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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的辰時。
七郎抬起頭極目遠望,看到了汴京城恢宏的城牆。
他看了看四周越來越多的行人商旅,當即放緩了馬速。
最後,他索性擠在人群中,牽馬步行。
看著路旁雲集的攤位和忙碌的商販,他笑了。
這才是人間煙火,這才是世間美好!
他曾去過多次真定府,當然,之前叫鎮州,卻從來不敢想象:邊鎮真定府,有朝一日,居然也能有堪比汴京的繁華。
他喃喃道:“小乙,你這個兄弟,我七郎交定了!若有可能,咱們最好還能做成親戚!
嘿嘿,反正你是要當王爺的,對吧?”
這廝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居然帶起一抹邪笑。
汴京城人流如織,因此,過了半個多時辰,七郎才見到張茂實。
張茂實沒吭聲,直接伸出手。
七郎連忙掏出一摞資料。
張茂實匆匆翻了一遍,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七郎,你沒看小乙的試卷?”
七郎一陣無語:“頭兒?您就這麼高看七郎?那可是邊州重鎮真定府耶!”
張茂實蹙起眉頭,冷冷地盯著他。
七郎冷汗瞬間涔涔而下,他嚥了口口水,連忙從袖口抽出一張紙,恭恭敬敬地呈了過去。
他訕訕一笑:“頭兒,您還真瞭解七郎。”
張茂實並未將其展開,而是緊緊蹙起眉頭:“就這?”
七郎擦了擦汗:“頭兒,今年解試已改為糊名,本就查詢不易,試卷又多,且七郎不敢掌燈。
七郎找了近兩刻鐘才找到。就這個字數最少,因此七郎匆匆臨摹後便溜了。七郎以為,有這個便足矣。”
張茂實濃眉一挑:“這是何題?”
七郎展顏一笑:“小乙填的一首詞,氣勢極為磅礴。”
張茂實哂笑:“一個小屁孩兒,能填出甚詞!你以為他是晏相公不成?”
“頭兒,要不您先過過目?”
七郎擔心,這位即將被打臉的頂頭上司,一會兒會遷怒自己,當即不敢再多開口,連忙賠起笑臉說道。
張茂實冷笑著展開那張紙:“嘿嘿,七郎,你也太小看哥哥我了!哥哥我雖是武夫,但好歹見多識廣,什麼樣的詩詞…”
隨著他看起這首詞,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七郎大氣都不敢出,默默觀察著頂頭上司的微表情。
“嘶…”倒吸涼氣的聲音響了起來。
“咕嘟…”這是七郎咽口水的聲音。
隨即,這隱蔽的密諜機構中,針落可聞。
良久後。
“好小子!老子居然看走眼了!”張茂實拍案而起。
“走,七郎,隨我來!哥哥我沾你的光,也能喝上御酒了!”
張茂實哈哈大笑,珍而重之地將那張紙疊好收進衣袖,拉起慶幸不已的七郎,徑直出了門。
時間倒退回五天前。
任大郎正與秦二郎夫婦商量大豆的生產計劃時,便見到秦小乙魂不守舍地走進了門。
孫氏連忙跑出去,將蒸籠裡的飯菜端了進來。
任大郎緊蹙起眉頭:“小乙,出了何事?”
秦琪嘆了口氣:“岳父大人,咱們被皇城司察子盯了一個多月。”
任大郎先是一驚,隨即苦笑道:“那又如何?咱們又沒做虧心事!”
秦琪深深嘆了口氣:“岳父,您有所不知,孩兒在做實驗時,喜歡自言自語。”
這個不足為奇,許多實驗狗都有這個毛病。
任大郎悚然一驚:“小乙,你不會洩露許多天機吧?你可千萬別受反噬啊!”
秦琪心中一暖,任大郎還是有人情味兒的。
他的感動只持續了三秒。
“你可得健健康康活百歲!爹還指望你給咱們賺七八十年大錢呢!”
任大郎嘆了口氣。
秦琪默默收回他的感動。
任大郎繼續道:“咱們努力拼搏一輩子圖個啥?錢這玩意兒,生帶不來死帶不走的。
咱不就為了子孫後代能豐衣足食、有餘力回報國恩嘛!
最起碼,十里八鄉的鄉親們,跟著咱們幹,也能衣食無憂不是?”
秦琪又感動了,任大郎還是有底線和操守的。
任大郎無力地揮揮手:“孩子,說說看吧,你是怎麼知道察子一直盯著你的?”
秦琪掏出那張紙,遞給了岳父。
任大郎蹙著眉頭仔細看了起來。
突然,他樂了:“喲!這廝倒真是個妙人!小乙,你倆挺配啊!”
孫氏劈手將其奪了過來,匆匆看了一眼便笑出了聲:“親家,你可得看緊小乙了!”
任大郎昂然一笑:“我對小乙有信心!”
秦二郎再也坐不住,湊到自己老婆身旁看了起來。
只見其上以秦琪的字型寫著:
小老弟,兄負皇命不得不察弟,莫怪。
以兄視之,弟確不宜為官!留真定府,嗯,猥瑣發育此詞甚為貼切。
若官家授官,弟務必固辭不受。官家寬仁,必不責罰。明年省試,兄必為弟安排妥善。
兄之幼妹,齒將及笄,身具明妃之貌、文君之才、飛燕之姿、文成之德,遠勝弟之妻任氏。
看到這裡,秦二郎忍不住吐槽:“這廝是媒婆還是察子?真能吹!”
包括秦琪在內,眾人鬨堂大笑起來。
任大郎搖頭苦笑:“這廝一定見過我家大娘子了!”
秦二郎笑著繼續看下去:
弟之酒精計,兄不告而取,心甚愧之。待弟至京,兄請弟賞雜耍以作賠禮。
兄去也,弟可安睡矣。明年初春,不見不散。
這又是一箇中了秦小乙之毒的。古往今來,泱泱神州,哪有勸人不要當官的?
孫氏卻深表贊同:“小乙,這察子言之有理!當官規矩太多,不得自在,不如在家幫助鄉親們致富!”
反正孫氏已是富婆,養得起兒子。
任大郎連忙道:“小乙,你先別去養豬,缸這兩日便到,咱們必須擴產!而且,發酵期48天,我看就挺好!
小乙,你可得抓點兒緊!咱若不未雨綢繆,將來肯定追悔莫及!”
秦琪快哭了:你們累死我得了!我不玩了!不用說,任大郎肯定又買回來三千五百口缸!
曹琮在環慶路,孫繼鄴即將去陝西路,他不把酒賣到那兩處才叫有鬼!
禁榷?呵呵,不水文。
秦小乙哀嘆:“爹,我今兒必須去養豬場,今兒咱要劁豬。”
“劁豬?”眾人齊問。
“就是閹豬,不劁豬的話,不但不長肉,還影響口感品質。”秦小乙已經挎上包,準備帶上腐植酸鈉做抗感染藥。
孫氏一把摁住他:“先吃飯!今兒你還接診嗎?”
秦琪搖搖頭:“娘,上萬頭豬崽子呢,我大概得忙三四天。反正鋪子裡有成藥,鄉親們先拿藥吃就是。
嚴重些的鄉親們,可以去城裡診病,城裡有我那幫徒弟,他們醫術也不差。”
他匆匆吃過飯,帶著酒精和腐植酸鈉便騎馬出了門。
他拐到任六爺的鋪子,喊上夥計,趕了輛滿載劁豬刀的車,一同去了豬場。
他這一忙,便忙了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