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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閭的劍又一次點在肩頭，再次在外骨甲上留下一個白點。
“林莫對你不錯，何必如此？”
張鳳梧是真的很好奇，所以問道。
“師父確實不錯。”鍾閭的回答沒頭沒尾，意思卻很明確。
林莫很不錯，不只是對鍾閭不錯。
而這些還輪不到張鳳梧來說。
這讓張鳳梧更加不解，或者說困惑，既然不錯何必投敵？
他的腳步不亂，繞過激射而來的一道如風般劍氣，身形如同鬼魅來到另一隻麻雀側身，飛起一記鞭腿將麻雀的軀幹踢得變形。
人體很難抗衡鋼鐵。
武者很難對抗機關術。
暗綠色的褲子被染上更深的顏色，張鳳梧提刀阻攔下迎面而來的熔銅劍。
溶銅劍被曉夢刀偏移，劍鋒輕輕劃過張鳳梧臉龐。
張鳳梧能感受到劍尖所帶來的刺痛，有些麻，他覺得自己的衣領有些溼了，大概是血滴在上面？
張鳳梧速度更快，咬緊牙關，他眼神異常堅定的盯著鍾閭，或者說鍾閭的劍。
就像一隻鎖定了獵物的蛇一般。
曉夢刀毫不示弱地迎上溶銅劍的下一次攻擊，並且將溶銅必殺的一劍碰撞開。
二人刀劍上的力量碰撞，帶起一朵絢麗火花。
這朵火花不夠顯眼，遠不如另外一朵火花絢麗。
另一朵火花更大，更美，更加有火焰的形狀。
花瓣盛開的位置來自張鳳梧的另一隻手，或者另一隻手中的事物上。
那是花的枝幹，是一把精美火銃。
槍響，整個客棧陷入寂靜，所有人幾乎都停下了手上的刀劍，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隨著火花凋謝，另外一朵更加鮮豔的血色花朵在鍾閭後腰處盛開。
這朵花的花瓣是已經被染紅的白衣與鮮血組成，最中心的花蕊則是一枚小巧的彈丸與彈丸高速穿過時空氣留下的音爆軌跡。
鍾閭向後栽倒在地上，覺得自己的內力與雙腿同時失去了聯絡。
他的眼睛瞪得很圓，彈丸精準的打入他的氣海，穿透了他的小腹，嵌入他的脊柱，最後帶著已經被高溫燒熟的殘渣與碎片鑲嵌在客棧的牆壁上。
血潑灑在地上，鍾閭倒在血泊中。
張鳳梧環視四周，把火銃又對準了正在一旁與正劍院弟子僵持的黑衣女子。
又是一聲槍響，黑衣女子的一條小腿也被威力極大的彈丸化作一朵血花。
女子栽倒在地上，口中不住怨毒的咒罵。
張鳳梧環視一週道:“別愣著，抓人啊。”
非武者可以用槍殺死武者，只是很難。
這並非槍械威力不足，而是不曾習武的人反應很慢，他們開槍時的眼神與動作很容易被武者反應過來的。
而剛剛張鳳梧與鍾閭刀劍相交，讓鍾閭戰的越發酣暢，有些忘乎所以。
忘乎所以，所以敗了。
張鳳梧收刀入鞘，摘下對方的白色面具，看見那張十分熟悉，此刻卻有些陌生的臉，張鳳梧簡單交代:“帶回山上，別死了。”
鍾閭的身份很特殊，自然死不得。
女子的面具也被摘下，張鳳梧記得對方是一名正劍院弟子，卻不知道名字。
她與鍾閭的待遇相同，自然也死不得。
幾名負隅頑抗的壯漢很快被殺死，焚燒資料的麻雀們也被抓住。
張鳳梧熄了火爐中燃燒的火，覺得頭更大了些。
門外有機關車剎車的聲音，應該是官府的人來了。
執法堂弟子與官兵簡單交流幾句，截劍宗允許官府帶走客棧的掌櫃與小兒們。爐火裡燃燒到一半的灰燼也被官府帶走。
原本復原紙張這種事應該是從劍院十分擅長的，但張鳳梧想到鍾閭的身份，還是決定讓官府的人來處理這件事。
他相信朝廷的人既然能把灰燼拿走，自然有手段在其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而且一定會比從劍院要靠得住。
至於兩名截劍宗叛徒則會帶回正劍院審訊，張鳳梧承諾審訊過後會把兩人親自交給六扇門。
一隻機關鳥落在視窗，是紅色的。
這是勢劍院的機關鳥，張鳳梧猜到大概是秋紅魚的傳書？
他捧過小巧鳥兒，開啟位於鳥兒腹部的暗匣，見到一封信。
信的遣詞造句十分簡單，甚至簡陋，筆跡也十分生澀，應該是邢仁寫的。
信上簡單與他講了秋依琳出關，更多的詞句是用來形容邢仁的那個想法。
張鳳梧覺得這個想法很有道理，哪怕沒有直接的證據。
最後邢仁交代讓張鳳梧去一個地方，然後在這個地方守著。
很巧，張鳳梧此刻就在這個地方。
邢仁覺得要是那個女人出了事情的話對方可能會派人來。
這是直覺。
張鳳梧覺得那個女人要是出了事情對方一定會派人來。
這是推測。
因為雨巷裡的兩隻麻雀曾被困很久，而爆炸發生的前半夜，空禁還只維持在齊雲山的小範圍。
兩隻麻雀有機會傳書出去。
如果那個女人是顆重要的棋子，那當對方接到傳書時便會很著急。
而接下來一夜再無其餘訊息，只可能是對他們來說事態向著更壞發展，最終自然會派人來救。
張鳳梧只需要等等，山上的事邢仁會解決。
張鳳梧整了整衣領，收好信封，領著眾位弟子在附近埋伏下來。
邢仁整了整衣領，睜開眼睛，送別了朝他揶揄笑著的秋紅魚。
他邁步進屋，秋依琳依舊坐在床上，臉色發紅。
少女換了一身衣服，是在山上很少見的風格。邢仁不認識這種風格，也從不曾在山間的師姐師妹之間見過，只覺得非常漂亮。
他坐在床頭的椅子上。
兩人無言，屋裡有些悶。
椅子還有些熱，秋紅魚應該在上面坐了好久。
他的臉有些熱，秋依琳只在他面前坐了片刻。
邢仁開口時還在擺弄著衣角:“授劍大會還會舉辦幾天？”
“往年都是三天，但紅魚姐剛與我說了，因為今年發生的各種事情，今天下午便會結束。”
“那便是今天？”邢仁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道。
秋依琳知道他說的是與沈清瀾觀花賞月的事情，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