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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北川把人收押之後就把奏摺遞上去問了那些人該處理。
皇帝回了他兩個字，點銀。
也叫灌水銀，活剝皮，是刑部裡殘酷刑法裡的一種。
當今素來以溫和自居，既然明說了點銀，那王家的這幾個主犯就上不了審堂了。
王北川當夜燒了收到回覆的奏摺，第二天就聽說刑部裡關押的王家人自盡了，只不過死相悽慘已經被收屍了。
王北川騎馬上朝，漫不經心的想：自盡，可真是一個好詞兒啊，乾乾淨淨的。最妙的一個詞兒了。
被殺的背上自盡兩個字彷彿就懂了自己的罪行，所以大義凜然的自盡，下地府了都能少點罪孽。
殺人的也被撇的乾乾淨淨的，畢竟是自盡嘛，自己要自己死，這幹別人什麼事兒呢？
他正想著，飄忽的視線忽然凝聚，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沒了。
他把手搭在眼睛上面遠眺，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
王北川當即翻身下馬，把韁繩塞給旁邊兒的太監，手裡提著馬鞭就衝那人衝過去了。
“小混賬。”
王超正打著哈欠滿不情願的往戶部走呢，聽到背後這中氣十足的嗓音，他一個激靈，回頭看了一眼，重點看到王北川手上的馬鞭之後他
撒腿就跑。
跑的飛快。
“曾小利，攔住他。”
曾小利帶著張強張宏試圖攔住老爺，結果被一把掀開了。
王超跑的快，王北川跑的更快！
眼看快到戶部了，王超腳下一輕，整個人被提溜著後衣領跟提貓一樣被提起來了。
“行啊，混賬東西見到你爹我了都不知道叫人？”王北川身強體壯，跑了這麼段路連大喘氣都沒有，“見到我就跑，怎麼，跑那麼快是見到鬼了？”
“……”
王超撲騰了一下，“勒死了，我要死了……”
王北川眉毛一挑，嘴上罵罵咧咧的，手上還是把人給安安穩穩的放到地上了，不過拽著人衣領的手沒松。
“說。”王北川把他抖來抖去的玩兒，“你身上這身衣服哪兒來的？工坊司主事，你什麼時候時候偷了身工坊司主事的衣服？”
“放開，放開。”王超掙扎著，沒掙扎開，他放棄了掙扎。
“什麼偷的？你能不能好好說話？這是陛下特意給我量身定做的。”
王超撫平自己的袖子，扯著袖子給王北川看上面的繡紋，“看，看到沒看到沒！這是陛下特意讓宮裡的司制局給我加班加點趕出來的！
跟你們在禮部統一批發的可不是一個檔次的，小心拽壞了我跟你說。”
王北川額角青筋蹦起，他用盡了全力忍住自己的脾氣讓自己不要當這麼多人教育傻兒子，讓人看笑話，“……我是問你，為什麼會有工坊司主事的官袍，你又揹著我做了什麼？”
“沒有啊。”
“請你放下你的同僚，你這樣有傷風化，不體面。”
王北川：“？”
王北川：“我自打有了你之後就沒體面過。”
王超：“……”
確實，原主並不是王北川想要的那種別人家的孩子，所以王北川說的這話還真的真實。
真實極了。
王超求助無門，他沉默片刻，兩手作喇叭狀搭在嘴前。
王北川有種不妙的預感，頓了兩秒，果斷抬手去捂他的嘴。
“救命，王北川謀殺朝廷命官王超！救唔唔……”
“丟人，丟人！家門不幸。”王北川的手就跟鐵口罩一樣牢牢焊在王超嘴上。
他等王超不掙扎了才低聲問：“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王超拍拍他的手臂，被捂住的嘴模模糊糊吐出一個，“濃。”
王北川把人放開了。
王超也沒跑，他兩手揣進寬大的官袍袖裡，整個人懶散的站著，那樣子像是大冬天把手揣棉襖袖裡的街邊老頭。
王北川拍了他肩膀一下說了聲讓他站端正。
隨後低聲問，“你跟聖上要了工坊司主事的職位？”
“不是啊。”王超看到王北川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就補了句，“這是陛下自己塞給我的，我原本還不想要來著。”
“……”
王北川看著周圍人來人往的外皇宮，深吸一口氣，“既然不想要，那爹就幫你跟聖上請辭，你辭官吧，跟我回去。”
王超聞言往後退了兩步生怕被對方又抓住，“是這樣的，本來我挺不喜歡當這個官的。”
王超笑呵呵的，笑的特別氣人，“但是聽爹你這麼一說，我又覺得，當官可真好啊，我要永遠當下去。”
“……”
王北川被氣的眼前發黑，他聲色俱厲，“這事兒是你能決定的嗎？跟我回去。”
他說著就要上手去抓，奈何王超跟個兔子一樣早就蹦遠了。
王超鑽進戶部辦事地方的大門，甩了甩被抓住的胳膊，另一隻手緊緊拉著門，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對上班的熱愛，“我不走！我要報效國家。”
“報效國家有你爹我就夠了。”王北川怕用力拉扯傷到他的胳膊跟抓在門上的手，所以反身去掰他手指。
戶部門外的護衛們就在旁邊兒安安靜靜的看著，全程安靜如雞，一點都不好動手阻止。
就在王超即將被拖走的時候，一個穿著正紅色官袍的男人挑著宮燈慢悠悠的過來了。
天色尚早，天地昏暗，王超之前有曾小利幾個挑燈籠，後來燈籠沒了他看什麼都是暗糊糊的，現在總算有了點亮。
那挑著燈籠過來的同僚一點也不怕王北川的樣子，走的步子穩穩當當的。
王超被王北川拽著往回走，路過那挑燈男人的時候，近距離一看，他認出了這個人是誰，立馬就把人袖子給拽住了。
“尚書！尚書大人救我。”王超緊緊抓著戶部尚書的袖子，“王北川不想讓我當差。”
“啊……”戶部尚書是個身形略圓的男人，眉眼有點兇相，可這點兇相又被他平時慈眉善目的樣子給遮住了。
他看著被抓皺的袍子，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原來你不是在跟他兩句打鬧啊？”
王北川在王超抓住戶部尚書的袖子之後就停止了拽人，他可不想把戶部尚書也給拖上一路，“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