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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剛剛亮,顧時安就拉著董昔庭出了城,直奔流蘇郡城隍廟。
“顧兄啊,這麼早,折騰啥呀?”董昔庭雙眼惺忪,無精打采,說話有些有氣無力。
“董兄,反正也沒事,何必在床上一直賴著?生前何必久睡,死後必定長眠。”顧時安拉著董昔庭,顯然一定要他去了。
“老顧啊,我去也幫不了什麼忙的呀!”董昔庭有心求饒,無奈有人假裝聽不見。
兩人步伐很快,沒過多久就到了城隍廟前,廟前聚集了許多前來上香的人,只是沒有一個人能夠進去,顧時安找人打聽了一些訊息,原來這城隍廟已經關閉了好幾天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顧時安心中瞭然,之所以關閉,就是因為城隍爺金身崩碎,徹底魂飛魄散吧。
既然正門進不去,顧時安便打算找個沒有人的地方翻牆進去。
顧時安圍著城隍廟外圍逛了一圈,結果每個角落都有人圍著,顧時安有些無語,如此情況,也只能先回去,之後再找個時間過來了,夜晚會是一個好選擇。
於是兩人原路返回。
“顧兄,走了這麼遠的路,你應該餓了吧?”董昔庭試探著問道,顯然,他早已經餓了。
顧時安歪頭輕笑道:“我其實還好,倒是董兄,你這是餓了?”
“哪裡的事,我不過是擔心顧兄太餓,走路太慢罷了。”董昔庭趕緊狡辯,他悄悄地揉了揉肚子,然後加快了步伐,進了城,不就能吃早飯了嗎?
剛剛步入城門,董昔庭便找了家麵館坐下。
“老闆,來三碗陽春麵,兩碗不放蔥花!”董昔庭抽出了一隻筷子,開始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結果受到了店小二的一個白眼,董昔庭只好停下。
顧時安對此樂得不可開交,一抬頭就對上了董昔庭幽怨的目光。
“顧兄,帶酒沒?”董昔庭搓著手,笑容滿面。
看著顧時安搖頭,董昔庭有些失望地道:“顧兄,這就沒意思了,連口酒都捨不得。”
顧時安哭笑不得,董昔庭喜歡喝酒,酒量卻極差,大多數情況下,都喝不過三杯就醉了。
“董兄啊,待會兒還要趕路,回去我再請你喝吧!”
董昔庭只得作罷。
“顧時安,你為啥一定要去城隍廟?”董昔庭好奇問道。
“我只有在這裡能有些頭緒了,這整件事情,我知道得太少。”顧時安如實回答。
“為什麼就一定要趟這次渾水?”董昔庭盯住顧時安,卻是以笑臉問道。
顧時安還來不及回答,董昔庭便繼續說道:“其實你並不是真正地關心這一城人命吧?你只是想要找尋些什麼,道理?還是希望?”
顧時安對此沉思給不出答案。
此時小二上了三碗麵,董昔庭推了一碗給顧時安,自己則吃那兩碗沒有蔥花的面。
兩人不再說話,都開始吃麵,只是顧時安吃得慢,好像是因為在想問題的緣故,等到董昔庭吃完兩碗麵放下筷子後,顧時安才吃了一半。
董昔庭放下筷子後,也不講究什麼,直接抬起雪白袖子擦了擦嘴,只是袖口並未留下油漬。
董昔庭身子微微前傾,看著正在吃麵的顧時安,
“你覺得,那城隍爺是好是壞?”
顧時安抬頭,面色沉重道:“造瞭如此重的殺孽,算不上好人吧!”
“顧時安,炎炎烈日下會有潮溼的泥沼,陰冷月光下也會有灼熱的火堆,不是那麼絕對的。”
董昔庭意味深長,只是顧時安有得有些懵,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而董昔庭在說完那句話後就站起身去隔壁鋪子買燒餅去了。
顧時安吃完麵後董昔庭剛好回來,一隻手正拿著一個燒餅啃,另一隻手則將一個燒餅遞給了顧時安。
在桌上留下面錢後兩人並肩同行,打算回客棧。
一路上,董昔庭不再說話,低著頭無精打采,只是在路過一家酒鋪的時候抬起頭眼神灼熱,最後遺憾的是錢袋不那麼鼓,所以他也就放棄了。
心中還是無奈嘆息一聲,院長也真是的,下山也不說給我多備些銀子。
顧時安一路都在觀望,想在這市井之中尋求蛛絲馬跡,不過好像就這麼走來,都是徒勞無功。
回到客棧就看到了坐在門口臺階上打著瞌睡的青衣小女孩,她雙手撐著臉頰,歪歪斜斜,每次感覺要倒下的時候,都會扶正一點。
董昔庭小心走到林鈺兒面前,彎腰面朝小女孩兒,使勁擠出一個鬼臉。
林鈺兒被嚇的瞬間清醒過來,身子也在頃刻間坐正,看著眼前的白衣書生,小女孩齜牙咧嘴道:“你想死嗎?”
只是在眼角餘光看到顧時安後,就笑了起來,“剛剛這人忒醜了一點,都給我嚇醒了,不過醒來就能看見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師父,我也就不怪他了。”
說完還站起身對著顧時安彎腰笑道:“師父,早上好。”
顧時安無奈,只好賞了一個板栗,不然顯得他這個師父刻薄了不是?
林鈺兒摸著額頭,惡狠狠地轉頭瞪了一眼董昔庭。
這也能怪我?董昔庭心下疑惑,直到進了客棧,上了二樓,還是覺得自己有些無辜。
董昔庭上了樓直接倒下繼續睡覺,顧時安則在一旁的桌子上取出了書本筆墨,開始監督林鈺兒練字。
“師父,我們還要在這流蘇郡待多久,不繼續趕路了嗎?”林鈺兒抬頭問道。
不料顧時安又賞了她一個板栗,“專心寫字,有什麼問題待會兒再問。”
小女孩哦了一聲,專心練字。
顧時安看著眼前一筆一畫,寫字認真的小女孩兒,有些想某個小子了。
不知道如今一年半過去了,他怎麼樣了?
百湖洲林海宗祖師堂附近的一個小茅屋內,一個小男孩和一位老者相對而坐。
小男孩專心打坐,而老者面帶笑容,時不時點頭。
對於這個剛來林海宗沒多久的小男孩,他喜歡得很啊,所以當年唯一親傳弟子死後多年不曾收徒的他,還是收徒了。
如今的這個弟子,不說那人推薦的緣故,就是根骨,也是極佳,入門短短三個月,連破三境!
如今已是第四境了!
只是有點不好,這孩子有些過於冷清了,不過想來經歷了那等事情,如果還能每天嘻嘻哈哈,就不正常了。
他也發現,江奉年偶爾也會看書,看的是一本陳舊而沒有一點卷角的書,書上密密麻麻,紅字黑字相間。
於是幾十年沒有逛過書店的宗門老祖親自跑了一趟山下書店,給山下弟子高興壞了。
老者悄悄取出懷中的書,小心地放在桌上,然後微閉雙眼。
等到小男孩睜開雙眼後,老者指著桌上的那本書假裝漫不經心道:“這本書,我擺了好幾年了,沒人看,送你了。”
小男孩趕緊雙手取過書,抱著書,對著老者彎腰道謝。
老傢伙那叫一個開心,弟子好啊,自己的眼神更好啊。
如果這時候我要是站起身走出去,會不會就顯得我這個師父更有水平了?老傢伙這樣想。
心想便做,老者站起身走出茅屋。
老者眺望遠處,這孩子,什麼都好,只是有一道高如天塹的坎,在等他跨過去。
自己這個做師父的,好像不能做什麼?
顧時安又在想董昔庭今天早上所說的話。
炎炎烈日下,有潮溼的泥沼,陰冷月光下,有灼熱的火堆,世事無絕對?
不是沙漠就一定沒有水,也會有綠洲;不是大海就一定沒有陸地,也會有小洲。
所以呢,這與城隍爺是好是壞有關係?
還是說城隍爺所做另有隱情?
山河亦曲折,世事又豈能筆直到底,讓人一眼完全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