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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定邊侯世子語出驚人，實在是令人汗顏。”
“然而，老朽卻有一事不明。”
“那就是你方才所言亮劍精神是何物？”
端墨聽到肖立的話語後，臉上頓時一笑，心中也是不免為陳紫陽感到悲哀。
好巧不巧的，居然惹上了這樣的對手。
要知道辯論當中最怕出現的就是定性式的話術。
一旦這一話術成立，那麼無論剛才的論據是否有利，都是失敗。
“回夫子的話。”
肖立雙手作揖恭敬地回答道。
“我曾閱遍武經七書，看遍三略六韜，裡面曾經講述過這樣一個故事。”
“古時候的武者，未曾擁有強大的神紋力量，也不曾擁有神兵利器，但是有一點，”
“他們即便面對著強大的敵人，也會勇敢地亮出自己的武器，即便明知道打不過對方，也會毅然決然地與對方展開奮力的廝殺，不求成功，但求成仁。”
“這是一種大無畏的精神，大無畏的氣概，即便面對強敵，也要勇敢上前，即便身軀倒下，也會化作一座大山，一座山嶺，激勵著後來者不斷地在武道上銳意進取，勇挫困難，板攀登一座又一座高峰。”
“誠然他們不如對手，但是，倒在對手的劍下不是恥辱，敢於亮劍，那叫雖敗猶榮，可若是如同懦夫一般未戰先怯，那才是真正的恥辱。”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敢於直面毫無勝算的戰鬥！”
“我父親肖長恭曾對我說過，身為大秦子民，身為大秦人的一份子，身為大秦銳士，必要有不恤身軀，勇敢搏殺的精神，這就是為什麼他永遠身先士卒，即便孤軍奮戰，也絕不後退一步，奮力衝殺的原因，正是有了我們大秦先烈一代又一代人的亮劍，才使得大秦從脆弱危亡中得以破繭重生，這才有瞭如今強盛的大秦！”
“才有了大秦如今的盛世威名！”
“這是我們的軍魂，軍魂讓我們戰無不勝，軍魂讓我們大秦人一直走到了今天這一步，讓我們面對數倍於自己的敵人，也敢於亮劍，置之死地而後生，從不可能中殺出血路，這是一種永不磨滅的精神，這是一種武者的精神，是一種軍人的精神，更是我們大秦人刻在血脈骨子裡的魂。”
“我的父親，雖然戰敗，身隕，但這並不是他的恥辱，戰死沙場是他敢於亮劍的鐵證，也是他誓死捍衛大秦的決心之證，我肖立為有此父而驕傲！”
“今生無悔入大秦，來世還做大秦人！”
所有人都被點燃了。
“說得好！”
大漢楊業早已熱淚盈眶。
他之前從未想過，這世上竟有軍魂這種東西。
肖立的話沒有錯。
被稱為大秦銳士的黑甲軍的軍魂是一代代老秦人先祖用生命與熱血打下來的。
他們凝聚著無數先輩烈士們的榮耀與犧牲。
正是這樣一種無所畏懼，面對著強敵尚且一往無前的精神，才讓大秦從弱小到強大，一路上擊敗一個又一個強大的敵人。
在場的所有出身於武將世家的子弟。
全都已經熱淚盈眶起來。
靖邊侯世子楊業。
煙雲侯世子葉英。
平川侯世子王風。
江陵侯世子董無忌。
屏邊侯世子聶凱。
這些享受父輩第一等功業餘蔭的世子們的血液中所蘊含著的一種名叫做榮耀的力量瞬間就被點燃了。
他們立刻大聲歡呼起來。
此時不知是誰居然大聲呼喊起黑甲驍衛部隊的口號。
“黑獄如淵，護我大秦！”
“黑獄如淵，護我大秦！”
“黑獄如淵，護我大秦！”
“黑獄如淵，護我大秦！”
“黑獄如淵，護我大秦！”
無數人開始跟著附和起來。
一時間就連一向沉穩老練的端墨夫子都按捺不住全身升起的熱血。
陳紫陽的臉上更是目瞪口呆。
他從未想過，一向不名一文的肖立，竟是擁有如此口才與格局的人物。
這就是定邊侯府的人嗎？
我今天見識到了！
誰也沒注意到，坐在最後一排的那個之前誰也沒見過的陌生面孔。
那個長相極為俊秀白皙的瘦小青年。
他此時盯著肖立高大背影的目光中，異彩連連。
不知過了多久。
熱血終於被沖淡了一下。
端墨笑著舉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只見他指著肖立繼續問道。
“世子，你已然反駁倒了陳世子剛才的第一條條陳。”
“那麼接下來，你該如何反駁呢。”
眾人聞言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陳紫陽另外的兩個條陳，肖立並未駁倒。
他們紛紛看向肖立。
似乎是在期盼著什麼。
“哈哈哈。”
肖立大笑三聲。
厲聲說道。
“陳世子方才所說的第二條，黑甲軍中貪汙糜爛之風，實際上和統帥一軍之將領沒有任何關係！”
“此話何解？”
看見肖立沒有繼續說下去，端墨問道。
“原因很簡單，官兵貪墨並非由軍隊開始，試問，朝堂之上，歷朝歷代，各級官員，有沒出現貪官汙吏的狀況嗎？”
“強詞奪理，官員們的貪汙，自然有御史臺來臺諫，豈容你在這裡指摘！”
陳紫陽氣急敗壞地說道。
“哦？那如果御史臺同流合汙呢？”
“啊···這！”
陳紫陽頓時語塞。
事實上，大秦帝國沿襲舊制，設立三公制度。
分別為御史大夫，廷尉與大將軍。
大將軍之前一直都是由肖長恭擔任。
而御史大夫宇文邕則是宰相陳聰一手提拔任命的。
“御史臺若同流合汙自然有宰相監管。”
陳紫陽看著肖立的眼神忽然一變，他似乎已經知道肖立接下來會說什麼了。
“哦？”
肖立忽然笑了起來，對著陳紫陽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如果宰相是一個奸相權臣呢？他自己貪汙受賄不說，更是默許下面的人上下貪墨，上行下效，弄權誤國，是一個大奸鉅貪，又待如何？”
此時此刻，陳紫陽已然不知道如何反駁了。
只因這個話題涉及到朝中重臣。
此人更是他的親生父親。
宰相陳聰。
一直以來以老狐狸的形象示人，深居簡出，從不做多餘的事情。
無論從哪裡看，都是一位手段老練的政客。
這個問題涉及到他的親生父親，所以無論陳紫陽如何反駁，都必然會被肖立找出漏洞，一舉擊潰。
“看來陳世子，無法回答，那麼就由我來回答你吧。”
“我剛才的推論，可見，無論是軍中貪墨，還是朝中貪墨，皆非領導者一人之錯，乃是朝廷體制之錯！”
“因為無論朝中官員的貪墨行為，還是軍中將官的貪墨行為，其本質原因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限制其行為的律法制度不夠完善。”
“大秦建國之初，設立法統，以武力奪得天下，卻不能以武力治天下。”
“以至於，直到現在，大秦都處在人治的制度當中，相比於法治，人治具有太多的偶然性質。”
“此刻，若想要遏制住軍隊與朝中的貪墨之風，必須要變法。”
“總而言之，有三項亟待解決的要務，分別為。”
肖立伸出三個手指，輕輕地說道。
“廢井田、重農桑、獎軍功！”
“我將它們稱為，變法三策。”
“肖世子居然還懂得國政？”
端墨頓時一驚。
肖立在他心中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不學無術，比較抽象的學生。
可現在，他的形象在端墨心中逐漸開始變得具象化。
“世子可否細說變法三策？”
“第一策，廢井田，大秦建國以來，沿用的是先秦時期的井田制度，當時的大周由六大家族共同掌管，分裂為七家後，仍然採用土地國有化的井田制度，這便是井田制。”
“誠然井田制看上去公平，但實則是不公，勤勞者無致富之途徑，懶惰者卻能夠苟且偷生，坐享其成。”
“重農桑，開阡陌，有助於秦國實業的發展進步，能夠使得百姓富足，民富則國強。”
“當然，這看上去似乎與貪墨沒有什麼關係，但是。”
“我這次所說的最重要的一條則是，獎勵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