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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盈盈沒有找到衛星如的身影。
她終究是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珍重。”她在心裡對著整個蕭府說道。
然後緩緩放下蓋頭，任由視線被一片紅色遮擋住。
陳衍之把蕭盈盈接走了，三夫人也過去平南侯府，等他們行禮。
剛剛還人聲鼎沸的蕭府一下子安靜下來。
衛星如坐在院中的搖椅上，百無聊賴地翻著母親留下來的書。
可惜，一個字都沒讀進去。
她嫁進來的時候，還是春末，如今已是深秋。
院中的景色也不似曾經蕭衝靖為她舞槍時的鬱鬱蔥蔥。
有枯黃的樹葉緩緩落在她手中的書頁上。
“嫂嫂？你可真是讓人好找，竟然自己躲回來了。”夏微竟然來了。
衛星如自認同她感情平常，不懂她為何如此熱心地找過來。
不過夏微這人，相處起來並不讓人反感。
或許是蕭盈盈嫁走了，她竟難得有幾分寂寥，也想同人說說話。
她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把一旁小几上的花茶給夏微倒了一杯。
“二弟妹可有什麼事？”
“害，我能有什麼事！就是這三妹妹嫁走了，我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來找你吐吐苦水。”
夏微也沒跟她客氣，拉過一旁的小凳就坐在了小几前，品嚐起花茶來。
“你這生活還挺詩意。”
她看了眼衛星如手上書本的封皮，又是一樂。
“嫂嫂還真是涉獵甚廣。”
衛星如淡淡一笑，只默默地聽著。
夏微見她話不多，未免冷場，自己便囉嗦起來。
“你說三妹妹這人嫁得，搞得我連添妝都糾結了許久。”
說到這，衛星如難得起了幾分好奇。
畢竟夏微這人，行事也頗有些不按常理出牌。
“二弟妹送了什麼？”
“若她嫁得是個響噹噹的男兒，我必然要把我的御夫之道都謄寫下來送給她的，再加上一套繡工精美的肚兜！”
夏微眼神炯炯。
“咳咳咳！”衛星如一口茶水差點噴出去，強行嚥下來就把自己嗆到了。
“你真送的這些？”她實在是沒有想到。
倒不是計較添妝的價值問題，是這些東西，實在是有些太驚世駭俗了。
這要怎麼在諸位夫人小姐面前開啟來看啊！
“這多實用啊！”夏微不以為然。
見衛星如瞪眼，她連忙擺手。
“哎呀放心吧，我今日送的當然不是這些。”
“那陳衍之就不是個男人，我送這些，不就成了噁心人了嘛！”
“最後還是隻送了一整套上好的胭脂水粉。”
這話要這麼，衛星如不反駁她。
夏微便繼續把一肚子的話往外倒。
“嫂嫂果然不是那些庸脂俗粉，有眼界。”
“我剛剛所言，若是別的夫人聽了，必然要罵我‘不知羞恥’了！”
“這府裡，我就看三妹妹跟你兩個人順眼。”
“你們倆雖然性格各異，但是有一個共同點。”
“什麼？”衛星如適時地接話。
“你們倆不裝！”
這話說得衛星如愣了愣，都是人家的夫人了，出門在外，誰還不帶副面具。
這話誇得她有些心虛。
“就是覺得你們倆跟人交往，沒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目的和偏見，所以才讓人舒服。”
夏微上一秒還在滔滔不絕的誇著，下一秒又唉聲嘆氣起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不過三妹妹的性子也太軟了，太為別人著想發善心了！”
“她這樣，要晚要吃虧！”
衛星如十分贊同地點頭。
夏微看到她的動作，神情嚴肅起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嗯……我怎麼了……”衛星如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得有多大的善心，才會對繼子繼女那麼掏心掏肺啊！”
“你做的再好，別人也不會誇你一句，可你若是有一點錯處，哪怕之前你都做的很完美，別人也會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你的。”
“只因為你是繼母！”夏微痛心疾首地乾了杯中的茶水，又自己上手倒了一杯。
“我並沒有想那麼多。”衛星如淡淡地笑了。
她能聽得出夏微話中的善意。
夏微跟趙月容的觀點是一樣的：反正怎麼做都落不了好，不如擺爛什麼都不做。
“我知道說你們也是不聽的，你們心中都有自己的堅持。”夏微看上去有些傷心。
“三妹妹就是，我日日跑去講些失敗婚姻嚇唬她，她竟還是要嫁！”
“我記得，一開始你也很不贊同她的，怎麼也沒攔住？”
“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我們便是再著急，又能如何。”衛星如的語氣有些惆悵。
“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夏微嘀嘀咕咕的。
“守活寡的日子，三妹妹可怎麼熬啊！”
“被窩裡沒個知疼知熱的男人，還是不行。”她神神叨叨地搖頭。
這話衛星如倒不是很贊同。
“沒有誰離了誰就不能活。”
“若遇人不淑，就過好自己，只要有事做，忙起來，誰還記得被我暖不暖？”
“你這話說的，你自己同家主和和美美的，難道沒有體會到夫妻相親的妙處嗎？”
“三妹妹憑什麼就不能有啊！”
衛星如無奈地揉揉太陽穴：“可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她以後的日子可以預料，與其糾結男人行不行，不如自己走出一條新的路。”
見夏微有些茫然，衛星如接著說道。
“你能如何，你能給三妹妹送個男人過去嗎？讓她體會一下被窩暖和的妙處？”
“哪能如此害她……”夏微訕訕一笑。
“你這嘴啊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什麼都敢說！”
衛星如輕嘆一聲，閉目不言。
夏微的話也說的差不多了，漸漸安靜下來。
她總覺得衛星如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而在衛星如的小院裡，她也確實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沒有誰離了誰就不能活的。
這句話一直縈繞在夏微的耳邊。
她之前從未聽到過這樣的言論。
她只知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君就是女子的天。
若是天塌了，女子豈能好活？
可她的潛意識又覺得，這句話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