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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非法師?那位千年前傳說中的高僧?可是他不是因為割肉救生,福報圓滿後修到瞭如來地成佛了嗎?”
墨硯疑惑地問道,莫說是在南梁這片佛土,即便遠在淵國,圓非法師的名字也是在百姓之中流傳甚廣。
千年前南梁饑荒之時,便是當時金佛寺的住持圓非法師下令在金佛身上敲掉金塊,去他國換糧。
但各國的糧食也並不富裕,為了避免糧食出口太多造成本國饑荒,各國都出臺了極為嚴苛的限制糧食出售他國的法令。
於是糧食越來越難買,價格也水漲船高,甚至漲到五十兩黃金一石,再到後來,各國的餘糧被買空,即便有錢也無法再從各國商人手中買到糧。
那段時間的南梁,水中無魚,樹表無皮,林中無獸,枝上無蟲。
再後來,能吃的東西只剩下身邊的同類。
圓非不忍,在南梁國都搭了一座膳臺,自已坐在其中,以刀割肉扔入銅鍋煮成肉湯,再以菩提心境法力強行使自身肉體復原,日夜不休。
金佛寺的僧人也學著圓非的樣子,四處以身飼民,但他們並沒有菩提心境的法力,很多僧人落下終生殘疾,更有甚者割肉太多客死他鄉。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年,這半年中再無人餓死,也是自那時候起,南梁百姓以佛教為自已終身信仰,敬金佛寺如神明,而圓非,則是他們心中真正佛陀的化身。
只是在饑荒消退之後,人們再也沒見過圓非。
有人說圓非是消耗太多,圓寂身隕。
有人說圓非是做了遊僧,普度天下。
有人說圓非是福報圓滿,肉身成佛。
千年來,半佛寺從未回答過圓非的去向,逐漸民眾也都傾向於圓非是肉身成佛,在各地為他建了無數佛像。
但只有半佛寺歷代的住持知道圓非真正的下落,也因為出家人不可打誑語,才從未對外透露過圓非的真實情況。
“唉...”
妙觀搖了搖頭,在把大殿中的蒲團轉了一下,佛像下方的地板自動開啟,露出一個向下方延伸的樓梯。
“施主,請隨貧僧來吧,等見到他你就明白了。”
墨硯跟著妙觀,數不清下了多少層階梯,按照時間推算怕是已經到了半佛寺的山腰處,面前才終於出現一面巨大的石門。
妙觀推開石門,將夜明燈收好,墨硯只見門後是一間圓形石室,石室四周架著十餘臺古樸的夜明燈,看樣式似是公輸家所作,而在那石室中央,則是一張蓮花石臺。
在蓮花石臺之上,端坐著一名看上去剛過中年的僧人,從石室四周牆壁中伸出數十條鎖鏈,緊緊捆住那僧人的四肢。
那僧人見到墨硯與妙觀進來,睜開眼睛看著二人,眼中無悲無喜,只蘊含著平淡冷漠的無盡殺意。
妙觀雙手合十,對那僧人一禮:“見過圓非法師。”
雖然有些不可置信,但墨硯也不得不相信眼前這人就是千年前的聖僧圓非,恭敬地行了一禮。
而圓非仍是一言不發,只靜靜地看著二人,彷彿在看兩具屍體。
“妙觀大師,圓非大師這是...”
妙觀痛心地搖了搖頭道:“施主,還是請你自已看吧...”
說罷,妙觀在墨硯額頭點了一下,又向圓非額心一指,一根願力組成的金線自墨硯額頭伸出,與圓非的額頭連線在一起。
在連線的一瞬,一股記憶湧入墨硯腦中。
那是圓非剛剛設下膳臺,開始割肉救民的時候。
在第一塊肉下鍋的時候,人們的眼中皆是不忍,圓非花了很大力氣才勸說四周的平民吃下自已的血肉。
數天以後,圓非突然能聽到一些話語,他開始以為那是幻覺,後來才明白是自已的血肉已經和吃下的人的靈魂融合,可以聽到他們的心聲。
那時候,民眾的心中滿是感謝,不捨,和對圓非以及佛門的敬仰。
半個月後,人們的眼中皆是感激,圓非割下自已的肉,微笑著遞給每一個人。
民眾的心聲仍是對圓非的感謝與愧疚,只是有些人開始產生肉不夠吃的抱怨。
兩個月後,人們的眼中皆是平淡,圓非機械地割著自已的肉,微笑著遞給每一個人。
民眾的心聲中不再有圓非的存在,他們都在想饑荒什麼時候能夠結束,吃上那些各式各樣的菜餚。
三個月後,人們的眼中不再有圓非,圓非仍然割著自已的肉,平淡地遞給他們。
只是從這時起,人們的心聲開始變了味道。
有的人慶幸自已運氣好沒有被餓死,嘲笑起住在遠處,曾跟自已起過爭執的被餓死的人。
有的人覺得肉不夠吃,每天都沒辦法吃飽。
有的人吃膩了煮肉,將肉放在鍋內炒制,做過了火,又回來找圓非再要一碗。
有的人懷疑半佛寺用肉普度眾生有失佛性。
但圓非仍每天機械地割著自已的肉,直到饑荒結束,地裡重新長出糧食。
民眾們聚在一起,叩拜圓非,送了他一件每家布衣撕下碎片縫製而成的千衲衣。
但圓非卻可以聽到他們的心聲中,所想的並非對自已,對佛門的感謝,而是饑荒終於結束,不用再吃那難喝的肉湯。
圓非回到金佛寺,望著那被敲掉一半的佛像,開始懷疑世間是否真的有佛。
如果真的有佛,這世間的人是否真的值得度化。
圓非坐在金佛寺大殿的佛像前,冥思了半年之久。
佛教修行,講的是因果福報,這半年內,腦海中百姓的心聲消失,龐大的福報彙集進圓非身體,讓他幾乎就要進入如來地境界。
但就在即將圓滿之時,圓非聽到了一個訊息。
道家的曦月宗成了南梁的國教,南梁各處的佛寺解散了大半,佛教已經式微,自已割肉飼民的蓮臺更是被立上了了曦月宗的石碑。
圓非的心中產生一絲怨憤,也就是這一絲怨憤,讓他突破如來地失敗,失掉了對佛的信仰。
憑著走火入魔前最後一絲神智,圓非憑著半步如來地的神通,開了這一間直通山腰的囚牢,把自已鎖在山中。
這些記憶快速地自墨硯腦海中閃過,金線斷裂,墨硯打了個踉蹌。
“施主,想必你已經看完了圓非大師的過往...我寺千年來用過無數辦法想要幫圓非大師找回神智與佛性,但都失敗了。施主既然能用偏門的方法...呃...‘度化’山下那三人,不知是否有辦法救下圓非大師?”
墨硯思考半晌,撓了撓頭道:“這個吧...有倒是有,不過你得先保證不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