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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一章 長恨春歸無覓處(完)【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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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決坐在自己曾經居住過多年的茅屋裡發呆,面前是跟這一處茅屋格格不入的華麗銀鏡子,鏡子背後的花紋繁複,極其的奢麗。

【"你真要嫁給那個臭小子?"】

春秋匪解自從白決將天道挫骨揚灰之後就沒有再如何說話,直到他知道了白決竟然當真準備跟雲深流在一起。

他深刻地感受到了一種從前從未感受過的"自家的白菜被豬給拱了"的挫敗感。

【"那小子從前也沒見得對你多好啊?你憑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春秋匪解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更何況,打老婆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你難道還指望他當真改邪歸正嗎?"】

白決扶額長髮散亂,連外衫都是懶懶散散地披在肩膀上的,眼神沒有焦點,神態茫然。

他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擔心的是我都長殘成這樣了,怎麼好...他是怎麼看上眼的。"

春秋匪解也陷入了沉默。

一室的寂靜,只聽到白決偶爾長長的一聲嘆息。

【"我也不太明白呢...他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白決認真地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呢..."

春秋匪解這個時候倒是不在意其他的事情了一昧追著白決問他,那他為什麼要答應雲深流的求娶。

白決:"他是我師弟啊。"

【"你是腦子有什麼疾病嗎?為什麼他是你的師弟你就要對他這麼好?"】

白決奇怪道:"對他好嗎?"

春秋匪解被噎了一下。

【"對他不好嗎?"】

白決眯了眯眼睛,頗有幾分心力交瘁地半趴下去,對著光鮮亮麗的鏡面裡那一個醜八怪出神道:"我其實很嫉妒雲深流,在他小的時候。"

春秋匪解沒有出聲,他在等白決的下文。

"雲深流是凌天門的繼承人,我見過他的兄長,但是他的那位兄長連我也沒有多見過幾面。他唯一的兄長早早地被迫離開了凌天門,將偌大的一個凌天門留給了他一個人。而且,更令人感到嫉妒的是,雲深流的父母雙全。"

白決略帶苦澀地笑了笑:"我真的很羨慕雲深流。"

春秋匪解有些不明白。

【"這有什麼好嫉妒的?"】

白決在聽到春秋匪解的反問的時候忍不住暗自在心底盤算了一下,方才回答到:"他父母雙全,我只有一個孃親,這難道還不夠我嫉妒嗎?"

春秋匪解認真地就著白決的問題想了想。

【"我還是不明白。"】

【"你看啊,我都沒有父母兄弟,我就不嫉妒他們這些父母雙全的人。"】

白決:"你是人嗎?師兄?"

春秋匪解陷入了沉默。

【"哦,對,我不是人——"】

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又道。

【"可是,師弟,你也不是人啊。"】

白決:"..."

對呢,咱也不是人。

可是嫉妒這種事情難道還一定要是個人才能夠嫉妒的嗎?

"砰砰砰!"

背後傳來一陣氣勢洶洶地捶門聲,白決當即一驚,差點兒從桌面上一頭栽倒在地下。

【"怎麼了?"】

春秋匪解的話音未落,白決就衝到了大門口開啟了自家茅屋的破門。

站在門外的人是撐著一把青紙傘的曲敖上仙,不染塵埃,風度翩翩,根本就看不出來剛剛那一連串氣急敗壞的敲門聲居然是他給捶出來的。

白決看到對方的時候愣了一下,緊接著就是一股不可思議湧上了心頭。

"師尊?"

浣星閣的那位閣主明明將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關於他的記憶給抽離了,那麼,曲敖師尊究竟是怎麼找上他的門來的?

白決還來不及想清楚這其中的緣由,就被曲敖給一把推到了一邊,他一邊推搡著白決一邊還分外嫌棄地對白決道:"都是要嫁出去的大人了,怎麼還是這個亂七八糟的樣子?"

白決:"..."

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來看看自己是不是準備好了出嫁?

白決還沒有開口,就看見了跟在曲敖身後走進來的餘典,一身紅衣如畫,眉眼灼灼,滿滿的都是嫌棄。

"..."

這位不是出不了興無那個地界麼?

餘典一見白決,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句:"你就打算這麼出門?"

話音未落,又是一句:"嘖嘖嘖,真不愧是師徒。"

白決:"..."

哦豁,看樣子又是一個知曉內情的。

他還沒有上前招待,就看見曲敖自來熟地走到他的破茅屋之內,感慨了兩句"咱們做功德道的還真是窮苦勞碌命",緊接著就是一揮手,靈光流轉,只見滿目的璀璨,眨眼間就將好端端的清純不做作一個破茅屋變成了金碧輝煌的大戶人家的宅子——別提有多俗氣了。

白決目瞪口呆地看著曲敖的動作,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朝著曲敖追問道:"你...您...師尊?"

曲敖回頭輕輕地笑了笑,向來淡漠的笑容在這個時候竟然隱隱約約地流露出了一絲絲的真切。

"怎麼?變了一張臉,就連我這個師尊都不認得了?"

白決:"..."

這是他認不認師尊的問題嗎?

這明明是曲敖這個師尊到底認不認他的問題吧?!

曲敖自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右手擺在八寶雕花的桌面上輕輕地敲擊著,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然而,他最後只是問了白決一句:"怎麼還不準備?不是約好了今日出嫁的嗎?"

"我看著那個姓雲的小子也沒有什麼好的,你不準備嫁是好的,我覺得可以。"餘典也在曲敖的旁邊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不僅坐了下來,而且還給自己找一盞茶,微微低頭抿了一口,算是潤了潤喉。

白決:"這樣...這樣不好吧?"

他猶豫了一下,接著驚醒過來,看著曲敖兩人道:"不是!你們是怎麼知道我要出嫁的?!"

曲敖皮笑肉不笑地用力地敲了一聲桌面,然後開口道:"我怎麼能不知道?"

"我為什麼不知道?!"

"雲深流那個混賬玩意兒都把這事情鬧得全東陸西陸都知道了!"

白決:"...不會吧..."

曲敖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清脆無比,他咬牙切齒地道:"不會個鬼!我找上門去的時候,這個小子還不認賬!非得要我跟他打一頓他才能夠明白我不是好惹的!"

白決的心底產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餘典放下了茶盞,淡淡地在曲敖的話語後面補充了一句:"那你也太沖動了。要不是你仗著輩分把人家小子給打得太過火了一些,這事情也不會鬧得大家都知道了。"

曲敖的神情尷尬了一瞬間,但是也就是一瞬間而已。

他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狀態,朝著白決道:"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的態度有問題。"

曲敖很認真地對白決道:"若是他真的在意你,那他就不會將你置於這樣不聞不問的境地。"

"..."白決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這事?"

曲敖:"還要因為什麼?"

"這是我讓他做的。"白決深吸了一口氣,"師尊,我不需要全天下都知道我跟我的師弟在一起了。"

"我足夠強大,我也足夠堅硬,我是您一手教出來的,您難道還不瞭解我嗎?"

曲敖盯著白決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把臉別過去朝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餘典抱怨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說什麼?我就說嘛!我教出來的徒弟,絕對不是那種柔柔弱弱的傢伙啊!"

餘典:"..."

他磨了磨後槽牙。

似乎是察覺到了餘典的神情不對,曲敖連忙回過頭對白決道:"那你也不能這樣子就嫁出去啊,畢竟是我的徒弟...我可是要流芳千古的人呢..."

白決:"按照當下的這情況,應該沒有誰還記得我是您的徒弟吧?"

曲敖愣住了:"是哦...有點道理..."

餘典咳嗽了一聲。

白決放過了這個問題,就對著曲敖道:"師尊,您——究竟是怎麼恢復記憶的?"

曲敖想了想,斟酌道:"實不相瞞,我就沒有忘記過你。"

白決:"..."

那您還真是可以呢,師尊。

看到徒弟又雙要被弄死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的。

心裡這樣想著,白決卻並不覺得曲敖對自己有什麼責任。

畢竟只是單純的師徒而已,也沒有多大的情誼。

"我還有一個問題,"白決將心裡多餘的疑問拋開,"您究竟是怎麼才沒有忘記我的?"

...

直到被曲敖一手包辦搞得熱熱鬧鬧地送進了雲深流的手裡,白決才從怔忪的情緒裡反應過來。

"怎麼了?"

雲深流察覺到了白決的不同尋常,十分自然地牽著他的手詢問到。

白決不自覺地搖了搖頭,緊接著又趕忙點了點頭。

他小聲對著雲深流道:"我在想,你是因為借了天道的身體,方才不受浣星閣抽取記憶的影響。那我的師尊他,究竟是因為什麼而沒有忘記我的呢?"

雲深流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應該是在一個不會被影響到的地方吧?"

白決沒有回答,他拉著雲深流的手,卻有些心不在焉。

雲深流也沒有揭穿,只是在白決跟著自己往禮廳當中走去的時候,微微傾身將他拍了拍,以做安慰。

他們在清澴七十二洞**海里執過道侶之禮,但是,這種禮並不被天地之間的規則所承認。

也就是說,他們雖然曾經執過那樣的禮數卻依然是不被認可的存在。

雲深流也略微出神地想到,當年曲敖莫名其妙地冒出來將一根紅線交到了他的手上,不就是篤定他無法完全地束縛住白決嗎?

即便他知道白決在哪裡,是否於世,卻依然無法讓白決對他產生同樣的感應。

曾經雲深流以為曲敖是好心,可是現在想來,那大約都是對白決的好心。

為了利用他,將白決護個周全。

雲深流有些苦澀地笑了笑,或許他還應該感謝這不按套路出牌的老傢伙,畢竟是他把白決送回到他的身邊來的——只不過,他沒有足夠的能力護好白決罷了。

他的師兄屬於天下,並不獨屬於他。

"等等..."

白決終於察覺出了一絲絲不對勁,他在與雲深流行完禮之後忍不住心底一驚。

曲敖若是說在什麼地方可以阻止自己遺忘白決,那他倒是剛剛想起來一個地方——奇零境!

那麼,曲敖在奇零境做什麼?!

【"反正不是什麼好事就是了。"】

白決拉住雲深流的手,當著所有硬是要湊過來觀禮的人的面喚出蒼生劍就是衝出了西陸的宴廷。

他連自己神魂上最後一道枷鎖的解開都沒有注意到,滿心都是焦急。

雲深流試圖阻止他,然而還沒有用力就看見了白決那一副惶恐不安的面容,促使著他放棄了原本的想法。

"你要去哪裡?"雲深流壓抑住自己的心底的搖擺,冷靜道。

白決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曲敖要用自己的命去填奇零境!"

雲深流皺了皺眉。

他沒有想到,白決竟然能夠在曲敖跟他故意封鎖了大部分訊息的情況下,依靠那僅有的一點東西推測出來與事實相差無幾的可能性。

"那...你想要做什麼?"

蒼生劍飛得極快,幾乎就是在不停地破空破空破空。

雲深流勉強自己露出安撫的笑容給白決。

然而,這個時候的白決已然是從一時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了。

他反問自己——是啊,我能夠做什麼呢?

蒼生劍眨眼間就停在了萬丈碧波之上,白決拉著雲深流的手,心裡卻像是無牽無掛的浮萍。

【"我想...他還是希望你能夠過得好的。"】

春秋匪解難得地對白決說了一句曲敖的好話。

兩棵樹忽然間從面前的虛無縹緲中蓬勃而出,伸展枝椏。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徹了天地。

"我多年前害死了一個徒弟,現在我只是不想害死另外一個徒弟。你不必內疚,照顧好自己。"

春秋匪解這個時候冷不丁地笑了起來。

白決還沒有動作,就感覺到了他的離開。

"你——"

【"我這個做師兄的,也沒有什麼好給你的,就幫你重塑個金身吧。"】

話音未落,白決回過頭,就在雲深流的眼睛裡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那個劍雨落銀河的自己。

"師兄..."

白決沒有開口。

他只是拉著雲深流的手,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活著。

因為有期待,所以才活著。

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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