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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叮囑舒定方和周婉婉不得說漏嘴後,陳微之二人才放心離開教坊司。
萬事俱備,就等著東風起的那一天了。
回到朱雀大街,已是丑時。
打更人“鐺”一聲敲響鑼鼓:“丑時四更,天寒地凍。
說起這個,陳微之發現裡面還有點門道。
他以前總以為,打更人打更,喊的都是“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但來了長安城後,他發現打更人每個時辰喊的口喊都是不一樣的。
這個也算是這座天下第一雄城別開生面的地方。
除了打更人打更外,長安城還會有宵禁。
不過有舒定方這個禁軍校尉在,隨便安了個理由,倒也沒有遇上什麼大麻煩。
如今的大離,天下承平已久。
長安城中,達官貴人們更是夜夜笙歌。
執金吾衛對於宵禁的執行也是隻眼開隻眼閉。
簡單來說就是,此時的宵禁,更多隻是針對普通的百姓們。
對於達官貴人們的夜生活影響不大。
剛剛體驗完一把貴族特權後的陳微之心情很是舒暢。
他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拿著從張麻子那裡贏來的八十兩銀票,扇著涼風走進了永嘉坊北街。
永嘉坊北街是一條十分冷清的街道,無論白天還是黑夜。
這裡沒有商鋪,也沒有任何其他民宅,只有兩間大得離譜的宅子。
一間還是許久都沒有人入住過的聶清臣故宅,另一間則是陳微之剛買下的宅子。
沒事一般很少人會往這邊來,甚至連更夫們經過時,都會忍不住地走快幾步。
要不是在長安城內,簡直就是一個絕佳的“月黑風高殺人地”。
陳微之晃晃悠悠地走在大街的正中間,腦子裡已經開始想著怎麼樣去搞錢了。
沒法子,在長安城裡,一分錢真的會難死一個英雄好漢……除非真有什麼修行者臉皮不要,搞起偷蒙拐騙的副業來。
不過,搞錢的事真的挺難的,除非每天都有張麻子這樣的冤大頭來給自已送錢。
陳微之也曾經詢問過舒定方,有沒有什麼搞錢門道。
舒定方問了他一句“不知陳兄可有什麼特長”,他認真想了半天后說了“殺人”兩個字,然後這事便沒了然後。
其實,殺人真的是陳微之深思熟慮後給出的答案。
當初在邊境時,他便是透過不斷斬殺戎奴斥候,來換取金錢。
而且,殺人還有一個好處,可以不斷打磨他的下三境底子。
可惜,長安城似乎沒有這種好事情。
正想著,陳微之忽然皺起了眉頭。
“不對......”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今夜的北街有些古怪。
但若真要他說出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他一時還真說不出來。
只是覺得心裡有些毛毛的,不太舒服。
這種感覺,就像有人在黑暗中一直盯著自已一樣。
“前輩,是您嗎?”陳微之試探性喊了一句。
畢竟按那位前輩的“作息”時間,這個點確實也該出沒了。
看到自已不在家,尋出來,捉弄捉弄自已,也是有這種可能的。
然而,黑暗中,並沒有人回應他的話。
莫非我是多心了……以陳微之七品奇筋境的修為,若真有人在偷偷注視著他,只要境界相差不太大,被他發現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而他來長安城這麼久,接觸的人中,境界比他高,敵我未明的,也只有那位前輩了。
至於那些主和派的大佬們……要動手也不會等到現在。
“嗯?”
“還是不對!”
這是……“危險”的味道!
雖說修行者到了六品藏氣境,開出氣海後,才能透過氣機流轉,確切感受到殺氣的存在。
但陳微之也有他的手段,那就是他“嗅覺”。
這裡的“嗅覺”指的不是鼻子聞到了什麼,那只是一部分。
而是指他這具身體對危險感知的敏銳度。
可以是聞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嚐到了什麼,摸到了什麼,甚至是身體對什麼感覺到不舒服。
前面他覺得有人在黑暗中盯著他,便是感覺到了讓他不舒服的東西。
當然,這一次他覺得“還是不對”是聽到輕微的抽刀聲。
這抽刀聲不是刀從刀鞘中抽出來的聲音,而是有人把刀快速提起來,劃破空氣時的聲音。
很快,很輕,很突然。
但是陳微之還是嗅到了。
邊境三年,他曾無數次和那些狡猾的戎奴斥候生死搏鬥,對這些細枝末節太敏感了。
應該是他剛才的那一聲突然發問,提前驚擾了對方,迫使對方下意識做出了某些改變的緣故。
陳微之猛的停下了腳步。
左手反握著刀柄,目光警惕地掃向四周。
這一次,他連“出來”這樣的話都沒有喊。
因為他能感覺到,黑暗中隱藏著的“那個人”很強。
在沒有完全摸清楚對方在哪裡時,他但凡有一點分心,都有可能會被對方抓住機會,趁機偷襲。
陳微之停下腳步的瞬間,在他身後大約十步處,某個不起眼的廢石柱後,有一個身著夜行衣的漢子同樣停下了剛提起來的刀。
周圍再次陷入了沉寂,死一樣的沉寂。
陳微之再也沒有看到、聽到、聞到任何“危險”的氣息,但他身上的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知道,通常這個時候,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黑暗中的那個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隱忍,還要強大,和狡猾。
就像是藏在林子裡的一頭獵豹,隨時都在蓄勢待發。
這是一個十分恐怖的對手!
或者說,這是一個十分專業的暗殺高手!
陳微之在明,他在暗。
他很冷靜,他在等著陳微之露出破綻來。
陳微之皺了皺眉,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以往,都是他在獵殺別人。
這一次,他竟然成了待宰的羔羊!
“冷靜!”
陳微之給自已鼓了鼓氣。
他扭了扭脖子,讓自已的腦袋稍稍清醒些。
離開龍城後,除了那次上春山截殺,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生死一線的感覺了。
不過,他最不懼怕,最熟悉的,也是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死搏鬥。
想殺我?那就來啊!
四更天的長安城,萬籟俱寂,人們早已睡得昏昏沉沉。
偶有搗蛋的小兒,一腳踢開被子後,也僅僅是翻了個面,便再次打著呼嚕進入那七彩的夢鄉中。
而此時永嘉坊北街,一場沒有交鋒,沒有照面,但卻註定了會血腥無比的殘忍廝殺正在悄然地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