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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這句，意有所指地看向陸歌煜，果然見那人臉色僵硬了一瞬，不過旋即便恢復了正常。
“是嗎。”他乾巴巴地應答，“那喝橙汁也好，剛好嘗一下，提提意見，我們也好改正。”
一直舉著杯子的杜蘇在幾人中間來回看看，卻沒人開口幫她緩解現在騎虎難下的境地。
懿己有些發愣地接過司喻遞過來的橙汁，看了一眼兩人捱得很近的椅子。
她確實沒辦法把這些刻意且明目張膽的保護醜化，司喻到現在為止，所作所為都是在護著她的。
還有酒的事，她如果剛才喝了，就是接受了杜蘇的下馬威，如果不喝，畢竟是新人，也會給杜蘇留下話柄。
但司喻就這麼輕巧地化解了——儘管現在杜蘇成了最尷尬的那個人。
杜蘇尬笑一聲，擠出幾分歉意。
“那真是抱歉，我不知道這個，不過現在總可以了吧？”
懿己點了點頭，抿了一口果汁。
剛才說提意見，那她現在可以說，這家餐廳的橙汁，好像比別的地方的更甜些。
陸歌煜臉色有些難看，不過懿己在這坐著，他也不能表現得太沒風度。
思及前幾次無疾而終的邀約，再看看現在隨時跟著司喻的懿己，心裡頓時不平衡了，乾脆主動挑起話茬。
“我今天才有幸得見懿小姐一面，前幾次邀約，懿小姐都是很忙的。”
杜蘇疑惑的眼神瞬間投到陸歌煜臉上。
確實，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虛情假意，好像是真的很遺憾似的。
為什麼要對懿己發出好幾次邀約，到底是幾次？難道陸歌煜對這個女的感興趣？
她猛然反應過來：難道陸歌煜剛剛之所以變得愉快，是因為這個懿己？！
懿己把杜蘇的揣測樣子看在眼裡，心裡不屑，面上卻是一派歉然之色。
“真是不好意思，因為已經投了簡歷到姐姐的司集團，所以就想著避嫌罷了。”
說完了，她還看了一眼司喻的表情，那人似乎有些滿意，和她對視一眼，唇邊帶出一個弧度。
陸歌煜頭上頂著黑線喝了酒。
懿己這是不把他放在眼？明明是他在和她說話，她卻先看杜蘇，又去觀察司喻的臉色，就是沒有好好地看他一眼！
他不甘心，曖昧地看著懿己昳麗的臉，語調低沉性感的誘人。
“懿小姐誤會了，我約你，不是要談公事的。”
懿己眼眸一眯，別人在她這個表情中看不出什麼危險，卻有一番可愛的味道，看得陸歌煜心癢癢。
“不談公事，我和陸總也沒什麼私交呀。”她說。
如此一來，既能刺激陸歌煜露出真面目，也能試探司喻對此的態度。
她就不信，如果司喻親眼看到喜歡的人對自己感興趣，還能繃得住這層假面具！
陸歌煜微微一笑，言語也更大膽了些，藉著開玩笑的語氣，說些露骨的話，眼神在懿己身上流連著，
“懿小姐這樣的美人，誰不想和你有一段風花雪月的私交呢。”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陸某也很想。”
這幾句話掉在地上，嫉妒的人卻不是司喻，而是剛剛從尷尬中脫離的杜蘇。她嫉妒的視線簡直要把懿己盯出一個窟窿！
司喻也微微皺著眉，還不等懿己說什麼，乾脆把人又往自己這邊拉了一把，懿己整個人都貼近司喻的懷裡，妥妥的護犢子樣。
“陸總眼光那麼高，就不要胡亂看了，我瞧著杜蘇就很好，很符合陸總的審美。”
此話一出，在場的四個人頓時各懷心思。
懿己：……她這是吃醋了？一定是的，果然還是對陸歌煜深情難忘！
陸歌煜：這個女人，又瞎摻和！
杜蘇：司喻這是什麼意思？！她也在吃醋不成？
張毅：唉……
司喻的話像是在含蓄地拒絕陸歌煜和懿己交往過深，陸歌煜聽得出，卻拿不準司喻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情說的這句話。
是因為吃醋，還是另有它意？
鑑於最近幾次的失利，陸歌煜沒能分析出一個可以確定的答案。
這女人，真是棘手！
即便是心裡的念頭縱橫交錯，面上的話還是要接的，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司喻面無表情的臉，擠出一個笑容道。
“懿小姐楚楚動人，哪是一般人趕得上的，司小姐真是沒眼光。”
很好，誇了懿己，還敲打了杜蘇那個蠢女人。
被賦予一般人這麼個稱號的杜蘇抽了抽嘴角，乾笑著應承下來，
“是啊，哈哈哈，畢竟懿小姐可是名牌大學畢業的。”
懿己偏頭看了一眼司喻，那人託著下巴，正饒有趣味地看著杜蘇。
她似乎並不在意陸歌煜是怎麼誇自己的，並且，現在的神色看上去怎麼也沒有好朋友該有的樣子，倒像是……故意在讓杜蘇難堪。
杜蘇可不是能隨隨便便忍下一口氣的人，她還有引人遐想的後半句。
原本還斟酌著要不要說，可是看到司喻戲謔的眼神，頓時明白她是故意讓自己難堪的，一時怒火上頭，脫口冷笑道。
“再說了，懿小姐不但能力一流，人情世故上也有很多我不會的呢，我可得多學著點。”
這句話裡的不屑和別有深意是個人都聽的出來，都是酒色場上混過的，誰都聽得出弦外之音。
陸歌煜的注意力果然很快就被吸引過去——
他所瞭解到的懿己可是一個單純的不行的小綿羊，怎麼杜蘇說的好像是個什麼城府深沉綠茶婊？
司喻的視線也懶懶地盯著杜蘇看，唯有當事人懿己，一雙美眸看著司喻一動不動。
她在分析司喻這樣保護她的原因，而且現在的司喻，沒有任何讓人厭煩的點，反而，
怎麼越看越順眼呢？
桌上再次陷入沉默的尷尬，陸歌煜坐不住了，主動問出，
“你怎麼知道懿小姐人情練達，倒是比看自己更看得清別人。”
杜蘇面色一白，乾脆把槍口都轉到司喻那邊——
“司總該比我更明白，不是和懿小姐住對門的嗎，想必司總早就被懿小姐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了呢。”
陸歌煜探究的視線又看向司喻，似乎一定要司喻解釋明白。
可司喻根本不願解釋，也不願意再浪費時間。她還餓著，懿己也餓著，沒人要味同嚼蠟地在這兒進行晚餐。
是以她優雅地起身，順帶把盯著她的懿己也拉起來，微微一笑，看著三人道。
“看來陸總請我們吃飯的誠意並沒多少啊，沒必要一頓飯暗流洶湧，我還是先離開，你們慢用。”
陸歌煜看著已經快要出門的兩人氣得額角突突的跳，給張毅使了個眼色，張毅會意，硬著頭皮起身，把人在門口強攔下。
氣氛一時間有些緊張，懿己察覺到司喻安撫似的拉起自己的手腕，輕輕握了一下，而後將自己的身位拉到她的身後。
陸歌煜背對著她們，面色不虞，“司總還是吃完了再走，也是陸某人的心意。”
司喻微微一笑，眼神銳利地盯著張毅，逼得人愣是不敢和她對視，語氣卻是輕緩隨意的。
“陸總這間餐廳確實很不錯，剛好對面就是司徇新弄的歡樂谷，也到了飯點兒，不如我叫他也來這兒，嚐嚐味道。”
答非所問，卻威脅效果十足。
陸歌煜沉默下來，司喻瞧著張毅明顯動搖的樣子，朝人揮了揮手，張毅糾結幾秒，還是讓開了。
司喻冷笑一聲，開了門，走之前還不忘嘲諷一句，“陸總家的貓貓狗狗總是僭越也不合適，還是管管的好。”
末了，她餘光看到和她對視後迅速看向別處的杜蘇，忽然有些後悔自己把她留下的決定。
這個女人當著她的面也敢給懿己下不來臺，背地裡的手段多得是骯髒不入眼的，真的傷了懿己自己也會過意不去，乾脆……
她瞧著杜蘇，杜蘇莫名一陣恐慌，還不等她攢出一個假情假意的笑容，僵硬上揚的唇角就被司喻的話卡在原地。
“你就不必我多說了吧，明天起還是回家上班吧，司集團總不是隨意收留垃圾的處理站不是。”
一句話說得退路全被封死，陸歌煜臉上的面子似乎被人抓下來，狠狠扔在地上踩了幾腳，他惱羞成怒地攥緊了杯子，咬牙切齒。
“司喻，你最好能承擔起這樣大放厥詞的後果。”
司喻這次一點也沒有停留，毫不在意地拉著懿己就出了餐廳，還不忘讓懿己帶上門。
走出了餐廳，司喻鬆了口氣，拉著懿己上了車，終於頂不住後者的注視，無奈地嘆了口氣，偏過頭看著懿己。
“為什麼一直看我，盯了這麼久，還沒看夠麼？”
懿己一怔，生怕她誤會什麼，趕緊轉過頭。脖頸一陣痠痛，才回過味來，盯的確實有些久了。
她有些語結，乾脆也不辯解了，重新看司喻，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眼睛。
“……姐姐，”
真要命，她簡直太不適應這麼叫司喻了。
懿己嚥了下口水，“姐姐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問完，她就再也眼都不眨地盯著司喻的眼睛，試圖從司喻那扇心靈的窗戶裡看到什麼情緒，事實上她也的確看到了。
她萬沒想到，司喻似乎有些憐憫地看她。
司喻溫柔一笑，語氣輕飄飄的彷彿在回憶什麼。
良久，她聽到司喻好聽的聲線，卻是答非所問。
“我看過一本書，裡邊寫了一句話我很喜歡，它說：我只是看著你拿著蠟燭在颳著風的黑夜裡走得太辛苦，所以給你一個燈罩，讓你走得能更順利些。”
懿己愣在那，她覺得自己好像明白司喻的意思。
可司喻不該這樣，她本應該一直看自己不順眼，一力打壓才對，她原本就是那黑夜裡風啊，為什麼要這樣？
司喻也沒想她回覆，見她沉思的樣子，微微一笑，直接換了一個話題，“我們去吃飯？”
“啊？”懿己拉回了思緒，歪著頭看司喻，“我們不是剛……”
司喻實在忍不住了，伸手揉揉懿己的腦袋，這次那個人有些愣，還沒反應過來，倒是讓她揉了個舒服。
“你剛才吃東西了嗎？一口橙汁就飽啦？”
懿己驀地想起來，頓時有些臉熱，怪自己被司喻一時的溫柔迷昏了頭腦，趕緊轉過臉去，輕輕應了一聲，“好，那我們走吧。”
哦該死，我竟然主動把司喻和我稱作“我們”，懿己在內心使勁兒打了自己一拳。
司喻輕輕笑笑，啟動車子去別的地方吃飯，等兩個人吃了飯回到別墅，剛好晚上九點鐘。
司喻把車子熄了火，正要解安全帶下車，就聽懿己問她，“姐姐那本書，叫什麼名字？”
司喻一怔，明白過來是自己胡謅出來的那本，唇角一翹，衝她眨了眨眼，戲謔道。
“叫……一己私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