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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未去外祖家?”
“未去,兒出門後碰見了牖,繞了遠路,買了條魚正要去外祖家時,又碰見了個熟人,他挺落魄的,兒便請他、與他吃了頓飯,隨後……阿母當心燙。”
田商一邊說著今天的事,一邊給母親遞上略有些燙的蜂糖水。
田母接過半杯蜂糖水嘬了一口,面露微笑:“真甜,沒想到這臘月居然還能買得到蜂糖。”
田商順勢跪坐在母親身邊:“兒和那個熟人吃完飯後見天色不早,便不去外祖家了,回來時順路去市集裡稍稍逛了下,碰到個賣蜂糖的,他將平時採到的蜂糖留到寒冬,以賣出高價。”
田母微微頷首,未過問價格,只是問起了“熟人”是誰。
“荊軻,一個遊俠,阿母可曾聽過?”
田母先是搖搖頭,然後嘆口氣道:“商兒少與那些遊俠廝混,雖然遊俠中也有忠義之士,但多數卻仍是遊手好閒的潑皮無賴,是惡少年,若是他們作惡犯案牽扯到商兒,那該如何是好?阿母自然知道我兒是仁孝之人,可別人不管這些,商兒還當謹慎才是。”
見母親並不認識荊軻,田商一邊聽著母親的話,一邊想著荊軻在刺殺秦始皇前會不會也只是個無名之輩?他接著又想到了加夫裡若·普林西普,如果他沒在薩拉熱窩開一槍,點燃了一戰導火索,他一定也會和普羅大眾一樣消逝在歷史長河中。
待母親的話說完,田商收回思緒低頭道:“阿母說的是,兒也聽聞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今後會注意的。”
兒子低頭認錯,做母親的也不再抓著這件事說個不停,她壞壞一笑道:“說說牖吧,你和她的事怎麼樣了?”
“兩情相悅。”
“上次也是這麼說,豈不是毫無進展?”
“阿母。”田商埋怨地拉長了尾音,“再發展就,就……”
田商重重嘆了口氣道:“發乎情,止乎禮,兒尚十六,牖也才十四,還太早了。”
“商兒想什麼呢,先斬後奏?奉子成婚?”田母一臉鄙夷。
田商雙眉上挑:“阿母的意思是?”
“鄰里皆知牖其膚白貌美,乖巧懂事,孝順又能持家,再過一個多月便達及笄之年,屆時,納采的人恐怕是要踏壞她家的門檻,而你五年後方才及冠。”
婚姻有六禮,分別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這納采便是第一步——男方請媒人去女方家裡提親,得到女方家裡的允許後,男方才能備禮去女方家裡求婚,後世的不少地方仍有這個習慣。
田商不知母親的意思是要讓自已及冠之前趁早成婚,還是說牖的父母等不起自已,要將女兒嫁給他人,讓自已做好心理準備。
於是他笑了笑,沒有追問是哪種意思。
“不瞞阿母,兒覺得牖的父親對兒也頗為欣賞,有意讓我當他家女婿呢。”
言外之意是牖會等自已,不會半道嫁給別人。
田母好笑的問道:“商兒有如此自信?”
田商正色點點頭。
“讓牖等你及冠?”
田商沉吟一會後,有點心虛地道:“倒也不是,兒想在成婚後,便帶著阿母和牖前往秦國。”
田商不敢背棄與始皇帝的十四年之約,雖然如此,他也確實在後悔當時為什麼不把時間再拖長一點,為什麼呢?
“如此說來,商兒是想在及冠之前成婚?”
“是。”
“商兒想何時成婚?何時前往秦國?”
“十八,皆是十八。”
“你這不是一成婚就把人家女兒給拐跑了嗎?還是拐到秦國……你可知牖的大父是便是死在長平之戰?”
田商一時啞口,今早才和母親說今後去往秦國的打算,下午母親就想了這麼多。
不,其實是自已想的太少,以為可以帶母親去秦,還可以帶牖去秦,若是牖的父母對剛娶走女兒,就帶其遠走他鄉有意見,還能將其父母也帶過去。
問題是人家願意嗎?自已甚至連她大父,也就是祖父的事都未曾瞭解,還自以為是地用現代人的思維美其名曰“尊重隱私”。
太自大了,以為船到橋頭自然直,其實不過是對自已的未來缺少規劃,得過且過,自已上輩子在大學時也是如此,兩輩子能犯同樣的錯誤……
自已是穿越者,但本質是個普通人。
田母見兒子的臉色不太好,安慰道:“商兒不用太擔心,還有時間慢慢想,或許還有兩全之法。”
田商自嘲般笑了一聲,沒有回應母親的話,反而是問道:“阿母可曾吃過熊掌?”
“未曾。”
“今日朝食若是還有熊掌,阿母還會要魚嗎?”
“只可選其一?”
“是。”
“阿母要熊掌。”田母說完,若有所思地又問道,“那商兒覺得,阿母是熊掌還是魚?”
要聽懂“熊掌與魚”其中的隱喻不難,田商並沒有驚訝,但母親話裡所蘊涵的一種“將自已置於天平上比較”的意思還是讓田商不安。
田商跪著後退一些距離,空出空間便是一叩:“阿母既非魚,亦非熊掌,阿母就是阿母,是兒,是田商的阿母。還望阿母切莫再將已比作他物,兒真的心中不安。”
田母答應下來,沒問他的熊掌與魚暗指何物,只要將事情挑明,知道他心中已有所思,甚至做好了“壯士斷臂”的覺悟,這便足夠了,不能讓選擇成為前行的阻礙。
不多時,木與旨蓄將晚餐端上,崔伯和崔叔二人也跟過來打招呼,這倆現在就要“下班”了,回家跟老婆孩子吃頓晚飯,睡個好覺,明日再早起上班,幾乎每天如此。
待田商母子用完餐後,旨蓄過來收拾餐具,她和木同是田商家的僕人,又是夫妻,住在田宅再合適不過。崔氏二兄弟以前也住在田宅,在成婚後才搬出去住。
主僕四人在忙完後,一同檢查起門窗,防止半夜賊人進來卻聽不到聲響。
田商來到馬廄,一匹額頭上有一道細白條斑的棕馬正關在裡面,其毛色光滑亮麗,頸部鬃毛飄逸柔順,馬尾為黑色,四足皆“穿”略微超過蹄關節的“白襪”。
見石槽裡有餘糧,水桶也還有大半桶水,田商滿意地點點頭。
“弟寶,弟寶,吃睡可還滿意?”
在這個真的有“帝”的時代,田商可不敢給自已的馬取個帶“帝”的名字。
弟寶見有人來,一陣躁動,興奮地在不大的馬廄裡轉著小圈。
兩年前,田商用摔死父親的那匹馬換來的弟寶,當時的弟寶才是不到週歲的小馬駒,現在已經長成一匹成馬。
“是想出去?”田商牽住伸出來的韁繩,感受到弟寶在往裡面拉。
“別急,待時機成熟,我給你配一套裝備,讓你放肆跑!”
所謂裝備,無非就是馬鐙、馬鞍、馬掌鐵,田商遲遲未做,就是怕這玩意洩露出去,對後面秦國統一天下不利。雖然他不靠這些裝備也會騎馬,但也因為少了這些裝備而極少騎馬,畢竟……自已老爹就是墜馬而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