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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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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的秋風相對白天來說,要更涼一些。稍不留神,就會侵入人體,使其抱恙。

這一夜,馬蹄震天,許多戶人家還以為是夜虺又殺過來了,紛紛收拾細軟,準備逃難;又或者藏在地窖等處,靜待風平浪靜。

不同於他們聲勢浩大地全城搜查,龐勝鴛則是繞著龐家找了一圈,終於在一處圍牆邊,發現了詭異的足跡。這裡靠近牆面的足跡要更深一些,而往裡走去的足跡卻要淺一些,由此可見,應是有人翻牆進來,在此落地。

她順著足跡和鞋子上帶著的塵土一路尋去,直到遇到一箇中年男子。他親切地關懷道:“小鴛啊,我已經命人去全城搜查了,你回房早日歇息吧。”

“不,大伯。”龐勝鳶搖了搖頭,“夜虺賊子肯定還藏在龐家,給我時間,很快就能揪出來。”

龐雷鳴面色微變,肅然道:“是嗎?這該死的夜虺賊……這樣,這件事交給我,你把你掌握的線索告訴我,我派人再次搜查龐家,這裡很危險,你先回房吧,我再命人把守你的房門。”

“大伯……”

“來人!”龐雷鳴不容她多說,“將小姐送回房內,再叫幾個人把守房門。”

龐勝鴛還想再說什麼,終究還是忍下了。她漠然轉身,隨護衛往自已的閨房走去。

……

薛寧等人回到彰義局之後,薛寧去向上頭請示了一個計劃。上頭透過。薛寧又立馬找到劉憫粟:“小粟兄弟,你要老婆不要?老哥立馬給你安排一個。”

老婆?劉憫粟輕輕搖頭:“薛大哥說的哪裡話?長兄未娶,我作為弟弟的,自是要等等。”

“哎,這不衝突,你聽我給你細細道來。”薛寧將自已的計劃仔細闡述一遍,而後見劉憫粟眉頭蹙起,又寬慰道,“這次我們只是順勢而為,並不會傷害到誰不是嗎?”

“可是……”

劉憫粟還欲再說,薛寧抬手打斷:“好了,就這樣吧,我馬上安排。”

……

經過一夜的發酵,如今熙城民眾已知,原來昨夜是夜虺賊人暗潛龐家,而後縱蛇毒害百里大俠。只可恨,沒能找到兇手。於是,眾人便將此前積累的仇恨,一一對向夜虺。

隨後不知又是從哪裡傳出來的,說龐家小姐準備前往驚嵐關助父抗敵。

與此同時,茶肆酒樓等處的說書人,又將龐勝鴛的事蹟重新提起——七歲舞刀弄槍,十三歲就在驚嵐關左執鞭弭,右屬櫜鞬,與夜虺周旋,而且,一待就是好幾年,真可謂巾幗不讓鬚眉。

眾人一傳十,十傳百,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紛紛簇擁著,往龐家趕去。

龐家的車輦在一眾好手的護衛下,剛駛出沒多遠,便看到不遠處嗚嗚嚷嚷走來一大群人。

龐勝鴛掀開車簾,看到民眾臉上俱是激奮之情,大聲喊著:

“龐小姐,一定要揚我大呂之威啊!”

“龐女俠,你是我們大家的好榜樣!”

“……”

龐勝鴛一時不解,以往她去驚嵐關,倒是沒有今日這般陣仗。

她看向一旁的堂哥龐飛鴻,只見他彬彬有禮地對眾人道:“各位放心,夜虺不仁,我龐家必舉家抗之,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要護大呂千秋安寧!”

龐勝鴛皺起眉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被堂哥又拉回車裡,車輦繼續往驚嵐關的方向駛去。

眾人沒再去追車輦,而是看向站在門前的龐家族長龐雷鳴,在他旁邊還站著沈家族長沈重。

龐雷鳴抬起雙手,往下虛壓,眾人安靜下來。龐雷鳴這才朗聲道:“各位父老鄉親,想必諸位也已知曉,夜虺賊人昨夜縱蛇,毒害百里大俠。百里大俠何其仁義,多年來一直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可竟在昨夜……”

說著,龐雷鳴哽咽不止,難以再說下去。

沈重接著道:“還有前些日子,許如珩許大俠,也慘遭夜虺賊人暗算,命喪黃泉。是可忍,孰不可忍!作為大呂子民,豈能忍受夜虺如此欺辱?”

群情鼎沸。

龐雷鳴揩了揩眼角的淚,吸了吸鼻涕,又道:“就在剛剛,我的侄女與犬子,實在按耐不住憤怒,先往驚嵐關而去,勢必要斬殺多幾個夜虺賊子,以祭許大俠與百里大俠的在天之靈,以及這麼多年來,被夜虺殘殺的眾多熙城百姓。讓那夜虺賊子知道,我大呂並非病狸,隨意欺辱,而是人人皆兵,犯則誅之!”

“斬殺夜虺!人人皆兵!”

不知誰先喊出這兩句,緊接著,眾人也跟著吶喊起來。一時間,場面極其沸騰,彷彿置換了季節。

在人群后面的不遠處,正有一輛車輦,車簾微微掀開,露出一張愁雲密佈的面容,正是徐大人。

在他旁邊的季明道:“先生,這麼看來,果然被你說對了。昨夜那一出,也是龐家和沈家安排好的,如今群情沸沸,比昨日更甚啊。”

徐大人默然不語,那快要挨在一起又始終無法挨在一起的眉毛,顯得極為彆扭。

而龐雷鳴這邊,見氣氛已到位,便又往火裡再推進一車乾柴:“我與沈家族長合計,此次,兩家願各捐一萬兩,用作軍資,讓大呂將士沒有後顧之憂,讓夜虺賊人俯首稱臣!”

民眾個個義憤填膺,無不讚嘆龐家沈家的慷慨大義,以及痛斥夜虺的卑鄙無恥。

就在這時,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高喊一句:“龐家和沈家付出這麼多,我們又怎麼能幹看著?我也要捐十兩!讓大呂將士沒有後顧之憂,讓夜虺那群野人知道誰才是爹!”

有人立馬附和道:“對!作為大呂的百姓,我不能袖手旁觀,我捐七兩!”

就在又有幾個人嚷著也捐款之後,龐雷鳴立馬抬起雙手,虛壓兩下,道:“在場的各位,想必都慘遭過夜虺的侵掠,家裡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困難,我能理解諸位現在的心情,但是,不必破費了。天塌了,我龐家和沈家也會頂著!”

人群中立馬就有人反駁:

“不行!不能只讓你們頂,我們也是頂天立地的大呂好兒郎啊!”

“就是!困難又不是長久的,總是可以拿出一點的,哪怕是一石糧食,也能讓將士們多殺一個夜虺賊子啊!”

“……”

看著眾人這強硬的態度,龐雷鳴只好勉為其難地和旁邊的沈重商量。

稍頃,龐雷鳴無奈地嘆了嘆氣,對眾人道:“好吧,既然諸位心意已決,剛剛我和沈族長商量了一下,決定,在熙城縣署立下芳名碑,捐款五兩以上者,俱刻名留念,供後人千秋萬代瞻仰;或一家有兩名男丁從軍的,也將家主的姓名刻在上面。諸位若是覺得可行,我這就將此意上奏給新任縣令徐大人,由他來主持。”

在人群后打探情況的季明聽到此話,登時面色微變。隨即,他又聽到了眾人的附和,並稱這就一起去縣衙,上奏新任縣令。按這勢頭,是必須得同意了。他立馬折返馬車,向徐大人秉明這一切。

好一手巧立名目,侵吞民脂!

徐大人立馬叫季明一起趕回縣署,琢磨應對之策。

馬車駛到縣署門前,徐大人剛下車,便看到門口候著一個人——縣丞範祥——此刻他正露著詭異的微笑。

徐大人走過去。範祥微笑著打招呼。徐大人只略微頷首,便往裡走去。季明則瞧也不瞧範祥一眼,從後者身邊走過。

範祥立馬收起笑臉,盯著他們的背影,冷哼道:“徐大人,聽說熙城的百姓馬上就要過來了。”

徐大人腳步一頓,回過身,沉默地凝視著範祥。

範祥繼續緩緩道:“聽說龐家和沈家各捐一萬兩,以資軍用,就連普通老百姓,也準備慷慨解囊,不知徐大人作為一位曾經的京官,如今的熙城縣令,百姓的父母,又該捐多少呢?”

這個問題,徐大人早在他得知龐家沈家要來縣衙立芳名碑,並打算要求他來主持的時候,他便想到了。

他為官多年,一直懷瑾奉蓮,此前在京城,月俸不過十兩,連一座自已的宅邸都沒有。又因他諫言得罪了許多人,導致他被貶至偏僻的熙城,連趕路的車馬都沒有,還是自已掏出絕大多數積蓄,才買了一輛馬車。如今要捐款抗敵,他哪來的錢?

但是,熙城的百姓會信嗎?

他們不會相信。

在他們看來,為官者,皆富貴之人,不然,為什麼那麼多書生十年寒窗,然後一而再、再而三地赴京趕考?更何況還是在京城當官的,那必然是錦衣玉食。在這些京官的自家後院,種的麥子肯定都是比人高的。如今到了一致對外的時候,竟然會拿不出錢?

屆時,百姓必會認為他為官不仁,有異心。

沈家在朝中有人,估計早就知道自已的實際情況,所以才擺這麼一局,以此逼他就範。如果他所料不差,接下來,他們就會送錢過來,以解他們自已設的這個困局。

這又是一個難題。

要是繼續保持白衣無塵,便會被他們認為,自已不和他們站在同一條陣線,往後便得時刻防備潛在的各種危險。

要是收受賄賂,那麼便是授人以柄,今後在熙城的一切事情,自已恐怕都得聽龐家和沈家的,再無半點本心可言。而且,一旦東窗事發,自已的一世清譽也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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