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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別害怕！本……我不是壞人。”
約莫十六七的年紀，長得高挑，圓潤通透的臉蛋，清澈且愚蠢的葡萄眼眨巴幾下，再看衣飾布料都極貴重，定是哪個衣食無憂的貴家公子沒錯了。
黎舟元姳停下手上的動作。
“我是來救你的。”
黎舟元姳：“……”
“方才我都看見了。”那小孩透過漏窗悄咪咪道。
黎舟元姳抬起眼皮，微眯起來，問：“你看見什麼了？”
“那個男人，不！那個畜生他竟然辱罵你，還對你拳腳相向！”
黎舟元姳：？
黎舟元姳努力回想方才所經歷的場景，愣是沒想出哪一個畫面是如他所說。
辱罵？拳腳相向？
“你聽見了？”
“太遠了，我什麼都沒聽見，但是，他那一副要吃了你的兇狠樣子不就能證明一切嗎？”
“你怎麼進來的。”
“從那個牆翻進來的。”
難怪，
黎舟元姳順著那小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從那個方向的確能看到前院，不過這個站位黎舟元姳當時是背對著他，而他剛好能看到紇骨顏的正面。
紇骨顏與黎舟元姳說話本來就不會給什麼好臉色，加上黎舟元姳總喜歡惹這臭道士生氣，他的臉色的確不算雅觀。
黎舟元姳皺了下眉頭，不再說話，然後繼續往前走，那個貴家小公子也跟著黎舟元姳的方向走去，然後利用一個接一個的漏窗傳話給她。
“你別怕，我知道你是害怕那個臭男人所以才不敢承認的。”
“沒想到坊間傳聞都是真的，他真的把你囚禁起來了，真是太可惡了！”
“我方才全看見了，他不僅拿著劍逼你自戕，大庭廣眾下還強迫你給他寬衣解帶，太不是人了！姑娘你跟我走，我保護你。”
“他就是個變態！姑娘你若是實在受不了就逃吧，我救你出去，外面有我的護衛兵，我保證他不敢動你分毫！”
到了復廊盡頭，兩人穿過那堵牆相遇碰面，看見黎舟元姳那一剎，那貴家小公子的眼睛瞪得極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轉而低下眼，攥著黎舟元姳的手腕，臉氣鼓鼓的就要往外走，嘴裡還忿忿不平，“我就知道，明日的婚也是他逼你成的，可是？”
“真是人面獸心，姑娘，你是被騙進來的嗎？那人長成那樣也配……”
“雖然……長得也還行，但我跟你說，越是長得好看的人，心就越毒。”
“那我呢？”黎舟元姳將手掙脫開，慢條斯理地梳理起紅袖上的褶皺，冷冷地從後面說了句。
貴家公子頓時面上泛紅，羞澀地低下頭不敢看黎舟元姳，吞吞吐吐道：“姑娘……姑娘生的自然是美的不可方物，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都要好看，自……自然不能與旁人同語。”
“你有句話說的倒有幾分道理。”
“什麼話？
越是長得好看的人，心就越毒。
這句話用在別人身上不知道管不管用，但在黎舟元姳這裡，甚好。
小公子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被黎舟元姳的術法困在原地動彈不得了。
“姑娘你——”小公子震驚到語塞。
雖然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何人，但她會術法，而且腥氣極眾，殺氣騰騰，反正不是什麼好人啊！
不知是自己的認知緣故還是別的什麼作用，小公子怎麼看眼前穿著婚服的女子都像完全是變了一個人，眸子暴虐陰森，宛若惡鬼。
小公子心中一凜，正準備求救。
“你若是敢叫，我就拔了你的舌頭。”
果然管用，聽完這話，小公子立馬憋了回去，他嚇得渾身都在顫抖，不敢出聲。
“你怎麼進來的？”
“我……我不是說了嘛，我是爬牆進來的。”清脆的少年音帶著悽慘的哭腔。
“你是誰？”
“我……”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
聽到這，黎舟元姳冷笑一聲，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眸光漸深，眼底氤氳仿若能將什麼東西看穿一樣。
黎舟元姳抬手施法，小公子立馬升上空中，跟隨黎舟元姳的牽引而漂浮過去。
她徑直走向水榭，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在木凳上坐下，撐著下顎，慵懶道：“我再問你一遍，你是誰。”
小公子已然緊張到無語倫次，嘴巴就像是念經似的，“我……是方春街……賣豆腐的王二麻子家的——”
“說實話。”
見這小子再未答話，黎舟元姳微微挑眉，面上浮出一絲不明意味的笑意。
果然正如猜想，這小子並非尋常之人，他在隱藏身份，要知道整個賈府黎舟元姳都是設過結界的，莫說是翻牆，就算是挖地道也不行，一般人根本就進不來。
所以，黎舟元姳自他開始說是自己翻牆進來的便開始存疑，就在方才觸碰到此人時，察覺他體內有股極為純正的元靈氣，那些所謂的什麼混沌煞氣根本奈何不了這種力量。
若說元氣和煞氣相互剋制，那元靈氣便是開創之始，誕生於鴻蒙，先於魔族創派，原始及古老，這種力量只能依附於一種洪荒器物之上，那便是開創乾坤的‘元靈’。
還有他方才嘴漏說出的護衛兵，一個賣豆腐的哪來的兵？誰家賣豆腐穿一身金絲綢緞？
普通百姓？狗屁不通。
她故作隨意地露出自己的額頭，輕咳了幾聲。
生死紋！
“嗜……嗜血紅尊……”
“你可聽過亡魂侍？”
將活生生的人做成人彘，扣掉雙目，不讓其看，挖去雙耳，不讓其聽，割掉舌頭，不讓其說話，從而為她所用。
“聽……”他剛想應下，但又狂搖腦瓜子，
“沒聽過。”
黎舟元姳輕咳幾聲，此聲剛落，突然不知從何處出來一個侍俾。
仔細一看，那侍俾沒了耳朵和眼睛，臉上的肉混著血絲都擰成了一團漿糊，全身佈滿陰森紫紋，血管腫脹，根本就是個活死人！簡直不忍直視。
而她的兩隻眼睛和耳朵就在她手上的盤子裡！
“啊啊啊！”
小公子被嚇得尖叫連連，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他可從沒見過這麼噁心的怪物，原來傳聞中如此殘忍的手段是真的！
他冷汗直冒，肉臉皺巴在一起，心想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這麼個大魔頭。
都怪那該死的好奇心，有好奇心就算了，還妄想去逞一逞英雄，合著一屋子全是變態。
侍俾將手上的東西承給黎舟元姳，盤子上是一排排刑具，“你說先要從哪一個開始呢？”
黎舟元姳纖手一一撫過這些光鮮亮麗的小玩意，嘴裡的話說的清淡，但字字都令人毛骨悚然。
啪！
當即一拍桌子，所有刑具似離弦之箭刺過去，白日反射，刀刃留有銀光，那銳利的尖端離他的眼睛僅差分毫。
嘀嗒，嘀嗒……
他被嚇尿了。
果然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不！不要啊！”
“我是兗州八皇子……前日我無意間撞見皇兄與母妃在議事，說春嬌街巷有一富商賈府過幾日要成婚，但他們卻要阻止你們，並決定在此之前……殺……殺了你們。”
“為何？”
“因為你們如果真是楚府躲起來的尹瞿和他的小情人，那你們就必須死。”
“但我什麼都沒幹！我曾在說書閣樓裡聽過你們的事，後來我就在想你們到底是不是尹瞿和那個小婢女，還有，你們真的必須要死嗎。”
當然，這是當時極為愚蠢的想法，現在看來，真是瞎想，必須死啊！他們不死，死的就是自己啊，真是悔不當初。
這位小公子確是兗州八皇子厲慶壹，母親是當朝明貴妃，孃家是名門望族萬頃高氏，他還有個親兄長厲明哲，在眾皇子中排行老三。
方才閉口不談自己的身份只是覺得會禍及自己的母親和兄長，但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了，賣了就賣了吧。
反正，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