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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與藍家一行人分開了,比起對他動過手的藍家人,他更願意相信大牛爹。
大牛爹面色凝重,對著大牛點了點頭,大牛娘鬼鬼祟祟外頭眺望,確定沒人後這才與父子兩人同樣點了點頭。
“公子,喝點酒,荷心酒,上次你們喝的。”
薛洋滿臉亮光,興致高昂地點頭。
咚——
一碗下肚身軀倒地。
“父親,把他帶給族長嗎?”
“荒唐!”大牛爹瞪著兒子,“我們三人這輩子都對不起大公子,唯一能為他做的,或許也只有如此了。”
“婆娘,你去把酒窖裡的酒給倒了,把這小子塞進去。”
“爹我就是你這個意思。”大牛鬆了口氣,接著問:“那藍家的那群人呢?”
“藍家那群人活該!當年要不是他們,公子臉上何至於受此重傷?反正現在公子也被鎖入結界了,大牛快!你去通報族長,必要叫藍家人血債血償!”
“是!”
風微微起,藍啟仁覺得有些發寒,火恨不得從天上落下來,但是藍啟仁卻感覺骨頭凍成了一塊。
“大長老,我們為什麼要來雲夢?其他地方的災情不重要嗎?”
藍啟仁笑著道:“這是家主的家鄉,家主的百姓也是我們的百姓,不必多說。”
藍啟仁坐下,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麼,按照當時江厭離的復仇順序,下一個就輪到他了吧?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時日,他心中暗暗傷神。
藍曦臣在金光瑤死後就跟丟了魂一樣。
藍忘機割肉放下舊愛,倒是比以前進步了點,但到底年輕,最容易感情用事。
只盼著江景那小子能看在他面子上扶持藍家一二。
……但……江景也在被詛咒的行列。
“唉——”
“大長老,怎麼了?”
“沒事,就是老了,不抵用了,走這麼點路竟然有些累。”
藍啟仁捶著腿,“等我走後,這群小輩怎麼應付得了這種場面哦。”
這時走過來一個村民,提著一桶水,道:“各位仙長都辛苦了,大公子派人來給仙長們送些水,仙長們放心,這水是靈玉化的,既能解渴,還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江景派人送來的?喲,那可稀罕的不得了。”
藍家長老弟子聚成一團,舀瓢相互傳下去,每個人都得到了清涼。
藍啟仁懷著欣慰的心情,依靠在柱子上,雙眼漸漸疲倦闔上。
……
另一邊江景聽到情報後立刻著手破結界,心中驚懼道:“薛洋……等我。”
“沒用的。”虞紫鳶負手站在一邊,“這是阿離設的,除非是像她一樣成為仙,不然打不開的。”
江景不信,他的人還在外面等他,哪怕犧牲一切,江景都一定要破開結界。
一下,兩下……不知道過了多少下。江景的身上早已血肉模糊,靈劍也不知廢了多少把,但他仍不願放棄,喘著粗氣道:“只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了。”
“江景。”虞紫鳶站在他面前。“你是我教過最不成器的弟子,要是我教你法陣的時候你認真學了,至於此刻束手無策嗎?”
“你給我住嘴!”江景猩紅了眼咆哮。“那你教教我,我該怎麼辦?你教教我?!師傅!!”
“蠢蛋。”虞紫鳶嘴唇勾出妙曼的角度,握住江景的手舉著劍對準自已喉嚨,大聲喊道:“阿離,你再不解開結界,娘就要被這孽徒給殺咯!”
那聲音聽起來不像是被威脅,反而是像賣菜吆喝一樣興奮。
江景雙目赤紅,緊盯著虞紫鳶,這是最後的辦法,他歇斯底里喊破了喉嚨:“別逼我!”
噌——
結界破裂。
“謝謝。”
江景滿身掛著血,如同羅剎一樣飛出。薛洋,等我。
城區酒巷。
江景冷冰冰地盯著眼前的大牛爹,一把亮晃晃的刀擱置在他脖子上。
“他們人呢?”
“公子息怒!”大牛爹臉白了又白,心中卻不清楚江景是否知道真相。
“薛公子等您很久了。”
“帶我去見他!”
一路碎步,“砰”的一聲江景踹開房門,卻見薛洋仍睡得安詳。
“薛公子……不勝酒力,睡著了。”
江景胸前的大石頭總算落地,靠在門上粗喘了幾口,眼睛微紅。瞬息間,感覺硬著的後腦勺掉入雲朵裡,只剩下發麻的痛覺。
“這沒出息的!”
江景光上門,抱著薛洋痛哭,原來感到失去一個人是這種滋味,痛徹心扉。
薛洋仍在睡夢中吧唧嘴巴,好似做了個甜甜的夢境。
江景躺在他身邊,摟著他,冰涼的身體恢復一絲絲暖意。還好,他沒有錯過最後的時機。
咚咚咚——敲門聲。
“公子,族長知道您回來,擺了大酒席等你,您要不先留薛公子在這,我保證幫你好好看護著。”
江景從薛洋懷窩裡抬起頭,正好,他也要找雲夢的百姓算算賬。
封印了薛洋的房間,江景面無表情的踏入街道。
既然惡鬼橫行,那他便來做那郎朗白日!
酒席已經處理完畢,人們看見江景走來,排成幾行,氣氛卻並不熱烈。
除了第一排的假面笑臉,江景能清晰地捕捉到後方人緊張地小動作。
“公子來,喝湯。”
族長領著人遞來一碗肉湯,瘦肉居多,鮮紅,明顯是新鮮的肉。
油水漂浮在湯麵上,看起來極有食慾。
江景木訥的接過碗,他有種可怕的念頭,但不敢去猜忌,甚至早就做好質問藍家下落準備的他,此刻緘默無聲。
藍家人定不是他們能對抗的。
藍老先生曾經叱吒風雲,怎麼可能在這群亂民中損了名聲。
必是如此。江景避開眾人,挑了一塊木樁坐著,木樁很老很舊,之前幾年路過時江景從沒注意到它。
是它老,還是藍老先生老呢?
風起,像是花雨蓋在身上。
江景記得,藍啟仁門前有一棵粉桃,白的,粉的,一朵朵嬌羞的花躲著迷藏。
他與藍啟仁在樹下下棋,其實他不懂棋,只幹看著藍啟仁自已與自已下,卻挺有意思。
他與藍啟仁在樹下喝酒,其實老前輩不能喝酒,卻還是為了他壞了門規。
他們還在樹下謀劃,算計著溫家,滿臉紅光,盼望著世道清明。
藍啟仁最愛與他談論樂道,奶奶去世,藍啟仁輕輕抱著江景,流了眼淚。江景也哭了,是在扭頭的時候,他怕老人看到他哭會更傷心。
“傻小子,別哭。”
藍啟仁站在木樁前,枯拉的面板貼在江景的頭髮上。
“叔父。”
“噯,我樂意聽你這麼叫我。”
“我好恨自已。”
“傻孩子,你很棒,真的很棒,比藍湛和藍煥都要優秀,好孩子,你是我的驕傲。”
“我真的,很沒用。”
碗迸了一個缺口,深深嵌入江景的手指。
“叔父走了,這是命不怪你,五大家命該如此。”
風散,彷彿無人來過,遺物問靈,三問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