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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二月末,飄了場小雪後天氣又冷了下來,彷彿預示著初春到來前,總會發生些波折。
永陽坊,徐猛步履輕快的踏在青石板上,忽而看見家門口圍了一圈人。
皆是衣裝不菲,附近還停了幾輛馬車。
姜柔和寒菊拘謹的站在那裡,周遭的不少富商議論紛紛。
“這裡可是徐猛家,為何他娶了個盲女?”
“糟糠之妻而已,現在人家寫出了千門萬戶曈曈日、東方夜放花千樹,今時不同往日,名氣可大了嘞。”
“有理,此妻休了便是。家女自幼學習琴棋書畫,又煮的一手好茶,讓他做婿算是便宜他了。”
不遠處,徐猛聽的直皺眉頭。
本以為是官府的人上門找麻煩,畢竟昨夜漏洞百出,除非那兩個捕快真的那麼蠢。
緣道是扶南城裡的富商員外,盯上了自己。
士農工商奴,在古代,商人的地位是很低的。
往小了做賺不到錢,往貪了做只有抄家一條死路,做到底也就是個官商。
甚至有朝代規定,商人家裡的後代不能科舉。
於是乎,為了提高地位,富商們擠破頭皮也想抓住官員的繩子。
尤其是永陽坊這邊的寒門書生,投資的代價不過是一個女兒,等他們考取功名,則是千百倍的回饋。
徐猛靠兩首詩打響了名氣,長得也是一表人才。
自然算是乘龍快婿。
然而,他並沒有寄人籬下的想法,那些個富商瞧不起自家嬌妻,誰還會給他們好臉色看?
“誒,那不是徐公子嗎?”
“徐公子可有入贅的想法,小女雙七之年,有花容月貌之姿,乃是良配...”
“一邊去,我家姑娘膀大腰圓好生養,入贅贈你一套宅府!”
一個大腹便便的富商從人群中擠出,眯著小眼衝徐猛笑道。
徐猛冷著臉:“諸位散了吧,無論給出什麼好處,我都不會當贅婿的,何況你們對我妻子出言不遜。”
見此,富商們口中不禁吐出幾句罵語。
“此子不識好歹,熟不知我們讓他入贅是給他面子。”
“入贅可少走幾十年彎路,以為作了兩首詩,拿了點彩頭就是個能人了?”
“眼高手低,成不了大事...”
徐猛搖了搖頭,滿臉不在意的朝門前走去。
此時,一道怒斥聲傳了過來:
“不許你們說我夫君的不是!”
姜柔揣著手,語氣堅定道:“夫君他很厲害的,有好幾層樓那麼高呢。”
寒菊低著腦袋,站在她身旁奶聲奶氣的說了句:“主、主人很厲害的,不許你們說他壞話~”
只是她聲音太小,實在沒人聽見。
“一介盲女,還挺護夫的。”
富商們不屑一顧的笑了笑,扭頭上了馬車。
忽的有人說了句:“吳舉人怎麼也來了,他家閨女不是才三歲,難不成要給這徐猛當童養媳?”
從馬車上下來的吳舉人腳步一頓,掃了一圈,霎時便明白了情況。
沒好氣的解釋道:“我可沒臉讓徐公子入贅,是郭縣丞讓我來送手信和令牌的。”
說著,吳舉人走到徐猛跟前,朗聲問道:
“徐公子,不知你可願成為郭府的客卿?”
此話一出,富商們才知道是誰目中無人、不識好歹了,紛紛悔不當初,但又拉不下臉面過來客套。
只能臉色難堪的上了馬車,暗道一聲“看走眼了”。
徐猛朝吳舉人笑了笑,明白他是替自己撐腰在。
“吳大人,請入屋詳談。”
......
正堂裡,徐猛讓寒菊上了杯白開水,跟吳舉人道了聲“招待不周”。
無非是家中沒人喝茶,平日裡也沒人串門。
“無妨,徐公子詩才過人、性情極佳,頗受郭大人賞識,此番前來特此送上手信和令牌,還請收下。”
徐猛接過後打量了一下,紫檀木令牌上刻著‘郭’字。
有了這塊令牌,意味著他的身份不一樣了,從此便是縣丞家的客卿,關係更進一步。
而且,以後逢人做事,他們也會對自己的看法不同。
簡而言之,徐猛代表的是郭乾,扶南城一人之下的郭縣丞,誰人不給幾分臉面?
不過...這塊令牌太重了。
一旦收下,他等於有了雙重身份,幫派的謀士與管家的客卿。
若是放在元宵前,徐猛或許會接受。
但現在,窩藏鍾靈秀的他實在沒膽子答應。
徐猛稍作斟酌,把令牌放在了桌上,收起了手信:“謝過郭大人的好意,只是在下才疏學淺,想沉心讀書,先考取一番功名。”
吳舉人揉了揉眉心,勸言道:“徐公子,時不我待啊,若做了客卿,郭大人可以舉薦你步入仕途。”
如今他走到了主簿的官職,卻始終無法忘記科舉的艱辛。
這條路無疑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多少人走了一輩子,到頭來也只是個童生、秀才。
徐猛抿了抿嘴唇,拱手道:“在下想嘗試一次,沒撞過南牆,卻也不知這牆有多厚。”
“這...唉,看來是我老了啊,便不再多勸徐公子了。”
吳舉人微微搖頭,不由覺得他和當年的自己有幾分相似。
但現在,凌雲壯志被洗刷的只剩下一灘淘米水。
徐猛自是不懂他的想法,隨意閒聊幾句,吳舉人以身有要事為由,將要告別。
送他上了馬車,在門前駐足了半晌,久久無語。
“吳大人啊,不是我不懂科舉,實在是身不由己啊。”
徐猛默默感慨了一句。
回了正堂,姜柔畏畏縮縮的坐在一旁,飯菜已然備好放在了桌上。
原來已是晌午。
“夫、夫君,剛才的事情是奴家衝動了,非常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
徐猛不大理解,這明明是件正確的事情。
護夫怎麼了?
要不是當時人多,他都想對那群大肚子富商動手了。
“因為奴家給夫君丟臉了,對不起...”
姜柔低著頭,帶有哭腔的回應道。
她心想,自己是盲女,連帶著夫君也遭人嘴舌,之後不守婦道的當眾斥責,又給夫君惹事了。
徐猛哭笑不得的走了過去,把姜柔抱起放在腿上,將她的臉擺正。
“娘子,我不是說過了,不準說抱歉之類的話。”
“我們是夫妻,你替我出頭,我很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