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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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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橋與芍藥街一樣,都是因芍藥花而得名,南北向,屬順平街,位處順平和芍藥二街交匯之處,從酒店窗邊張眼便能瞧見,乃“二十四橋”之一。當日劉襄吹奏《千年風雅》便是站在芍藥橋上。

天色已黑,街上幾無行人。來到橋前,就聞一陣陣“嗚嗚”的簫聲從橋上傳來。劉襄跳下車,見道旁也停了輛牛車,十餘名甲士或坐或站,散亂歇在一旁。一名甲士問道:“來人可是劉二郎?”

劉襄道:“是我。”

那甲士道:“我家女郎在橋上,你快過去罷!”

劉襄快步行去。芍藥橋乃青磚和青石壘砌的拱橋,長逾百步。阿採眼尖,月光映照下,劉襄甫一走近她便瞧了見,開口道:“你這一日溜去哪裡了,怎的才來?害我家女郎在此等了兩個多時辰,你說,你該怎生賠罪才是?”語氣裡不無埋怨。

謝陽身著白色衫群,外套一件白絨短襖。那短襖尺寸合適,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的腰肢。她聽見阿採的聲音,放下手來,簫聲立時歇了。她道:“休要胡說,哪有那麼久?”

劉襄走到二人跟前,深深行了一禮道:“天這般冷,害二位等了許多時候,實屬無禮,在下給二位賠罪了。”

謝陽道:“你不在家中,又不知情,怎能怪你?我今日冒冒失失,三番兩次登門尋你,太也唐突了,該是我向你賠罪才是。”

劉襄道:“豈敢。不知謝女郎找我所為何事?”

謝陽轉過身子望向河水,道:“我明日便要回京了,想親口與你道個別。”語氣裡似有對廣陵不捨之意。

劉襄道:“已入年關,自該回去與家人團聚。廣陵離建康不遠,哪日你想到廣陵玩再來便是。”

謝陽嘆口氣道:“我是女兒身,可不如你們男子自在。我阿爺平日裡管教極嚴,此次一別,再想到廣陵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劉襄“哦”了一聲,道:“不知那董慶如何,可搭救出來了麼?”雖然魏晉南北朝玄學盛行,風氣開放,可終究還是封建社會,自然比不了思想解放的後世,劉襄也不知如何勸慰才好,只得岔開話題。

謝陽道:“他已脫身,王大郎答應不再追究此事了。”

劉襄笑道:“王大郎倒是心胸寬廣。那其中曲折,你可查清楚了沒有?”

謝陽道:“董慶跟我說,他那日路經王大郎屋子,聽到裡面傳來敲打之聲,他心中奇怪,便從門縫朝裡去瞧,見到一人蒙著面,對著牆壁一陣敲打試探,像是在尋找什麼機關暗格。他只道有毛賊闖入,連忙推門進去想要將其制住。二人扭打之中,董慶扯下毛賊面巾,沒料到那毛賊竟然是庾騫庾大郎。”

劉襄微微吃驚,訝道:“怎會是他?”

謝陽道:“董慶立時愣住了,晃神之間,後頸被庾大郎擊中,就此人事不知。等醒轉,他已躺在庾大郎榻上,懷中還被人塞了一塊硯臺,他認得那是王大郎的‘萬壽無疆’。他想將硯臺隨手丟在庾大郎屋裡,又不能斷定硯臺就是庾大郎塞在他懷裡的,萬一查出來,他這便是栽贓嫁禍,屆時非但自己百口難辯,還會大大得罪了潁川庾氏。”

劉襄道:“因此,他想將硯臺偷偷放回王順屋裡,是不是?”

謝陽道:“正是。誰知他剛出庾大郎屋子,便被庾大郎帶人拿住,人贓並獲,他登時明白,這是庾大郎設的圈套。”

劉襄道:“原來如此!敲山震虎,那庾大郎是想敲打敲打董慶,讓他管住自己的嘴巴。”

謝陽微微一笑,道:“我才說一半,你便猜了出來,你好聰明。我是得知來龍去脈,想了一夜才想通其中道理,我是不是太愚笨了?”

劉襄搖了搖頭,道:“這些陰謀詭計,彎彎繞繞,我倒覺得,你永遠想不通才好。”

謝陽奇道:“為什麼?若真永遠想不明白,豈非太也笨死了,那有什麼好的?”

劉襄道:“你出身陳郡謝氏,名門高族,別人見了已然心生三分懼怕,偏又冰雪聰明,智計百出,難道不是更加令人害怕麼?一看到你,不嚇得屁股尿流、逃之夭夭才怪!”

謝陽“噗嗤”一笑,道:“胡說八道,我又不是洪水猛獸,別人怕我作甚?再者,我也沒見你屁……屁股尿流,逃之夭夭。”

劉襄道:“我心裡其實害怕得緊,只是掩飾的好,你瞧不出來罷了。”

謝陽撇了撇嘴,知道他定是在胡說八道,當即問:“換做你是董慶,你會怎麼做?”

劉襄揹負雙手,與謝陽並肩而立,也朝河水望去,月光灑下來,河裡一片波光粼粼。他道:“沒聽說潁川庾氏與琅琊王氏有什麼過節,不知庾騫在王順屋裡到底想要找尋什麼。董慶被打暈後,我若是庾騫,肯定會殺人滅口。殺個人,對偌大的潁川庾氏來說,想必不是什麼難事。死人最能保守秘密,殺了董慶才可萬無一失。”

聽劉襄答非所問,謝陽眉頭微皺,道:“換做你是庾騫,你當真要殺了董慶?”

劉襄道:“我這人怕死得很,若非到了萬不得已的境地,我不會親身犯險。既然親身犯險,那麼我定然已有了殺人的決心,為保萬全,我多半不會手軟。庾大郎沒有殺人滅口,或許是覺得董慶所知有限,沒必要害他一條性命,免得節外生枝。又或許,庾大郎本就是個心軟之人,動過殺人的念頭,最終卻下不去手。他搶先下手栽贓,是為了萬一董慶把他抖露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一個盜竊之徒的言語。我若是董慶,我會如實說出事情原委,但會隱去毛賊是庾騫這一點。人贓並獲,本就百口難辯,若還把庾騫牽扯進去,除了會招來庾家的報復外,根本於事無補,只能雪上加霜。我想,董慶能夠輕易脫身,多半是沒把庾騫供出來。王順看在你的面上,不予追究,庾騫見董慶如此識趣,自然也樂得置身事外,甚至反過來幫著董慶說些好話,那也不無可能。”

謝陽驚得張開嘴巴,半晌才嘆道:“你果然很聰明,三言兩語便道破了其中玄機。董慶並未供出庾大郎,那日,庾大郎也替董慶說了不少好話,我當時尚還心存感激。等回到董府,董慶偷偷告訴我,庾騫便是那個蒙面人,再想起他來,我只覺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哼,堂堂庾氏,鬼鬼祟祟,先栽贓陷害,事後又跳出來充當好人,實在令人氣憤。”

劉襄道:“潁川庾氏乃當世豪族,在你們謝家面前或許算不得什麼,但在我們寒門小戶眼裡,那就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若惹他們不痛快了,他們只需晃上一晃,立時便能山石雨落,砸得我們粉身碎骨。我們想活命,只能看他們臉色行事,在夾縫中求生。世間如董慶這般遭遇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

謝陽笑道:“那日在朱家,你們幾人串通一氣戲弄王大郎,琅琊王氏都不放在眼裡,會去怕什麼潁川庾氏、陳郡謝氏麼?昨晚袁伯伯請你赴祭灶盛會,你一點面子也不給,那可是陳郡袁氏,你不也沒放在眼裡麼?這會兒卻扮起可憐來了,我可不去信你。”

劉襄道:“昨晚的祭灶盛會你也在?”隨即心想:“謝、袁二氏皆出身陳郡,你是袁太守看著長大的,又有才女之名,袁太守自然會邀你前去了。”

謝陽點了點頭,道:“袁伯伯見你遲遲不到,還以為你仍未回來,派人再去詢問,那人回來卻道你已睡下了。與會者有不少你們廣陵郡的風流名士,可惜我大多不識得,你若去了還能同我說說話,解解悶兒。可我一個人,實在無聊得緊,只待一會便告辭回了董府。”她扭頭瞧了瞧劉襄,只能見到他的側臉,月光下朦朦朧朧,更添幾分俊秀,忍不住面色微紅,連忙別開了頭。

其實昨晚聽袁希說,也邀請了劉襄,她在會上一直興致勃勃。後來聽到劉襄已然睡下,不會再來了,她立時大失所望,心裡不由得怏怏起來,說什麼也提不起興趣了,只待片刻,便以身體不適,告辭離去。

劉襄目光落在河裡,道:“我之前住在城外莊園裡,忙了數日,那天回城天色已晚,身體睏乏,實在無力氣赴會,便早早睡下了,可不是成心要去拂誰的面子。”

謝陽笑道:“這話呀,還是等你哪日碰見了袁伯伯,你再對他說罷,我可不稀罕。聽聞你與沈二郎的妹子有十年婚約,那位沈家女郎定是生的很美罷!”

劉襄點頭道:“嗯,花容月貌,國色天香。她叫沈荷,小名阿妙。不過,半年前,我與她的婚約已經除了。”心裡卻微感詫異,不知她怎的問起了這事,難道古今女子皆一樣,都喜歡八卦?

謝陽道:“怎會這樣?是沈劉兩家生了嫌隙,還是你與沈家女郎吵架鬧了彆扭?”

劉襄道:“那倒沒有,是我擅作主張把婚退了,事先連我阿爺阿孃都不知曉。為此,引得我阿爺大怒,打斷我三根肋骨,可疼了。”說著忍不住伸手在胸肋上摸了摸,似乎那裡還在隱隱作痛,“我臥床三個多月才養好傷。”

謝陽咋舌道:“沈家在廣陵首屈一指,門楣不比你劉家差,沈女郎又生的美貌,這是多好的一門親事,難怪你阿爺生氣。你為何要退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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