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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彭成開啟了房門。
王生走入了彭成屋內。
“王先生對我一直有所隱瞞。”
眼見王生，彭成直接開口問道。
他並不喜歡試探和遮掩，尤其是在面對王生這般的自己人時。
“確實如此，王生之前只想在主公手下保得性命。”
王生行了一禮，以示歉意。
“那現在，王先生可以開誠佈公了嗎？”
“主公的話打動了我，我不願在對主公有所隱瞞了。”
“那我便問了，王先生想造反？”
彭成說著，看向王生。
“一直都想，甚至比起主公更想。”
王生也抬頭，雙目直視彭成的雙眼，這一次，沒有絲毫躲閃。
“為何？”
“主公可曾聽過後唐？”
王生開口問道。
一個王朝的開始，必定是一段亂世的終結，這個道理在每個世界都同樣適用，在這個世界，茂朝之前，中原大地迎來了長達一百年的戰亂。
整個大地戰火紛飛長達百年，短短百年時間，中原大地之上興起了足足十六個政權。
其中後周和後唐便是堅持到了最後，也最為耀眼的兩個。
只是最終結果，後唐被後周所滅，而後周也因為茂太祖的兵變，而被高家奪了天下政權。
這些事情，彭成這具身體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彭成在城中講述西遊之時，曾經向其他說書人請教過這片大地的歷史。
“自是聽過，你是後唐之人？”
彭成點了點頭，看向王生。
“不敢隱瞞主公，我本是後唐王室，也是違命侯的宗親。”
王生笑了一聲，但卻有些悲意。
“所以，你要造反？為的是後唐，為的是報仇？”
彭成沒有在意此刻王生的情緒。
“後唐已經沒了百年，天下人都只覺得後唐不過是一個故事，便是我家中的長輩，也早就不提這個身份了，更何況，後唐孱弱迂腐，注重享樂，難以讓百姓歸心，便是被滅也在正常不過了。我王生，是度過聖賢書的人，自然不會因為一己私怨便讓天下再起刀兵。”
王生搖了搖頭。
“既非私怨，為何如此？”
“主公如此問我，那我也問問主公，主公又是為何要造反呢？”
彭成聽得王生的話，難免沉默，他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而來，知道茂朝已是垂暮，不願看得未來國體割裂，南人歸南，北人歸北，漢家百姓被當做牲畜肆意蹂躪這才想要造反吧。
“主公，你與我都看到的都一樣，茂朝的繁榮，不剩幾年了。”
“汴京繁華，人聲鼎沸，車馬喧囂在我看來卻只是冢中枯骨，繁華之下，確滿是蛀蟲，茂朝這株大樹已經爛了，從內裡爛了，外面看不出來，但我卻能聞到它身上的惡臭。”
“這天下，滿是粉飾的太平，最可笑的是那皇帝高佶，直到此刻，依舊深陷國泰明安四方安樂萬國來朝的假象之中！”
“什麼狗屁的萬國來朝，不過是一群貪婪之輩陪著員外家的傻兒子游戲罷了，都說四夷朝貢曾無虛歲，用一些物件一紙國書便能換來大批的金銀和綢緞，如此好的生意，誰不願來？”
“那高佶可曾知曉，他大手一揮送出去的金銀乃是百姓從口糧之中省下的，他又可曾知曉那些綢緞，需要江南多少人家連夜紡織。他不知道，他都不知道。”
“夷人虎視眈眈，皇帝卻還在試圖宣揚文治武功，修築萬歲山，可笑，可笑至極。他莫非想當夷人的鐵騎踏破我漢家山河之時，用那萬歲山禦敵不成？”
“主公，我欲造反為的並非我後唐與後周甚至茂朝的恩怨，我為的是天下百姓，你若去過北方，便會知道，夷人踏破山河，是一副怎樣的人間慘狀了。”
“還請主公帶我，造反，救民。”
王生說罷，雙膝重重跪倒在地，看向彭成。
彭成沉默的看向王生，天下並非人人都是愚蠢之輩，看來即便並非穿越者，也有許多人都已經嗅到了王朝覆滅，山河崩壞的危機。
只是不知道這些嗅到氣息的人，都做了如何的準備。
彭成緩緩起身，將王生扶起。
“王先生，路還長，我也不知道成功與否，且一同走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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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都給我滾開！滾開！”
陣陣驚呼，高佶從龍塌之上驚起。
他的額頭之上滿是汗水，即便醒來卻依舊感到後背發涼。
“官家怎的了？”
房內的燭火被點燃，門外候著的小黃門擁著李閣長走了進來。
高佶這幾日身體不太好，身旁並未妃子侍寢。
“快去給官家那參湯來！”
李閣長伸手甩開一旁的小黃門，快步上前用衣袖幫高佶擦去汗水。
“滾開！”
高佶伸手將李閣長伸出的手拍飛。
“速速讓通真達靈先生、通妙先生和司天監的人前來見我！”
高佶指向李閣長，大聲說道。
李閣長應了一聲之後，連忙快步跑了出去。
不過半個時辰，通真達靈先生林靈素，通妙先生王仔昔以及司天監少監沈拓便來到了高佶面前。
“朕且問爾等，朕今夜做夢，夢見有無數只蛇纏繞在朕的身體之上，撕咬著朕的身體，朕奮力掙脫，卻依舊是難以掙脫得開，他們不斷撕咬著朕，甚至還有幾條蛇就要長出崢嶸稜角。我且問爾等，這夢是何預示？”
高佶看向跪倒在面前的三人，開口問道。
三人一聽高佶所言，紛紛跪倒在地。
“朕不是讓你們三人來跪朕的，說！”
高佶眼見如此，一掌重重拍在一旁的桌案之上，他的臉通紅，大聲吼叫，絲毫沒了平日的瀟灑模樣。
“回稟聖上，臣這幾日聽聞京中謠傳一句唱詞，打破筒，潑了菜，便是人間好世界。這唱詞其中字字句句另有所指，只怕是有小人構陷，想要害了聖上社稷，如此倒也正好解夢！”
王仔昔跪倒在地，率先開口說道。
他是蔡京舉薦給高佶，雖然已經身居高位，但卻依舊記得那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