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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
她楊柳依若是真能夠猜到穆紫心裡所想，也不至於只在那春風閣當個花魁娘子了。
若是相處久些，興許還能猜到這穆紫愛什麼打扮，吃什麼菜，可是這初來乍到，她猜個什麼猜？
楊柳依眨了眨眼，柔順的垂下頭去：“您這般說，奴是真不明白了。奴這身世如飄萍，前頭家貧，為了剛出身的幼弟這才入了春風閣，卻也不過是出了狼窩入虎穴罷了。若是穆小姐真覺得奴得了您的青眼，想要給奴尋個人家，不求圓滿，也但求一個長久了。”
會說話還是樓裡出來的迎來送往的姐兒會說話。
這三言兩語的，邊上本來還對楊柳依有那麼幾分不滿的小小臉上頓時就多了幾分感慨。不說喜歡，可眼下卻是絕對不討厭了。
穆紫定定的看了楊柳依半晌，頓時就笑了起來：“楊柳依，你真當我是傻子，見著你長得好看，隨隨便便的人就往府裡帶了？話本里頭那救風塵的大俠是話本里頭的，眼下你這眼前站著的好歹也是尚書府的小姐。”
開什麼玩笑，她想著把這楊柳依帶回府，也好歹要先問上那春風哥的媽媽一聲。
春風閣一開這麼多年，顯然有些背景。她帶走人家的招牌娘子，總得要說上一句，再不濟，也得問上一聲，這位究竟哪兒最厲害了。
春風閣裡花團錦簇，能夠闖出名頭的哪個不是財色兼備，可偏生楊柳依才是那獨一份的花魁娘子。怎麼可能沒本事。
現在這話算是看出來了，還真是有些本事，至少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不小。
小小剛感動幾分，就聽到自家小姐這話，頓時一愣，怔怔的看向楊柳依。
楊柳依臉上的悽苦難得僵了僵，她的肩膀一垮，也彷彿沒了力氣，蔫蔫的哼哼了幾聲：“穆小姐怎麼就這麼聰明？”
“不是我聰明，我又不是那些個男人，尋你為了那點樂子。”穆紫輕笑一聲，“你這身世越是悽慘，別人捧著你可不就是越有成就感？”
男人本來就是這麼個奇怪的東西，該大方的時候裝傻充愣，卻也愛為著那點假得不能再假的事兒一擲千金。
“前些年媽媽愛說我是那正經小姐淪落風塵，”楊柳依抿了抿唇，“可卻不如那隔壁房裡那泥地裡出來的死丫頭受捧。我倒也改了口。”
“奴倒也出身是在那正經人家，生得好，自然也算是受寵。可家裡受寵卻也不代表那命好。”楊柳依笑了笑，索性也沒再裝，“奴重顏色，又薄情寡義，為著奴顏色迷得神魂顛倒又能有多少呢。”
“奴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不稀得伺候別人。”楊柳依罕見的有些感慨，“家裡老爹做生意信錯人教人上門逼債，正是焦頭爛額，奴卻覺得是個好時候，自賣自身給了那路過的販子，進了春風閣。索性也了了那前緣。”
楊柳依已經很少想原先個自己那日子了。她誰都不信，愛享受卻又覺得男人靠不住，走到如今，卻也覺得實在是再好不過。
她眨了眨眼，回過神，就見穆紫一臉的若有所思。
楊柳依頓時就笑了：“您說，我這身世能說給那些個臭男人聽麼。這不是找罵麼。”
穆紫頓了頓，卻是笑了笑：“倒也不錯。”
像楊柳依這麼個聰明人倒也真是難得見了。
聽這麼一說，倒是真有些捨不得把楊柳依送到她爹那頭了。
“你先下去，我再想想。”穆紫擺擺手。
楊柳依卻懶得走：“您要是真想讓奴進了尚書府當個姨娘，便給奴找個像您身邊的丫頭這般可心的給奴，吃得好穿得好，奴倒也不反對。”
小小一聽提到自己，哼哼了幾聲，瞪了楊柳依一眼。
楊柳依對著小小眨眨眼，扭著腰便走了。
楊柳依一走，小小就迫不及待的開了口：“小姐，這個楊柳依可真太過了些，這性子哪裡招人喜歡！”
“我要她招你喜歡幹什麼？”穆紫卻有不同的想法，“你也不能給她銀子，招能給她錢喜歡的就好。”
“你瞧她說那話，簡直是薄情寡義。”小小卻還是覺得氣憤，“家中父母若是喜愛，又哪裡捨得離開父母。”
“人家都上門逼債了，能有什麼法子。這世道女子本就艱難，又難得掙到銀子。”穆紫嘆了口氣，“我看著人倒是聰明。與其為著錢的事情，繼續求別人讓家裡還錢然後繼續過苦日子，那還不如早些了斷，自己找個解脫好了。”
小小噎了下，最後還是嘆了口氣。
她還是不喜歡那楊柳依，卻也不能否認穆紫說的一點都沒錯。
“好了，不想她了。”穆紫微微一笑，“那是她的想法，我們權當聽個故事得了。”
“小姐帶她回來是真想著讓她當老爺的姨娘？”小小猶豫了下，試探開了口，“府裡的姨娘好歹也是良家，再說了，最近那袁姨娘正是風頭上，小姐送了人過去，那頭……”
“正是因為袁姨娘風頭正盛，我才再送個人過去。”穆紫扯扯唇，“她怎麼出風頭那是她的事兒，我幫她可不是為了讓她單純受個寵的。”
她冷眼瞧了幾日，可算是知道這袁秋麗為何搞不過那李月芳了。
看著像是個沉穩的，卻也不見得是個拎得清的。
人李月芳好歹還知道家裡的中饋要緊，這人倒好，一受寵倒是有些不知輕重，忘了當初究竟是誰給她機會的了。
她這被喻長陵的臉迷得五迷三道，可也沒忘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她怎麼瞧穆尚書那張臉也沒長得讓人愛恨交織，忘了其他正經事的。
穆紫嘆了口氣，她這一想到喻長陵就忍不住想要嘆氣。
她以為自己這頭事情已經是不少了，可是沒想到喻長陵那頭事情更是要嚴重不少。
穆尚書便是再不喜歡她，罵上一聲孽女，最多也不過是把她往家廟裡送。
可是喻長陵那頭，稍有行差踏錯，那可是要殺頭的事兒了。
出乎意料，以穆紫這個怕麻煩的性子，想到喻長陵竟然也不是扔到一邊。
穆紫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耳根微微一熱，臉色一柔。
怎麼著，她也得為了那個吻負責不是？
穆紫回過神，吸了口氣。既然如此，她就該早日把這穆家的事情安排妥善了才是。
“小小，收拾下，去袁姨娘那兒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