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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察言觀色,從這幾個人的對話和反應,大致有了判斷:他們來自三個不同的家族——柳家、冷家和蕭家,都想要他身上的“袈裟”。
蕭承業似乎想強買,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就沒有把陸離放在眼裡。
冷寒煙則是示好,想把陸離請到府上慢慢談。
柳夫人則沉穩許多,一直不提袈裟的事情,而是詢問陸離的來意。
你們幾個明爭暗鬥與我陸離何干,不耽誤陸某“化緣”就行。
陸離“嘿嘿”一笑,拿出裝著紐扣的盒子,對氣呼呼的環兒笑了笑,問:“小妹妹,想不想知道里面是什麼?”
“哼!我才不想,你是騙子。”少女的眼睛卻出賣了她,一直盯著盒子打量。
柳夫人問:“小師父,你這盒子,有什麼說法?”
陸離故作神秘地說道:“裡面裝的乃是佛祖親自開光的一件神器,若非有緣,小僧也不會拿出來。”
“什麼神器?”環兒迫不及待地問。
陸離笑了笑,說道:“平安扣!”
眾人有些失望,還以為是什麼降妖除魔的神器呢,或者是個鎮宅招財的寶物嘛。
陸離不以為然,開啟盒子,將裝飾好的塑膠扣拿在手上,大言不慚地介紹:“此神器,當今大楚,只有兩枚。”
蕭承業淡淡瞥了一眼,說道:“什麼奇石美玉我沒見過?難道你不知道我蕭家的寶玉齋和玲瓏閣?就你這樣的扣子,我蕭家一抓一大把。”
“哦?是嗎?”陸離將“平安扣”遞給蕭承業,“太好了!蕭公子是行家啊,必定見多識廣,不妨鑑定一番,此乃何種材質。”
蕭承業冷哼一聲,將“平安扣”拿在手中,一會兒放在掌心,一會兒對著光,一會兒輕輕彈碰,眯著雙眼,仔細鑑別。
片刻後,蕭承業微微皺眉,說道:“這東西,非金非銀非銅非鐵,亦非玉石瑪瑙,只觀其質地,倒像是麂角牛骨,但顏色紋理對不上。你且說說是什麼材質,莫要拿個俗物來誆騙人。”
陸離說道:“蕭公子好眼力!這東西,乃是集日月精華,奪天地造化,經過億萬年演變,而後在道家丹爐之中,煉上七七四十九天,經過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方成此物。”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陸離繼續介紹:“由於其經受了歲月的考驗,是時間的見證者,所以,將此物送給自己的心上人,乃是愛情的見證啊!”
“此話當真?”蕭承業一聽到“愛情”二字,眼睛一亮。
冷寒煙則是問道:“小師父,還沒說這材質究竟是什麼呢。”
就連一直堅信陸離是騙子的環兒都充滿了好奇,蕭承業都沒認出來,難道真是什麼稀世珍寶?
只有柳夫人一直很鎮定,她對陸離拿出來的“神器”並不感興趣,一雙美眸不失禮貌地打量著陸離,若有所思。
陸離“哈哈”一笑,然後乾咳兩聲,摸了摸下巴,說道:“此物,名叫聚苯乙烯,佛祖開光,天下無雙!它見證的愛情,也叫聚苯乙烯愛情。正所謂問世間情為何物,聚苯乙烯永不負。——蕭公子,可有心上人?摘花需趁早,歲月催人老啊!”
蕭承業立即詢問:“這東西,你要多少銀子?”
原本指望換點銅板就得了,聽到銀子,陸離眼睛一亮。這個世界,一兩銀子抵一千枚銅板呢!冤大頭……不,“有緣人”,就是蕭公子你了!
他很大方地將盒子一併遞給蕭承業,說道:“蕭公子,既然此物跟你有緣,你且收下,說什麼銀子?愛情,豈能用銀子來衡量?”
“蕭公子,能把盒子給我看看嗎?”冷寒煙似乎一直在留意盒子。
蕭承業看也沒看盒子,直接遞了過去,只望著手中的聚苯乙烯,痴痴地笑了。
冷寒煙拿到盒子後,看了上面的字跡,念道:“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這……不像詩,也不像詞,倒像是小曲兒,令人回味。小師父,這是新曲嗎?”
蕭承業也詢問地望著陸離,柳夫人一臉笑意看著陸離。
什麼新曲?不過是小小手段罷了。現在看來,已經不重要了,因為蕭公子對愛情的渴求程度,足以讓他的智商退化二十年。
果然,色令智昏。
陸離一本正經地回答:“此乃關於愛情的上古真言。我說的至寶,不是聚苯乙烯,而是這句話啊!這句話還有下半句……”
冷寒煙忙問:“下半句是什麼?”
陸離緩緩念道:“我用一千次回眸,換得今生在你面前的駐足停留。”
冷寒煙在細細品味這兩句話,就連柳夫人也愣住了,目光閃動。
只有環兒懵懂,心裡想:難道他不是騙子?
陸離對蕭承業笑道:“送出這枚見證愛情的聚苯乙烯情比金堅生死不渝平安喜樂扣,然後說出這段上古真言,就算是冰山,也要被你融化,就算是磐石,也要被你破開啊!”
蕭承業欣喜若狂,忙把盒子從冷寒煙手中奪過來,又在櫃檯上用毛筆寫下剛才陸離唸的下半句。
望著陸離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蕭承業乾咳兩聲,說道:“和尚,我不會白拿你的東西,開價吧。還有,你身上的袈裟,一併給我,蕭某不差銀子。”
一提到袈裟,柳夫人和冷寒煙有些著急,生怕陸離一口答應。
陸離指著盒子說:“蕭公子,良言本無價,只贈有緣人。至於這聚苯乙烯情比金堅生死不渝平安喜樂扣,唔……成本價對蕭公子來說也不高……”
陸離故作沉思狀。蕭承業二話不說,直接拋過來五兩銀子。
五兩,也沒多少嘛,比大拇指還短,一個巴掌豈不是可以抓個幾十兩?
這可是最後一枚釦子了,既然你是“有緣人”,何必客氣?
陸離冷笑道:蕭施主的愛情就值五兩?”
“嫌少?”蕭承業眉毛一豎,說道,“再給你五兩,任何東西,都是有價錢的,別貪得無厭。”
陸離拿著十兩銀子,心頭樂開了花——老子終於不用頓頓吃包子饅頭了。
他恨不得現在就去下館子,感覺能吃下一頭豬!
冷寒煙有些懷疑,這釦子,真值這個價嗎?
環兒和掌櫃則一臉難以置信,這才片刻,就掙了十兩銀子。他們兩個人的月錢加起來都不到十兩呢。
柳夫人則是露出迷人的笑意,瞬間又收斂起來。那一瞬間,倒是像極了幸災樂禍的調皮少女。似乎蕭承業被坑騙,她很高興。
蕭承業鄭重收好“寶貝”,繼續問:“袈裟呢?開價吧!”
嘿!你小子是大爺嗎?真當老子好拿捏?
“當真要買?”陸離問。
蕭承業冷哼一聲道:“沒有我蕭家買不起的東西!”
“好,我就喜歡你這副嘴臉……哦不,是氣概!”風無塵訕訕一笑,然後伸出一個指頭。
柳夫人和冷寒煙一看兩人已經在談價錢了,想上前阻攔。可是看著陸離一副壞笑的嘴臉,還是停了下來。
蕭承業冷笑道:“一百兩嗎?給你!”說著就要取銀票。
陸離卻笑著搖了搖手指,說道:“不是一百兩,是一百萬兩……”
“啊?!”全屋的人都愣住。
陸離還沒說完,繼續說道:“……黃金!”
蕭承業感覺自己被耍了,憤然道:“哪來的和尚,想錢想瘋了吧?”
“是嗎?”陸離笑道,“剛才誰說沒有你蕭家買不起的東西?”
“你……”蕭承業憋得脖子泛紅,他當然不會花大價錢買那“袈裟”。
陸離說道:“蕭公子,你我交易已經完成,你還有什麼事嗎?——哦對了,你若是不喜歡那平安扣,現在反悔也來得及。”
蕭承業臉色陰沉,一時語塞。
一直沒說話的柳夫人說道:“蕭公子,你若有事,就先去忙吧!”
接著,柳夫人跟環兒和掌櫃的耳語幾句。二人詫異地看了看陸離,又疑惑地看著柳夫人。柳夫人跟他們確認地點了點頭,二人才往後堂去了。
冷寒煙也來了一記助攻:“蕭公子,合作的事,我們三家擇日詳談!”
蕭承業氣得一甩袖袍,冷哼一聲,大步走出錦繡閣。
陸離高聲祝賀:“祝蕭公子的聚苯乙烯愛情大獲豐收,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啊!”
陸離心裡十分鄙夷:還大戶人家的公子,呸!趾高氣昂,鼻孔朝天,沒點眼力見兒。
別說一百兩還是一百萬兩,也甭管白銀還是黃金,能不能先給你陸大爺整一身衣裳來?等我換下來,“袈裟”不就是你的了嗎?
不會看老衲的需求,老子還光著腳丫子呢!活該你被“化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