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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福慌忙輕輕拍打賢福的脊背。
柔福給她鼓勁:“妹妹,像剛才秋雲那樣,一口氣,不知道苦.”
賢福沒好氣道:“姐姐就知道勸人,它有多難吃啊!”
柔福一楞,毅然道:“姐姐喝一口給你看.”
說著捧起瓦罐,靠近嘴邊,“咕咚”就是一口,忍著苦說道:“不是沒事麼?”
賢福深受感動,接了瓦罐,兩隻手微微顫抖著,由柔福幫助託著罐底,狠勁憋住氣,終於一口氣喝盡了藥汁。
仁福連忙拿手絹給她擦去嘴邊的藥液。
大家剛剛鬆了一口氣,卻見賢福又打了一個呃,緊接著探身向外,“哇”的一聲,吐了一地!大家頓時驚呆了。
柔福絕望地掩面向壁,嚶嚶地哭泣起來。
順德安慰說:“柔福,別難過,俺聽向家老人說,吐藥不吐性,只要藥性還在,就有用.”
柔福睜著淚眼疑惑地問:“真有這個說法?”
順德點點頭:“姐姐還能哄你?”
柔福心裡覺得好受一些,和寧福服侍賢福喝了兩口水,又讓她躺下,就來看秋雲,問她感覺怎樣。
秋雲小聲道:“先是肚子裡火辣辣的,現在覺得渾身發涼,心裡發慌.”
柔福:“這是見效了,好好歇著吧.”
靜善恍恍惚惚覺得自己在盪鞦韆,但是兩隻手老是抓不住繩子,害怕得想叫人,使盡力卻張不開嘴,正手忙腳亂,繩子突然斷了,她心裡大叫一聲”完了”,人卻被結結實實地摔到地上,同時耳旁聽見有人嘀咕:“活寶,有將近一百斤重呢!”
靜善頭有點暈,兩眼發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裡,躺在一張硬硬的床上,透過非常暗淡的光線,看見一個黑紗蒙臉的人坐在不遠處的凳子上喘息。
她大吃一驚,想叫喊,才發覺嘴裡塞著東西;想爬起來,發現手、腳都被捆住了。
她頓時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不好,俺被綁·架了!蒙面人喘息了一會,站起來走近床邊,一對笑眯眯的色眼盯著她,盯得她渾身汗毛豎立。
蒙面人小聲說道:“知道俺是誰嗎?”
靜善驚恐地搖搖頭。
“嘿嘿,別怕,俺外號穿山甲,是好人.”
靜善非常緊張地看著他的眼睛。
“嘿嘿,為了你俺可費了大工夫,你得好好酬勞酬勞俺哪.”
靜善喉嚨裡哼了幾聲,不知道在說什麼。
“你答應俺,不要亂叫,俺就讓你說話。
話說回來,這裡是深山,你就是亂叫,也沒有一個外人能聽見.”
靜善連忙點了幾下頭。
穿山甲拿下靜善嘴裡的布團。
靜善喘了一會氣,爽快地說:“放了俺,俺給你錢.”
“俺不要錢.”
“你要什麼?”
“嘿嘿!要你有的.”
靜善十分驚慌羞愧,急忙向牆壁退縮。
“惹惱了俺,一刀送你上西天!”
他說著拔出刀來,在靜善眼前晃動。
靜善伸長脖子咬牙說道:“就請你成全俺吧,抹了俺的脖子算了.”
“俺可捨不得,下這麼大工夫,哪能殺你?”
說著丟了刀,除下面紗,露出瘦長的黃臉,短短黃鬚。
靜善羞急大叫:“救命啊——”穿山甲拿起布團,又將她的嘴塞上,甩她兩個嘴巴,冷笑道:“叫得人煩躁!”
。
靜善羞急交加,面朝牆壁,兩隻腳不停地踢瞪著。
“嘿嘿,別白費力氣了!”
說著就手忙腳亂地解開她腳上的繩索。
靜善好像一隻被宰的羔羊,淚流滿面。
但是隻能發出“咕嚕咕嚕、嗚嗚哦哦”的喉鼻音。
乾脆一頭碰死算了,可這樣是不是太冤?最後,她覺得自己已經死去,只剩下一具殭屍,於是不再哭泣,不再掙扎。
穿山甲拿去她的賽嘴布,說道:“你還老實不老實?”
靜善痛苦地說:“你殺了俺吧!”
“不行,俺是好人,不會殺你.”
“求求你就放了俺吧.”
“嘿嘿,不行!”
“你還想怎麼樣?”
“俺要你做壓寨夫人.”
她吃了一驚,說道:“俺是出家人.”
“出家也可以再回家呀,現在這裡就是你的家.”
靜善呆住了,她沒有想到,這惡魔居然要長期霸佔她,這下真是徹底完了。
她好久開不了口。
憤恨和惱怒巨浪一般在心頭奔湧。
“你不答應,俺就這樣捆著你。
你不吃,俺就拿稀飯灌你。
你答應了,俺會好好待你,給你好吃好穿.”
靜善怒視著他在想主意。
門外有人大聲叫喚:“二爺,大爺叫你去一趟.”
穿山甲不耐煩地問:“叫俺幹什麼?”
“俺不知道,大爺就讓你快去.”
穿山甲無奈地爬起來,看看靜善,說了一句:“犯犟可沒你的好處.”
出去時帶上門,又在外面反鎖起來。
黑熊見了穿山甲,就抱怨說:“你不告訴俺,就把人弄來了?你眼裡還有沒有俺這個大哥?”
穿山甲:“大哥,俺不是跟你說過,好歹得把她弄到手嗎?”
“譚都頭派人跟俺打聽,人是不是俺們弄的,俺還回說沒有呢.”
“大哥回得好.”
“日子長了,紙包不住火.”
“咱怕他幹啥?他也沒少拿俺們的孝敬.”
“其他事情,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相公追查的案子,俺們得配合.”
“那怎麼辦?”
“趕緊出手.”
穿山甲慌忙道:“不行不行,兄弟剛剛……”黑熊臉色一冷,“三天後必須出手。
這個你得聽大哥的。
官府不能得罪,女人嘛,多的是.”
穿山甲:“大哥,這小尼姑——”黑熊擺擺手:“俺見過,不就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不要因小失大,就這麼定了!”
穿山甲知道再頂下去後果不好,無奈地表示照辦。
回到窩巢,他假作慈悲地對靜善說:“你不要鬧,俺三天後就放你走.”
靜善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真的,俺不騙你.”
靜善不明白惡魔怎麼會忽然良心發現?穿山甲:“嘿嘿,俺是嚇唬你的。
只要你老老實實地侍候俺,到時候一定讓你走.”
靜善:“你說話算數?”
“當然算數.”
靜善心裡一陣欣喜。
秋雲和衣睡在中間房間的秸稈上,漸漸感覺面板由涼轉溫,再由溫變熱,臉上火燒火燎,喉嚨裡幹痛,卻沒有水喝,只能默默地忍受著。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悄悄爬起來找水。
看見牆角落幾個空碗摞在那裡,就過來一個一個拿起來檢視,也不管髒不髒,見碗底有剩的幾滴水,就全部都滴到嘴裡,潤潤喉舌。
夏枝被她的動靜驚醒,也輕輕地起身,走過來細瞧她的臉上,緊張地小聲驚叫:“哎呀,你的臉,塗了一層胭脂似的好看!”
秋雲豎起一根手指捺在唇上。
夏枝醒悟,故意大聲叫起來:“秋雲,你生病了嗎?”
冬雪和眾丫環、宮女被吵醒,紛紛起身,過來觀望、詢問。
秋雲乾咳著,說身上發燒,頭痛喉嚨幹,想喝水,接著好像撐持不住,一頭倒在秸稈上。
眾人一片驚慌,議論紛紛。
柔福、嘉德她們聞聲,都開門出來察看。
柔福和嘉德心裡有數,看了秋雲的臉色,又摸摸她額頭,緊張地說:“是發燒呢,等老大夫來,順便請他瞧瞧.”
柔福正說著,就聽見門外虯髯在大叫:“都起來,抓緊吃喝,吹號就出發.”
夏枝開啟大門,柔福慌忙走到門口問道:“官人,上午就要走嗎?”
虯髯:“吃了早餐就走,快來領大餅、開水咧!”
柔福:“俺們這裡,又添一個病人,怎麼走啊?”
虯髯:“俺管不了.”
柔福急得心急火燎,懇求道:“大夫約定上午來複診呢,請官人與主管說一聲,稍微等一會行嗎?”
虯髯:“笑話,幾萬人行動,怎麼能等你一個小俘虜呢?”
恰見佐將從後面踱步而來,遂小聲道:“要求去求他.”
夏枝跟柔福耳語:“他就是那個欺負秋雲的畜生.”
柔福想了一下,壓住滿腔憤怒,對夏枝說:“你陪俺過去,求他.”
夏枝點點頭,跟著柔福,走到佐將面前,鞠躬,叫一聲“將軍”。
佐將看看夏枝,認出了她,又看看柔福,笑道:“她是誰?”
夏枝:“她是柔福帝姬.”
佐將:“哦,知道了。
什麼事?”
柔福忙將要等大夫複診,請他稍緩出發的意思說了一遍。
佐將乾脆地回答兩個字:“不行!”
夏枝:“秋雲,突然病的很重!”
佐將略一楞,立刻又說:“元帥軍令如山,一刻不可拖延.”
柔福:“那就請將軍派個快騎,把大夫請來好嗎?”
佐將冷笑:“嘿嘿,你當你是大金國的公主啊?憑什麼聽你的?除非你——”一直站在旁邊的虯髯,連忙靠近佐將,小聲說:“將軍,她是真珠將軍看中的人,大帥已經答應給他了.”
佐將失望地楞了一下,接著笑道:“好,俺給你一個面子.”
他又吩咐虯髯:“你快去門口,叫達夫騎了快馬,另帶一匹馬,把大夫請來.”
虯髯大聲應諾,跑了出去。
柔福、夏枝回到房間,忙著給賢福喂水,自己也緊著吃了兩個高粱麵餅。
順德感覺精神大好,自己起床下地,走了幾步,又吃了一個餅,喝了幾口水。
冬雪給秋雲餵了幾口水,正勸她吃餅,孫大夫親自提著藥箱急匆匆地趕來了。
柔福、嘉德、夏枝連忙出來迎接。
其他帝姬丫環宮女都進入裡面房間迴避。
孫有德進門便喘息著問:“兩位帝姬現在病情如何?”
柔福:“老大夫,俺妹妹喝的藥都吐了!”
孫大夫臉色一變,痛苦地喃喃:“豈非命夫!大帝姬如何?”
柔福:“已經好多了.”
大夫點點頭。
嘉德:“妹妹還要麻煩老大夫費心.”
柔福:“有個急病人,也想請您順便診斷一下.”
說著向躺在秸稈上呻·吟的秋雲一指。
孫大夫會意,連忙說道:“既然是急病,容俺先看看.”
說著把藥箱遞給夏枝,走到秋雲身邊。
俯身察看她的臉色,號了一會脈,又讓她伸出舌頭看了,然後小聲問道:“姑娘覺著哪裡不舒適?”
秋雲有氣無力地回答:“渾身火燒,頭疼的要裂開似的,乾咳,喉嚨幹痛,噁心要吐.”
孫老立刻直起身來,後退兩步,好像非常著急地向門外大聲說道:“哎呀,這位姑娘,得的是時症哪!”
柔福吃驚地問道:“時症如何?”
孫大夫誇張地說道:“病情發展很快,傳染非常厲害,難以施救!你們得趕緊把她轉移走.”
門外的瘦子金兵探頭看看,立刻跑開了。
孫大夫向裡房指指:“先看看帝姬.”
夏枝敲門說:“老大夫來了.”
寧福開了門。
孫老大夫跟著柔福、嘉德進入裡間,看見順德,點頭說:“氣色已經好轉。
注意飲食調理即可.”
順德嘆息一聲說:“多謝老大夫.”
孫有德給賢福號脈、看罷舌苔,起身離開床邊,小聲對柔福、嘉德道:“恕老朽直言,這位帝姬正氣漸消,預後不佳呀。
俺帶了一些藥丸,你們給她每天服一次,每次6粒,近兩天內,應該沒有大礙.”
柔福、嘉德明白,不禁潸然淚下。
孫大夫來到外面房間,開啟藥箱,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柔福。
柔福從頭上拔下一根金簪,對孫大夫道:“多謝老人家出診,賜藥,請收下.”
孫大夫慌忙搖手:“昨天一枝金釵,連開支今日藥費還綽綽有餘,豈能再收,萬萬不可.”
柔福正要說話,外面有人大叫:“請大夫快出來.”
孫大夫走到門外走廊,見庭院中間站著一個將軍,哨兵在一旁說道:“這位是俺們佐將.”
佐將急忙問:“這裡有個時症病人麼?”
孫大夫:“老朽不敢隱瞞,剛才發現一個,病情危重得很.”
佐將命令瘦子:“你進去檢視一下.”
瘦子無奈,只好捂著鼻子,跑進廂房。
一會兒又捂著嘴鼻從廂房衝出來,大聲說:“嚴重,嚴重!”
佐將連忙向後面招手。
四個和尚跑了過來,個個用毛巾扎著口鼻。
佐將厲聲吩咐和尚:“馬上把病人抬出去!越遠越好.”
四個和尚應諾,立刻向西廂房門口跑來。
孫大夫連忙向屋內招呼:“和尚來抬人了!”
柔福慌忙握住秋雲的手,小聲叮囑:“小心!一路順風.”
秋雲流淚道:“各位帝姬,保重!”
順德、夏枝和冬雪一起拉住秋雲的袖子哭泣。
柔福從袖籠裡摸出秋雲還給她的玉蟬,塞到秋雲手上,兩眼含淚低聲說道:“咱們今生恐怕再難相見了,這個留給你做個紀念吧!看見它,你就會想到俺們姊妹!”
秋雲緊緊握住玉蟬,哽咽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