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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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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陽道上,張升坐在就馬車上閉目養神。

他無數次從這條路上走過,這條人跡罕至的大道視野開闊,路上幾乎沒有密林,除了沿途有幾個無名小山包與寂寥無比的小樹。

那應該能被稱作小樹,瘦了吧唧的像是廚房的柴棍。

轟隆的雷聲在遠處低鳴,雨滴嘩啦啦的落在馬車頂部,很快又被行駛的馬車彈開。

張升剛收到訊息,憤怒的國子監士子已經圍住了王家,另一部分士子則跪在了應天府衙門前高呼洩題不公。

他笑了,心中想著,大概王繼此時已經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沒有了王繼這個老狐狸的庇佑,秦墨那廝就算是再如何狡猾,再如何能言善辯又能怎麼樣了?

他已經中舉了,是不是得了洩題中的舉很重要嗎?

當那些落第計程車子齊齊走上街頭的那一刻起,秦墨到底有沒有作弊已經不重要了,即使重考一場也不會有幾人相信。

再者說,重考一場現實嗎?沒有人會耐心的等他自證,所有人都希望他走了偏門,唯有讓他用死證明清白!

可即便日後真相大白,自己安排了那麼多士子帶頭動手,那麼多人有幾個能有負罪感,不過是感慨一聲便作罷了。

士子們殺人向來如此,筆桿子唾沫星子,即使秦墨死了也永遠不會清白,為了掩飾自己的錯誤他們只會將秦墨描繪成十惡不赦欺世盜名之徒。

踐踏他,辱罵他,摸黑他,這樣自己便是正義的。

自古文人相輕,大抵是有原因的,默契的虛偽,光明正大的下賤。

在那個小山包的後面,秦墨緩緩抬起頭,沉默著將箭失搭著燃燒彈對準了那輛即將駛來的馬車。

張升以為的那個巧舌如黃能言善辯的秀才沒有出現在士子面前,而是帶著刀箭燃燒彈與火藥,蹲在這裡來取他的命。

三息之後,秦墨的臉上閃過一絲狠厲,手中的箭勐地射了出去。

尖銳的嗡鳴聲區別與雨聲、雷聲、馬蹄聲,彷佛這天地都為這不和諧的一箭變得肅殺了起來。

“大人!小......!”護衛還沒喊出聲。

轟的一聲,破碎的白磷彈暴露在空氣中的剎那,如同幾百年沒吃過飯的餓死鬼一般拼命的吸吮著雷雨天中的氧氣。

以馬車為中心的溫度轟然拔升到八百度,恐怖的爆炸帶來的強光讓馬車周圍的兩三個護衛睜不開眼睛。

秦墨冷著臉,又是一箭,一箭跟著一箭。

四道箭失悉數射光,三枚燃燒彈與一枚土炸彈,劇烈的爆炸從一開始就沒停過。

在淒厲的吼叫聲中,幾人被恐怖的火海迅速吞滅,雨下急卻無法對火勢造成半分減弱。

求生的本能驅使張升在火焰升騰的瞬間衝了出來,卻被爆燃的大火直接吞噬。

箭失、人、車馬,一切的一切通通被火焰吞噬殆盡。

小山包上,秦墨沒有起身,只是繼續趴在那一灘泥水裡看著那火勢將一切焚燒成黑色殘渣。

直到確定火堆裡絕無生命跡象,秦墨這才蜷縮著慢慢離開,重現消失在黎明的綿雨之中。

誰也不知道大道上被燒死的到底是誰,或許要查一段時間,不一定能在一千度的高溫裡找到殘渣。

但是張升這個人,從此不復存在。

經過改良的白磷彈或許會留下痕跡,但漫天的大雨將現場維護得很好,並未將泥濘的道路燒成恐怖的大坑。

縱使如何去想,也無法將被王繼親手封了的秦府關聯起來。就算有人真的查出了蛛絲馬跡,那就交給王繼去頭疼吧。

這算是誅殺朝廷命官,一個犯了漕運的朝廷命官。

等到王繼對漕運動手,張升免不了還要落得一個重犯的罪名,死了也要被拉出來鞭衣冠冢。

張升本就該死,只是秦墨用自己的方式提前審判了張升。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只怕自己出手不夠乾淨。

張家根子淺,拔出蘿蔔就是一根絲,那根絲就是當任通判的張升。

現在,蘿蔔絲斷了。

扔了那張粗製的弓,溼漉漉的秦墨像是沒事人似的繞回了東城。

找了處巷子,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換洗衣物換上。取下了冠,散落了頭髮,隨意扎著美人發。

文人男扮女相在明朝中期,隨著經濟的發展,蔚然成風。在這多元化的南京城,倒也沒什麼太奇怪的。

秦墨生得一副好皮囊,不笑時人見一次便是驚歎一次。

看著門口圍著計程車子門,他一手撐著油紙傘混進了王家門口圍觀的人群中,看著士子在那冒雨高聲呼喊。

“秦墨出來!欺名盜世之徒!”

“你敢用那洩題,為何如今不敢出來對峙?”

“我呸,文人之恥!吾輩羞之!”

聽著那士子們左一口豎子右一口豎子,站在他們身後的人群之中的秦墨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只是轉頭問身邊的人,這是在做什麼?

“誰知道呢?聽說是那秦墨接著府尹之手賄賂了主考官得了鄉試的題,這會秀才們正在鬧呢!”一旁躲在油紙傘下的熱心大叔笑呵呵的說道。

“聽說這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秀才正跪在府衙門口呢。”

士子們冒著雨著實辛苦,秦墨看了一陣就直接離去了。

鬧吧,在南京城權利最高的文臣家門口鬧事,很刑。

慢悠悠買了些包子,吃飽喝足後,秦墨租了一輛馬車直奔應天府衙。

張升已經死了,那些落地秀才與監生能成什麼氣候。不就是罵人嗎,去一場讓他們罵就是了。

秦墨倒要看看,這南直隸計程車子能不能復刻1449大明午門血桉。

看看這群士子到底有沒有軟子,效彷朝廷言官活活將指揮使馬順打死一般,讓自己的血濺在那應天府衙之外!

論學識,那是屬於原身秦墨遺留給他的財產,他不敢妄言學識無雙。

但論打架,論殺人,論如何重擊人體脆弱處。

整個南直隸的讀書人中,他秦墨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

不會打架的舉人不是好舉人,更何況是南直隸的舉人。他就要去讓他們看看,憑什麼自己能中舉。

且去試一試,文人的骨頭是不是真的像史書裡記載的那麼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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