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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難成，恨難平，愁雲慘淡萬里凝，冷屍墜海萬聲靜，拋去人間萬千情。
兩尾紅鯉咬碎了陳陌的脖子，鮮血隨著河流緩緩而上，卻未曾讓這片水澤改變些什麼。
“終於……解脫了嗎？”
陳陌也不知道自已是不是已經死了，只覺得無數過往化為殘影，在他的腦海中匯成殘破的碎片，不斷閃過。
心臟雖然已經停止跳動，但雙肩卻是一輕，彷彿什麼沉重的擔子終於從他的身上卸了下來。
研墨三千弱水塘，提筆卻落兩三行。
淚眼黃昏濁酒亭，人間多是離別情。
“大人，您真是英明神武，料事如神！現在整個南中大勢已定，我軍北望洛城，統一天下，指日可待！”
張聖天雙手作揖，向著面前的老頭拱手一笑，恭敬地說道。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燕去不留痕，斬草要除根啊！”
蒼老的聲音略顯沙啞，與方才的略顯猥瑣判若兩人，雖然門牙依舊有著些許的漏風，卻無處不彰顯著幽深、高明與嚴謹。
“大人可真是百密疏而無一漏啊！這次的勝利，足以讓軍中那些不服少爺的閉嘴了！”
看著老人那微微舒展的眉毛，張聖天知道，此事與自已所猜測的基本八九不離十。
現如今朝中動盪，群雄並起，暗流湧動，紛亂不堪。
洛城皇族衰微，宮門外的高牆雖然還未曾倒塌，可那刀劍卻已是難藏。
洛軍一敗又一敗，比盛夏的暴雨褪去的還要快上幾分，因為心中的萬千不甘，讓整個大地都成為了邊塞。
而白家，立兵臥馬多年，意圖也是隨著王朝的衰弱而不斷地展現了出來。
此戰，洛軍偷襲夜寂城一戰，也自然是這位白家家主的手筆。
但是令張聖天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傳聞中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白家老祖忽然破棺而出，並且以身犯險，混入敵軍之中，為少主的前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看著這位不知道是人是鬼也不知何時變換了相貌的人，張聖天盯得錚錚有些出神。
若不是當晚他親歷了這一幕，他現在一定還認為自已在做夢。
他一邊給白家老祖駕著車，一邊回憶著。
就在前幾日，自已還只不過是一位在白府中給人打掃衛生的雜役，現在卻是搖身一變，變成了後半輩子不愁的白家老祖的貼身侍從。
這身份的轉變還得從那天晚上他照常打掃完白府的衛生說起，也不知是命運使然還是前幾日吃了些殘羹剩飯而導致的，肚子那叫一個疼痛難耐，他急匆匆的趕到茅房，對著胯下的淺溝便是飛流直下。
竄稀的速度極快，一陣似曾相識的舒爽感瞬間流遍全身。
他像往常一樣，小心翼翼的挪著屁股準備向著前方的那一片綠蔭之中擷取些許盎然之意之時，意外發生了！
只見方才寂靜的茅房竟然發出了咕嘟咕嘟的響聲，像是水壺冒著熱氣，不斷沸騰之感。
“嘔~”一陣透人心脾的惡臭從茅房中不斷襲來，令張聖天的胃一陣翻湧，口中的酸楚再也控制不住，晚飯中還未消化完的殘渣，順著腸道一陣逆流而上，嘔吐在了面前的陣陣綠蔭之中。
一陣強烈的暈眩感瞬間衝上了整個腦海之中，張聖天強忍著不適，還是艱難的伸手胡亂抓了一把嫩葉，迅速的解決了自已的“後顧之憂！”
胡亂的繫上自已那粗糙的褲帶，張聖天再也無法忍受，他向前猛然走了幾步，蹲在一棵大樹底下就開始嘔吐了起來。
“我張聖天可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啊！求閻王老爺饒命，放過我這一條賤命吧！”
望著那茅坑底下不斷沸騰，咕嘟咕嘟的聲響伴著惡臭不斷襲來的詭異畫面，張聖嘆雙手合十，對著面前的茅坑就是一陣叩首。
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頭上的汗珠似雨點似得不斷從他的額頭上滴落而下，壓彎了細嫩的綠草，溼潤了他叩首的那一方土地。
“砰！”一聲巨響，茅房轟然而炸，屎尿磚瓦四處飛濺，看著一副破土而出的棺材，張聖天的心也彷彿隨著蹦飛的磚瓦一起，飛濺而出，不知落在了何處。
當他回過神之際，只見那豎立在茅房前側的棺材之中緩緩而開，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那略微有些漏風的牙齒。
雖然充滿驚恐萬分，但他還是做出了一件令自已此生最滿意的事情。
也許是負負得正，也許是大腦在極度驚險面前的自保，語無倫次，蒼白無力的大腦竟不知怎麼竟蹦出一句：“恭迎老爺回來！”
面前的老頭只是微微一笑，也未曾言語，便是大步向前而去。
看著老人那瞬息而消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的豎立在面前的棺材，張聖天緩緩而起，帶著那溼透了的衣衫，快速奔回家中。
不知是白家老祖覺得有緣還是看中了張聖天的內心強大無比，第二天清晨，老白便是被請到了白府之中。
白府他常進，可今日面前的景象的確是讓他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他隨著領頭的管事一路到了白府中的書房，一位中年人坐在書房的中央，悠然自得的品著新茶，無不傾灑瀟脫之意。
茶香肆溢，即便是相隔數十步，張聖天也能感受到那股清新淡雅的芳香。
“見過白家主！”張聖天雙手抱拳，恭敬的喊了一聲。
“你先下去吧！”白家主並未理會張聖天，只是先行向著管事下達了驅逐令。
“是。”那名管事應了一聲，躡手躡腳的輕挪腳步，小心翼翼的把書房的房門給關上，從始至終，也未曾發出一點聲響。
整個書房萬般俱賴，針落可聞，只有白家家主翻書的摩擦聲與輕釦茶杯的瓷脆聲。
“見過白家主！”
見白家主未曾理睬，張聖天不禁提高了幾分音量，恭敬地再次抱拳。
白家家主還是未曾理睬，只是隨意的對著面前的書架打了一個響指。
正當張聖天疑惑之際，一陣令人酸牙般的響聲便是從書架的背後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