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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珉騎上馬，鄭燮坐在他後方，兩人出了江州城城池，來到了城外的一片草地中的小屋裡。
“這裡就好，江州城城內四處都是玄武殘留的碎片，不經意間就會被控制。”沈珉說。
鄭燮知道身處安全之地後，馬上蹲到了牆角。劇烈的頭暈還在折磨鄭燮，眼前的景象是一片模糊的色塊，他多走一步路都感到很困難。
“……玄武？”鄭燮扶著額頭說，“說起來，你是誰，來著……”
“我是朱雀啊，大哥，這麼快就把我忘了？當然，我也是沈珉，你可以這麼叫我。”沈珉說。
“哦哦哦！我記起來了……”
鄭燮覺得沈珉說話的語氣，怎麼和黃籠有一點相像，他們真不愧是“兄弟”。
“你還在頭暈嗎？”沈珉問。
“是的，這是為什麼？”鄭燮說。
“先祖之力不透過你本身的意志而發動了，這來自冥土的能量會奪走你身上一大部分陽氣與血氣，會讓你瞬間如同得了重病一般。”沈珉回答。
“先祖之力？我以為我沒有覺醒……”
“是的，所以我說他們是自主發動的。”
“啊，意思是……”鄭燮感覺頭暈影響了他的理解能力。
“好吧，我用通俗一點的句子。這就相當於，你的祖先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在你身上還魂了。”沈珉說。
“我去，這實在太……奇怪了。我的哪位祖先，會這麼著急……”
“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靈魂才做得到，這種情況屬實很少見。”沈珉說，“你實在累的話，就睡吧，天也快黑了——黑夜降臨，陰氣瀰漫，你的身體更經不起抗。”
“我還需要找到夫人和月詩……”
“放棄吧，你現在也走不動路。”
沈珉沒等到鄭燮的回答，因為鄭燮的身體支撐不住，已經昏昏入睡。
沈珉走到鄭燮的旁邊，施展法術，把那兩個對老者大打出手的靈魂請到了人間。
青龍善於用語言迷惑他人心智，換取他人的崇拜；白虎善於用武力去殺戮，成為戰爭的主導；玄武善於用碎片控制他人的精神，剝奪他人身體的主權；而朱雀善於通魂，能夠隨意連線至冥界的魑魅魍魎。
兩位靈魂出現在了沈珉面前，他們擁有一對年輕的男女的外形，應該是他們死前最美好的模樣。
沈珉一眼就看出他們是誰了——鄭燮的臉龐，都能夠在他們身上找到影子。
“果然，你們是為了保護他……”沈珉說，“但這種方式並不好。”
鄭燮的母親葉簡綾飄到了鄭燮的身邊，想要用手去觸控他的臉，半透明的手卻穿了過去。
“謝謝您給我們這個機會。”葉簡綾說，“我們平時並不會出現，只不過知道是那傢伙，實在難以嚥下那口氣。就是因為他，燮兒這一生才活得這麼折騰。如果他不在的話……我們一家人能有多麼快樂啊！”
葉簡綾和鄭生輝不論是在彼界默默守望鄭燮，還是靠著自身意義啟用先祖之力的時候，他們並不能看到世間的情況，所有事物都只能用於感受。
他們不知道老者的模樣，但依舊感知到對方靈魂的形狀，就算沒有眼睛，絲毫影響不到他們的深惡痛疾。
“所有生命都會凋零，總有天，鄭燮也會去往冥界與你們團聚的。”沈珉說。他召喚出鄭生輝與葉簡綾，只是為了確定他們是否出於惡意顯靈，既然已經確定完畢了，就該他們送回去了。
鄭生輝一句話都沒說，他沉默筆直地看著鄭燮——他們分別的時候，鄭燮才六歲，還是一個圓頭圓腦，笨手笨腳的小娃娃，現在，鄭燮已變成這麼大個人。錯過的時間總是空虛的，真難想象，自己離世之後，葉簡綾過著怎麼樣的生活，把鄭燮一點點拉扯大。
曾經，鄭生輝工作結束的閒暇時光，他就會去逗鄭燮玩。那個時候他記得，自己很愛這個孩子。
現在，鄭生輝看著這個成人模樣的鄭燮，陌生，奇怪，難過，欣慰，諸多思緒湧進了鄭生輝的靈體。最後，統統變成了一種麻木，一種無感。
“那麼，我就該送你們回去了。”沈珉說。
葉簡綾說：“您能替我給燮兒傳達一句話嗎？”
“我不能保證他聽到之後會有怎麼樣的反應，我恐怕不具備安慰他的能力，所以，我想我會拒絕。”沈珉說。
“好吧。”葉簡綾只能對著昏迷的鄭燮說，“我的孩子，希望你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要被邪惡侵蝕。迷茫是暫時的，失誤也會存在，你要選擇原諒自己。”
鄭生輝也想說什麼，又不知從何開口，沈珉已經施展了法術，兩人被傳送回了冥界。
次日，鄭燮醒來，只是靠著牆角入睡，他也做了一個甜美的夢，醒來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鄭燮活動了一下筋骨，看見沈珉正在近處，使用著一個儀器。
這儀器的材質看起來不像普通的青銅或鐵，它會是什麼東西做的呢？
“早上好。你手裡這是啥？”鄭燮問。
“這是能夠檢測到天核心所在位置的工具。”沈珉回答，“呃，但它相當不好使。”
“天核心？那不是玄武讓鄭六瞳擁有不死之身的東西嗎？”
“是。天核心，是天中遇到強敵的時候，能夠激發我們潛在的所有力量的道具，唯此一件。然而，天核心的法力太強大，若寄附在了普通人類身上，足夠讓他們擁有不死之身。”
“原來如此。”
“不過，只要將天核心取出來，這人曾經若受過什麼致命傷，那麼就必死無疑了。”
“情理之中。”
“對了，你昨天說，在找誰？”
“是荀蝶朧和魏月詩。我們收到一封來自巴國商人的信，說我不在江州與他匯合的話，就把她們殺了。我很頭疼，這個混賬也沒有說在哪裡匯合。”
“別緊張，我來幫你找。我懷疑，這事和玄武有關，他是特意把你引到此地的。”沈珉說。
“這麼說，她們可能沒有被拐賣嗎？”
“未必，如果她們的情況有所好轉了，張堅費盡一切辦法都要喊你回去。”
“那也是……你已經確定玄武在這座城內了嗎？”
“對，我發現玄武法術的蹤跡而趕到江州城，但我來晚了，將近半座城的人都已經在他的控制之下。”沈珉說。
“這麼恐怖？！那我昨天遇見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受到過他的影響？！”
“不！我有在清理的啊！好訊息，我找到了玄武的棋子之一，他是巴國的相國，顏嗟。”
“……又是相國，雖然這麼問很奇怪，但玄武從不不考慮直接勾搭國君嗎？”
“田氏有天命加持，承載天上之庇護，直接觸犯他們，會被反噬的。”
“那異姓諸侯怎麼解釋？”
“是朝之內，皆是一系，皆為一德。”
“好深奧，聽不懂了……我其實一直很好奇，所謂‘天命’，具體是怎麼運作的？”
“你問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畢竟這是天上的事——哈，你恐怕就是個天命之人吧，什麼怪事都能被你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