，右手摸向腰間想要取槍反擊。那道黑影在黑暗中快速的移動到門口的位置……
‘砰’掏出手槍的我快速反制那道奇怪的黑影。咯噠，燈亮了，一臉無辜的姚景城站在門口點亮了燈，‘小高別這麼神經緊繃啊，是我啊。’
看清楚來人後長出了一口氣抱怨道：‘阿城哥，你太嚇人了摸黑的衝進來，我險些以為是敵襲！’突然間只覺得莫名的頭痛雙手用力的搓了搓臉希望自己可以緩一緩——
‘小高你知道嗎？’轉過頭看見興奮不已的阿城哥，
‘阿城哥，知道什麼啊？’
‘把眼鏡帶上吧，來，快來聽收音機！’他興沖沖的抱著一個收音機接上電源在那擺弄著……
‘滋滋……滋——中……滋——華民國堅持對日反擊戰……滋——滋……現業已取得全面勝利！在蔣委員長的有力指揮下，世界國際組織國聯的有效支援下，我們揮師東進！光復全上海，日本政府迫於戰敗壓力，向我國民政府正式發出懇求‘五年以來我們對中華政府帶來了無盡的苦難，因為我方軍部的錯誤領導使得我們兩國國民陷入了無盡的苦海……我們的軍隊已經戰敗！現在我們正式投降……我們願意承擔一切戰爭賠款’……德意志聯邦，美利堅合眾國、蘇維埃社會主義聯盟……之空軍海軍的聯合進攻我們光復了全中華！’
‘啊？阿城哥這是……’
‘絕對保真啊！快快快穿戴好軍裝快出門！’
‘我……們去做什麼？’
‘自然是慶祝啊……別忘了我們……勝利啦！哈哈哈哈……我跟你說等會等天亮了日本人會在國府大樓里正式簽訂投降書！我們贏了，贏了哈哈哈哈，贏了……’一時間勝利的喜悅感染了兩人。子恆著好軍裝戴好軍帽繫上武裝帶，甚至破天荒的穿上了皮靴，還帶上了平日裡藏在口袋裡不捨得拿出來帶的腕錶。
‘子恆，你這個黨徽該換個新的了！都被打壞哩，這是個什麼槍打的？’
‘日軍的南部十四式手槍，隔著幾十米的距離不知怎麼的打到了我，可卻沒把我給打死你說怪不怪？’
‘不足以為奇呀，日軍的這個手槍連一層厚實點的棉被都難以擊穿，更別說，打到咱們堅毅的黨徽上呢，來吧你先戴我這個黨徽吧。’
‘阿成哥，我帶著你的黨徽那你咋辦啊？’
‘不打緊的，我還有嘞。’
那一夜的金陵城燈火通明人們奔走相告，慶祝他們活著看到勝利。‘嗨，同志祝你僅有三天好運、今天、明天以及往後餘生的每一天！’路上的行人舉著火把挑著國旗歡慶著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國軍兄弟們，來來來，拿個小條幅吧’一個激動的老鄉抱著一捆寫有勝利標語的小條幅，向著姚景城遞來，‘多謝，棒極了條幅上寫著幾個大字——吾之大勝，國民革命軍萬歲！’姚景程細細的看著，接著將頭轉向一旁對子恆說道，‘等過幾天你晉升了少校，你也可以像我一樣領兵打仗，可惜啊，勝利啊來的太快了，領兵打仗的機會是沒什麼了以後啊，你倒是可以為國防教育出一份力不是嗎？’
高子恆冷不丁的乾笑一聲‘哈哈，阿成哥你這……’
‘趕緊走吧，上馬，我帶著你去國府大樓咱們這時間啊，剛剛好，再晚走一會兒國府大樓的閱兵儀式可就開始了……’
‘嚯，阿誠哥，到了教導總隊就是不一樣’居然還會給每一個人配一匹馬！’
‘你小子想啥呢？咱們有這麼多馬嗎還每人配一匹馬？美的你！只有營級以上軍官才會配馬匹也就是說少校以下都不會給配備的。’
‘阿誠哥，這麼講，我要是回了教導總隊述職後，我也是不是有一匹戰馬？’
‘那是必然的，標配嘛……哈哈。’
……
騎在戰馬上的子恆看著倒退的街景，歐上熙熙攘攘，燈火通明的南京，迎來了和平與安逸，這座古老的城市 終於解除了長達數年的戒備。國民政府門前臨時搭建起了個閱兵臺臺人們摩肩接踵般的擁著高喊‘勝利萬歲，和平萬歲！’
‘小高，快下馬，到地方了咱們找個視野好的地方去看慶典，等會林主席會在那閱兵臺上宣佈勝利！別錯過了。’
——
國民空軍第四大隊駐筧橋機場——‘李大隊長大隊長！’
‘怎麼了，怎麼了吵吵嚷嚷的幹什麼？還有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我只是四大隊的代理大隊長，高大隊才是咱四大隊的大隊長！’
‘好、好，一定記住，代理大隊長據線人情報顯示，日佔臺灣桃園機場秘密起飛了三架轟炸機航向為西北向，具體方向未知。’
‘媽了個巴子真不讓人省心，今天咱們還在慶祝對日戰爭的勝利，他們倒好悄悄溜進來三架轟炸機！通知所有戰鬥人員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中隊全部升空作戰，一定保證中華空域的安全！另外我親自帶隊第二十一中隊拱衛南京，親自保衛首都安全，發報員，向首都周邊的句容機場發報、令：我四大隊二十一中隊拱衛南京期間會將句容機場作為補油點。這將會是中華與日寇在空中的最後一次決戰，這次的對弈只許成功不準失敗！’
‘是！’
金陵城區上空——
‘所有機組人員立刻彙報。（日語）’
‘現處於支那首都南京正上方，即將到達預定目標——中山陵以及國民政府區域！（日語）’
‘儀表資料正常、所有器械正常（日語）’
‘投彈手？立刻彙報彈藥攜帶情況！（日語）’
‘三架飛機編隊，總計兩千kg航空炸彈以及三百kg各式毒氣彈細菌彈（日語）’
‘向其餘兩機發報，特二隨長機共同行動，目標南京國民政府，特三單獨行動轟炸那該死的中山陵！我們要讓支那人知道我們是不敗的！（日語）’
‘是！（日語）’
‘天皇陛下，萬歲！（日語）’
‘萬歲！（日語）’機組人員雙手高舉過頭誇張的舉起落下，轟炸機上幾頭瘋狂的軍國主義頑固分子，不願相信日本已經戰敗的既定事實，在做著最後的瘋狂——妄圖趁著國民政府放鬆歡迎之時對其進行致命一擊！妄圖以炸死中華重要首腦來扭轉敗局。
‘特一目標已鎖定，投彈手準備投彈！（日語）’
‘長官，咱們明明已經戰敗了啊！就現在我好像在無線電裡聽到天皇陛下宣佈戰敗投降了……（日語）’
‘混蛋！好好發報！那絕對是那群國民黨的小把戲不必理會他們！（日語）’
‘長官，你在心虛什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咱們戰敗的訊息了，況且據我所知上面的長官不允許轟炸中山陵的吧……（日語）’
還不等他的猜忌結束就被長官打斷了‘混蛋，好好執行任務！不允許猜忌密令，我看你是嫌活得久了吧！（日語）’
突然那名發報員情緒有些激動‘長官，我求求你返航吧！我們真的戰敗了！不要再有不必要的犧牲了……（日語）’
‘混蛋，不許害怕！繼續發報。（日語）’
‘不！戰爭已經結束了，我想回大阪……媽媽……還在等我回家。我要活著回去我不願做這種蠢事……（日語）’
‘住嘴！混蛋，不許害怕，去死吧！（日語）……砰、砰砰。’憤怒的機長連開數槍擊斃了那名發報員。
‘你！接替他繼續發報通知特二、特三的行動目標點。（日語）’
在機長的威逼之下其餘的五名機組人員膽戰心驚的繼續穩住飛機。‘機長咱們錯過投彈區了！（日語）’
‘掉頭盤旋，鎖定目標後自由投彈！（日語）’
在特一盤旋一週掉頭回來準備投彈之時特二已然完成了轟炸‘長官，不好了投彈失效了，我們無法正常投彈了。（日語）’
‘無法正常投彈？那就用非正常手段去炸！關閉引擎俯衝下去！就算是拉著飛機殉爆也要炸死國民政府的那群高官！大日本帝國必勝！不敗、萬歲！（日語）’剩餘的六人逐漸癲狂為了結果他們完全不在乎所使用的手段是否正常。
‘阿恆！這邊，我在這嘞——阿城哥這邊上樓來看……’
我抬頭向聲源處望去，突然眼前不遠的建築物分崩離析緊接著傳來了爆鳴聲，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擊飛了街頭上擁擠的人群。
嗡——爆鳴聲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嚴重的耳鳴。 灰頭土臉的我推開為我擋住大部分彈片而死去無辜國民，從死人堆爬出來的我看著剛剛搭建好的閱兵臺被炸燬。閱兵臺上的政府首腦高階官員非死即傷，環顧四周時一個龐然大物幾乎以垂直的角度，狠狠的砸在了國民政府的院內，當他完全的砸在地上時我終於看清了——還在瘋狂運作的一個螺旋槳殘骸甩了出來那竟然是一架飛機！
沒過多久國府院內就起了一陣火光，接著國府大門轟然倒塌……眼下的四周再無方才的熱鬧與和諧。
我呆愣愣的站著看著眼前的那人間煉獄——此時一隻手抓著我的小腿無力的晃了晃，低頭看去是渾身是血的阿城哥，他的嘴不斷的張開又閉上由於我嚴重的耳鳴，根本不知道他在說著些什麼，使勁的拍了拍雙耳後終於聽到了一些嘈雜的聲音：天空上機槍的噠噠聲，急促的防空緊報接連不斷的在四周拉響，以及那痛苦的嘶喊聲。
又是那該死一句話‘開槍，殺了我’
姚景城喃喃自語的說著這句話，這一瞬間同樣的話語不同的時間線和人，那段苦楚的記憶湧了上來，和羅店那次一模一樣，他們臉上痛苦和煎熬的樣子刻進了我的腦海中。
‘你自己來吧，你自己來呵！阿城哥我做不到，我不能！你也有槍啊，這事情為什麼一定要我去做……’從那天起我沒法再殺死一個人了，我的雙手不能再沾染上同胞們的鮮血了。
但，王排長的樣子我還記得，那種痛苦……‘是呵！痛苦、我的確該給他個痛快，讓他煎熬著的不好……啊——！’
‘砰’
拉著我褲的手落下了，四肢無力的抽搐幾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未能閉上的雙眼死死的凝視著祖國的天空，空洞且無助。
大口喘著粗氣的我蹲下身子伸出手幫他合上了未能閉上的雙眼，突然前方瀰漫起了一陣綠色的霧氣。
‘是毒氣！’不由得心中一緊。
‘芥子毒氣彈！’
還好他身著教導隊軍裝服毒氣管也是隨身攜帶 不多時就拿出了防毒面具，突然的一瞥看到了更為心痛的一個人——葉婉淑，此時的她躺在地上掙扎著要起來，貌似還有生存的可能。
那陣綠色的氣體越逼越進十米、五米……
‘時間緊迫，不容多想。’我不假思索的跑到葉婉淑身旁，把本該戴在自己頭上的防毒面具留給了給了葉婉淑。
不等葉婉淑提出異議時就給她戴好了防毒面具，做完這一切的我抬頭仰望天空，漫天飛舞的戰機在極力絞殺著最後一架日本飛機……
‘噫，好極了’看著那最後的敵人在空中曳著長長的黑煙慢慢的肢解，化作灰燼消失在了夕陽下。
綠色的毒氣迅速將我淹沒不適感油然而生，裸露在外的面板如烈火灼燒般的難受，疼痛難忍的一下換氣卻又不慎吸入了一些芥子毒氣，我強忍不適將手槍抵住了下顎，砰——
強撐著的軀體緩緩倒下，那可真是一種奇怪的感受！原來死亡並不算痛苦真的比睡著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