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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抽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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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君維佯裝去茂林遊玩,把跟著他的尾巴繞暈之後去了風雨亭。已經有人在那裡等著,不出所料,那人正是鍾離迥,他一襲白衣飄飄,看著卻並不灑脫,反倒有些像喪服。

“又見面了啊。”

“鄙人鍾離迥。”

“你既然邀我在此想必知道我是誰,我就不報名號了。”

“呃,其實……”鍾離迥面露難色

王君維嘆了口氣說“好了好了,趙以泊,你也可以叫我採花居士,不過不重要啦,難怪你會被排擠。”

鍾離迥被擠兌的面如菜色。

“哎呀,不擠兌你了,有什麼事趕緊說吧。”

……

“我昨夜潛入縣令府中看到縣令接了一隻鴿子取出來一張紙條然後燒掉了,又對手下的人說張魯已被下毒讓他們帶著狀紙找張魯畫押,順便告訴露緣客棧的人稍安勿躁,等你走了就會放他們出來。後來我跟著劉崇去了他娘子那裡,聽了會兒牆角,他娘子問他怎麼樣了,他說周老闆說了‘盡力即可,不必強求’反正怎麼也查不到他頭上,讓他娘子放心。”

“所以你就去了大牢撞上了我?”

“是,後來我認出你的身手便來找你。”

“你認為張魯已死,總不會是要去找他阻止畫押,你要去找露緣客棧的人,還有什麼隱情,你想我幫你做什麼?”

“前些日子老許家的女兒失蹤了,我與老許是鄰居。可是我不可能審問他們,真審出了什麼東西也不可能翻案。”

“所以你一直盯著露緣客棧,不惜抗命帶人馬圍剿,還最終把我們都救走了?鄰居做到這份上,也真沒有幾個人了。”王君維聽出端倪,意有所指。

“這是我的私事。”鍾離迥忽然有些惱怒

“那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直覺吧,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是唯一一個可以壓過縣令的人,我沒辦法了。”

王君維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了,我不問就是。”

“對了,張魯今日午時就要被問斬了。”

“果然如此。”

雖然鍾離迥所謂的要事王君維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但老許家的女兒確實是打破僵局的關鍵。

兩人分別之際,王君維還是忍不住提醒鍾離迥“對了老兄,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你,其實你面色黝黑,並不適合穿白衣啊。”

鍾離迥看了看身上,笑道“其實我知道,我不過是想為每一個曾經陪我戰死的兄弟穿一天喪服,以告慰那些曾經與我並肩作戰的亡靈。”

王君維沒有多說什麼,這麼看來鍾離迥倒算得上是重情重義。

二人分別之後,王君維去了大牢卻並沒有著急去看張魯,而是去先去見了露緣客棧的人。而鍾離迥卻被另一個人帶走了。

“二位,我們又見面了。”

“你又來幹什麼?”

“自然是給你們送解藥來了。”說著,王君維掏出一枚藥丸

“黃鼠狼給雞拜年,你想知道什麼?”

“三個月前你們協同山民劫走了一個女孩,我要知道她在哪兒。”

“就為了這個?”老闆娘有些詫異又露出嘲諷的表情“哈,就算你們能找到她又能怎麼樣,她已經失了身,你們把她找回去還有人要她嗎,徒增痛苦罷了。”

“那麼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哈哈哈。你可知道我們成親多年為什麼沒有子女?就是因為山裡人口稀少,卻沒有人願意嫁進去,村裡成親的只能是自家的親戚,結果生出來的總是是痴兒殘兒。山裡窮鄉僻壤,我們出山尋得了一個好出路,可是我們曾經的親戚朋友卻還被困在那個窘境。如果我們不幫他們誰還能幫他們?難道就看著我們祖宗的血脈一點點斷絕嗎?!”

“你們總說山野蠻人,可是我們一開始就是蠻人嗎?我們一開始只是希望能買個新娘而已,可是你們看不起我們,你們要的錢越來越多,我們根本拿不出。你們只是為了讓我們斷了念想!”

“嗯,最後一個問題”王君維心底已經有了打算,想著雖然二人嘴太硬但好在在他比較幸運。

“那些山民的傳宗接代和你們自己的性命加上你們上面那位老闆的生意哪個更重要呢?”

“你到底想做什麼?”老闆娘臉色一變,變得不能再難看。

“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然後把一粒藥丸扔給了他們。

隨後王君維去了當初被他打暈的兩個山民那裡,果然老許家的女兒被劫到了同一座山上。王君維告訴他們如果想將功折罪就要讓他們其中一個人帶他和一個女子去山上,演一齣戲,如果不配合,另一個人就會必死無疑。不出王君維所料,二人果然非常狗腿的答應了。

做完這些已經接近午時,王君維伸了個懶腰,拍了拍衣衫終於走出了大牢,開始趕往刑場。

烈日灼灼,張魯穿著囚服帶著枷鎖,閉著眼蓬頭垢面坐在囚車裡,忽而發笑,路旁前來觀看的人紛紛側目,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邢臺周圍的人越來越多,隨著張魯的到來人頭攢動,劊子手已經在此等候多時,臉上出了不少汗,滴落在地面上。張魯跪在臺前,聽著監斬官念著那些冠冕堂皇的陳詞濫調,一聲不吭。王君維在人群中注視著這一切

“斬——”赤紅的令牌掉落在地面上,張魯嘴角最後揚起了一絲笑容。

“慢!”王君維終於站了出來,眾人向他望去,只見他跳上邢臺,面向眾人道“想必各位父老鄉親聽說張魯被抓一定十分驚訝,昨日抓捕今日便要問斬,不知是否疑惑過張魯為什麼能這麼快認罪伏法,官府的效率為什麼這麼高。”臺下看熱鬧的人有一部分或許確實想到,然而一來此事倉促讓人措手不及,二來張魯本就是山匪就算有疑惑也只會默不作聲,此時被說破沒想到的也思考起來,眾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其實百姓們也得了官府的庇護,而他們不清楚官府是以怎樣的手段損人利己,無知讓他們感到不安,平日裡這種權威或許損害了他們一部分人的一點利益,這種不信任便會被放大,他們便要質疑,這是一把黑色的保護傘,他們只看到了黑,卻沒想到它的保護作用。有些人寧願淋雨也不要黑,大部分人不知道。只是他們不知道質疑到最後,傘最終被推翻,他們的面目就會又變得可憎起來。

“你們當中或許有人認識他,他當年殺了幾個山民所以落草,但是你們不知道的是那幾個山民曾經拐賣虐待並逼死了他唯一的妹妹。”王君維注視著臺下的民眾,聽到這兒張魯不禁握緊了拳頭,因為憤恨哀痛發起抖來。

“而他發現了露緣客棧的人勾結山民才來到露緣客棧被抓捕。我知道此人不能輕易放過,可是此事尚未查清就急著蓋棺定論未免有失公允,可能會讓其他的惡人逍遙法外。山民劫人一事擾民久矣,卻遲遲不能解決實在令人不憤。我想無論露緣客棧的人是否清白都應該調查一番。若能徹底解決,往後山匪伏法,河清海晏,大家再無出行之虞。”

人們往往對未知傲慢又恐懼,對權利嚮往又嫉恨,聽到這裡,為了自己潛在的利益,他們對官府的質疑被放大,認為有權勢的人從中作梗,倚仗它又提防它。

“對啊,不能放過他們。”

“是應該查一查。”

“我早就覺得……”

呼聲越來越大,漸漸不受控制,在群眾的保護下積憤,找到一個突破口,大肆的宣洩自己的不滿。監斬官已經漸漸掛不住臉,讓身邊的小童去通報了縣令。

劉崇自從知道王君維去大牢見了露緣客棧的人就一直防備著他,本以為張魯一死此事再無跡可尋,卻沒想到他竟然敢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為張魯一博,而現在民怨沸騰,只能迫於壓力只能先暫時關押張魯,卻偏偏奈何不得王君維。

收到訊息後監斬官算是鬆了一口氣,大聲喊道“好了,不要吵了,知縣大人有令,先將張魯繼續關押,聽候發落。”

“你”監斬官對著王君維喊到“就是你,知縣大人想要見你。”

王君維知道這一關總是要過,十分坦然的被請去了知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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