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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彙集八方力 蓄勢擎千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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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楊毅鬱悶的事不是一件兩件,而且是接踵而來。

首先是欣賞信任楊毅的兩位縣委主官韓志堅書記、石磊大隊長,雙雙被調離了集安縣民主政府,高升調到冀南特委,倆人不是光身出戶,而是帶走了整整一個縣大隊,一個兵沒剩一杆槍也沒留。

大清河一戰集安縣縣委縣大隊打出了風格打出了水平打出了鬥志打出了成績,不但擊敗了日軍甲種師團的一個步兵大隊,繳獲了一挺重機槍、三挺輕機槍、步槍手槍600多支,更重要的挽救了國軍的一個整編師,得到了國民政府戰區長官和國防部的通令嘉獎,很是為民主抗日政府爭了光。

“集安縣大隊可堪大用!”冀豫晉省委、冀南特委領導如是說。

隨著冀南各級抗日民主政府的建立健全以及對敵鬥爭的需要,中共中央軍委、晉察冀軍區決定成立中共冀南特委領導下的冀南軍區,將冀南地區劃分了8個軍分割槽,邢臺、邯鄲、沙河、集安、永年五縣隸屬第八軍分割槽(因故事需要本書杜撰絕非更改歷史),可堪大用的集安縣縣大隊就升格為軍分割槽獨立團,獨立團團長石磊、政委韓志堅兼軍分割槽黨委第三副書記,獨立團團部設在邢臺縣雲山。

中共集安縣委重組縣大隊,古月區中隊連同中隊長李棟樑指導員賈舒文全部被抽調到辛莊鎮充實縣大隊,只給古月區留下了第三小隊的一個班,十個人十杆槍。臭嘴李棟樑擔任了縣大隊三中隊的中隊長,賈舒文平調成了集安縣婦救會主任,讓楊毅鬱悶的不行。

接替賈舒文擔任古月區區委書記的人竟然是兩個多月前被調走的原古月區區小隊指導員郭濤,奇怪嗎?並不奇怪,因為接替韓志堅擔任集安縣委書記的是郭濤的革命領路人夏偉銘,夏偉銘早年是郭濤的中學老師,帶著郭濤去的延安,師生倆一直做民運工作,夏偉銘很欣賞郭濤大無畏的革命激情,認為這是個實幹闖將,交給他的任務都能圓滿完成,韓志堅擔任集安縣委書記時夏偉銘是副書記,當初處理郭濤時持保留意見,他認為郭濤在營救賈舒文的行動中不但沒有錯,而且應該表揚,跟國民黨投降派妥協就是懦弱的表現,放走了漢奸賈進國給縣保安團集體投降日軍提供了條件和機會,韓志堅石磊賈舒文應該為此事負責,夏偉銘針對此事向上級政治部闡述過自己的看法,雖然上級沒有對此事下結論,但是這次把韓志堅調離,把他夏偉銘扶正就很說明上級是支援他的。將賈舒文調到縣婦救會,把郭濤派到古月區做一把手,這也表明了夏偉銘的態度。

賈舒文在古月區任區委書記的時候兼任區中隊的指導員,現在郭濤來古月區任區委書記至少也得跟賈舒文的權力一樣,好,郭濤的第一把火燒起來了,組建古月區區中隊,原來區中隊留下的哪個班班長袁金水,是郭濤當區小隊指導員時親自提拔起來的,可堪大用,連升兩級成了區中隊的中隊長,袁金水所在班的戰士全部提幹,3個小隊長都身兼本小隊的一班長,其他6名戰士全擔任各小隊的班長,幹部人數剛剛夠就是沒一個戰士,沒戰士好辦,每個村抽調10個民兵正好90人,有些民兵不願意到區小隊,就被押到區公所審查辦學習班。

兩天不到,90個民兵到齊,看看空手的隊員,郭濤沒有再收繳各村村公所的槍,那些破爛配給他領導的區中隊那是在打他的臉,人家磁窯區中隊可是一水兒的三八大蓋,古月區作為全縣第二的區中隊武器絕對不能比別的區小隊爛,就在他愁悶著要向老領導求援時,新任的中隊長袁金水向他提供了一個天大的好訊息,古月鎮西南五里多路的磚瓦窯場有一個區委領導下的兒童團,那個兒童團手裡有不少好槍,袁金水以前從兒童團營地大門看過那些孩子們持槍練軍姿,一百多個孩子人手一杆步槍,具體什麼型號的步槍沒看清,但是一百多杆步槍卻是統一一致絕無問題。

兒童團團長叫楊毅,有手槍有戰馬。

郭濤一聽大喜過望,一百杆統一型號的步槍,這不正是給區中隊準備的嗎?得嘞,賈書記這個情他郭濤領了。他帶著區中隊全體幹部趕著大車到磚瓦窯場接收武器,在土山路口就被哨兵截住了,袁金水還沒解釋幾句郭濤不耐煩了,命令區中隊幹部下了哨兵的槍,老套筒八成新,郭濤心裡很是歡喜。

沒料想土山上有暗哨放倒了訊息樹,楊毅得到訊息,沒讓幾個教員露面,跟四個大班長交待了一下,只帶著柳杏兒和十來個學過幾招武術的孩子過去把人攔在了營門外,看看是新上任的區委書記,楊毅心裡就膩歪的不行,再看自己的哨兵孩兒被倆大人擒住了,放哨用的步槍在書記手裡,也不說話,過去先把哨兵領了過來,走過書記身邊時,手上使了點暗勁兒,握住步槍槍身往下一按,步槍就到了自己手中,郭濤差點兒被帶倒。

“楊毅,你要做什麼,這是我們古月區新來的區委書記郭書記,到兒童團視察工作,你不熱情接待,怎麼敢對郭書記耍蠻。”袁金水大聲吆喝道。

楊毅把步槍交給哨兵讓他進營地去,轉過身道:“你說他是區委書記,我怎麼不認識?我怎麼看像是土匪,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有介紹信嗎?為什麼要下我們哨兵的槍?”

楊毅對視著郭濤,他說不認識郭濤也有情可原,郭濤早先在古月區當指導員時,楊毅一直在集安各地當貨郎,彼此沒有交集過,這次郭濤來古月區工作,是縣委書記夏偉銘親自送他下來的,全區村幹部和區幹部接到通知到區裡開歡迎會,就是沒人通知兒童團,要說也是,兒童團團長原本就沒有正規編制,以前賈書記開會總是親自吩咐通訊員給楊毅下通知,郭濤根本沒理會兒童團這碼子事,要不是聽說這兒有上百條槍,再不會往這裡多走一步。

楊毅幾天前就聽他爸說郭濤要抽調民兵重組區中隊,區中隊沒人沒槍,人和槍都讓縣大隊帶走了,那郭濤就會打本區的譜,本區只有兩個方法,一個是從各村民兵手裡收槍,一個是從他的兒童團這裡收槍,他爸一直沒收到往上交槍的通知,楊毅就有了防備,把好槍都放進了地道里的軍械庫,訓練站崗都用老套筒,尋思著要是姓郭的好言好語跟他說,他就把八十幾杆老套筒送給區裡,不夠的話再添十幾杆漢陽造。沒想今兒個姓郭的一來就擒住哨兵下了槍,這可是明著不把兒童團當回事了,既然你們把老子當孩子,老子就不認識你了能咋地?

郭濤心裡很受傷,區公所一把手讓個孩子差點給摔倒了,好說不好聽啊,前兩天打他耳光的那四個民兵拽的跟二五八萬似地,小麻繩一捆往小黑屋裡一扔,不到一天都軟成了泥,你個小屁孩還反了不成:“我就是古月區黨委書記古月區區中隊指導員郭濤,今天到這裡來視察工作,你竟然目無組織,毆打幹部,罪不可赦,來人啊,把他給我抓起來。”

袁金水他們還真不知道楊毅手下功夫有多厲害,雙手端槍比劃著往前湊,楊毅心道:在俺營地裡豈能容你張狂?他也不用武功,掏出口哨“嘟嘟嘟”一吹,呼啦啦,數百個半大孩子從山坡上院子裡衝了過來,五六個人一組,抱大腿,抓胳膊,揪頭髮,使絆子,區中隊幹部包括郭濤哪敢真向孩子們開槍,不過想嚇唬嚇唬他們而已,就這樣被孩子們繳了械,一個個捆成了粽子躺在地上,每個人嘴裡還被塞進一個破髒布。

楊毅冷聲說:“我懷疑他們是叛徒漢奸,竟敢繳我們抗日兒童團的槍,還想綁架本團長,都給我扔禁閉室去。今兒個太晚了,明天向肖區長彙報這件事,如果有必要就把他們拉出去遊街,讓全區老鄉看看漢奸叛徒的嘴臉。”

郭濤嚇壞了,要是這個衰樣被拉出去遊了街,這臉可丟大了,嘴裡“嗚嚕嗚嚕”的發聲音,急的兩眼圓睜拼命搖頭,可是孩子們眼裡只認團長副團長,誰管他是老幾,看到哨兵兄弟被欺負了,往小黑窯洞拖的時候沒少用腳踹幾下。

禁閉室是個小黑窯洞,裡面只有門沒窗戶真是黑,藉助著門縫透進來的光線,經過反覆碰撞摸索,大家總算把嘴裡的破布相互給掏了出來,接著又互相揹著手解繩子,大人總是比孩子們厲害到底把繩子都解開了,摸了摸四周都是厚土牆壁,只有門是唯一出路,可門很結實,搖了幾下沒開,就聽著外面有孩子喝道:“你們要幹什麼,放老實些,要不老實我就斃了你們這些狗漢奸。”說著拉動槍栓頂上子彈,裡面的人嚇了一跳,立刻安靜了下來。

郭濤問道:“小袁,這個楊毅是什麼來路?怎麼會有這麼多槍?賈舒文也不管嗎?他們不認識我還有情可原,怎麼連你這個區中隊的班長都敢捆呢?”

袁金水心裡滴淚,哎呀,我的領導哇,你怎麼現在才想起問這個,早幹什麼去了?心裡如此想可沒敢說出來:“楊毅,是翠屏村村長楊老栓的兒子,從小出家當了和尚,才還俗回家不到一年,整天趕個大車走村竄街賣雜貨收山貨,原來有個媳婦家裡很闊氣,因為嫌楊毅歲數小透過區公所離了婚,聽說是跟區小隊第一任指導員走了,我到區小隊的時間跟郭指導員您差不多,就知道賈舒文和肖劍鋒都對楊毅很好,楊毅兒童團的槍不是區裡給他們的,我估摸著應該是縣大隊石大隊長給楊毅的,楊毅跟縣委韓書記和石大隊長之間的關係很鐵。”

郭濤心有餘悸的問:“楊毅不會真的讓咱們去遊街吧?”

袁金水猶豫的道:“孩子家膽大妄為,啥事兒都敢做,要不也不敢把咱們下了槍,捆起來了,現在最好能把楊老栓找來,兒子怕老子,楊老栓是個老實人,知道深淺,肯定會給您賠罪。”

“賠罪?他兒子這是犯罪,是要受紀律制裁的。等我出去就要他們爺倆好看。”

“郭書記,郭指導員,要我說句不該說的話,這事兒您最好還是先忍忍,我看楊毅就是個不知輕重的愣頭青娃娃,您如果把他惹惱了,他真要是叫這幫兒童團把咱們十來個人給槍斃了,回頭跟縣委領導一哭說是不懂事,您說縣委能讓這幫孩子給咱償命不?”

“嘶—。”郭濤脊樑骨就感覺發涼,媽呀,忘這茬了,楊毅這幫人還是孩子,要是死在這幫孩子手裡恐怕還真就可能白死了,出去後還是想辦法整治他爸好了,明的不行來陰的,在本書記的地盤這口氣就不能不出。

過了中午,小窯洞的人又渴又餓,就有隊員央求外面的孩子給點兒吃的喝的,站崗的孩子不耐煩的說:“給你們吃的喝的有了勁兒好欺負我們小孩兒啊,沒門,餓你們這些漢奸三天三夜,看你們還敢欺負我們不。”

跟孩子沒法說理啊,郭濤醒過悶來了,這才剛過中午,楊毅竟說什麼時間太晚了,明天去區公所報告,區公所離這裡5裡地,半天能走20趟,他竟然說時間晚了,這分明是在整自己呢,這個小混蛋,自己真他媽的太倒黴了。

倒黴的事才開始,人一天不吃不喝能忍住,可是三急沒法忍,哪三急:放屁、拉屎、撒尿,字面粗鄙,可卻是人生第一要事,現在就有人內急了:“哨兵,我要撒尿。”有人就跟著說:“我要拉屎。”“我也要拉屎。”

外面人童聲童氣說:“我剛接過我哥的班,你們就這麼多的事,是不是欺負我歲數小啊。想拉屎撒尿我也沒給你們堵住,你們愛拉褲子里拉褲子裡,愛拉地上拉地上,拉地上了明天你們出來時想著打掃乾淨了就中,別吵吵了,再吵吵,你們就是不拉屎,我也往你們屋裡潑大糞。”

得,沒處說理啊,到了天黑時分,小黑窯裡就充滿尿騷屎臭,小窯洞裡的人忍無可忍,大聲嚷道:“你們不能這個樣啊,我們都是區小隊的幹部,就是犯了死罪也得給口水喝,給塊兒窩頭吃吧?你們還是不是人啊,是要成心把我們渴死餓死咋的?”

外面又換了崗:“吵什麼吵?這麼能吵還是不餓,你們少蒙我,一天不吃不喝死不了人,三天不吃不喝也沒事兒,你們別吵吵了,再吵吵我就往門上掛個手榴彈走了,你們以為這麼冷的天,我是愛陪著你們咋的?要不是你們閒著沒事兒到我們兒童團找事兒,這時候我就跟二妞她們在一起寫千字文練字兒了,耽誤了這一晚上,我又要少認好幾個字兒,還不定啥時候能追上她們呢。”

唉!再大的火氣也沒處發啊,有一點,門外的孩子沒說錯,這快進臘月的夜晚是真的冷啊,肚子裡沒有一點食兒,真是扛不住了,夜裡十一個人擠在一起抱團取暖,哆嗦了一晚,終於體會到了飢寒交迫的滋味。

天終於亮了,早上的空氣裡飄來米粥和玉米餅的香氣,甚至還隱約飄來絲絲香油的誘人氣味,屋子裡的大人哀求道:“小兄弟,給我們弄碗熱乎粥喝喝吧,實在是扛不住了。”確實是,說話的人鼻子都被塞住了。

外面的孩子說:“等等吧,剛才吃飯的時候我聽團長說了,一會兒團長就上區公所問問你們是什麼人,要是冒充區委書記就好辦了,把你們牽到各村遊遊街就把你們放了,集安縣被鬼子佔了,現在糧食不好搞,老關著你們不給吃的,團長心裡也不落忍,給你們吃的,我們這些孩子就吃不飽了,我們正長身體吃不飽影響長個,所以團長想給你們點教訓就行了,要是那個人真是區委書記就麻煩了,團長說他就闖了大禍了,他得到軍分割槽去找韓書記去,估計來回得兩三天,你們就慢慢等著吧,不過你們不用害怕,我們醫護教官說了人不吃不喝7天才會死的,再關三四天沒事兒的。”

撲嗵,撲嗵,小窯裡摔倒了好幾個,有人開始傷心的哭了,郭濤也是淚流滿面,原來還尋思楊毅早上去了區公所跟肖劍峰證實了情況,他們就能出來了,沒想到要是情況屬實,他們反倒得多受幾天的罪,這都是什麼事啊?他再也忍不住了,爬到門口說道:“小兄弟,你去跟你們楊團長說一下,讓他去軍分割槽之前無論如何來這裡一下,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

“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哦,那好吧,我去看看團長走了沒?”

郭濤祈禱了滿天神佛,終於盼到了楊毅來到:“哎呀,郭書記,你還真的是郭書記啊。這一下我可完了,犯大錯誤了,能救我的人只有韓志堅韓書記了,我現在就去雲山,快的話一兩天就能找到韓書記,求求他幫我到縣裡說句話,看看能不能給我個從輕處罰。”

郭濤大急:“楊毅,楊團長你先別急,先聽我說完你再走不遲,咱們昨天就是一場誤會,主要責任在我不在你,我應該拿著區裡的介紹信和我的委任書來的,至少應該和肖區長一起來,省的鬧誤會,你們的哨兵盡職盡責沒問題,是我脾氣急了些,下了哨兵的槍是錯上加錯,更加錯誤的是還跟你耍官僚主義,不尊重你這個兒童團長,我反省了一晚上,認識到所有的錯誤都是由我引起的,你和兒童團的同志們沒一點兒錯,更談不上犯大錯誤了,完全沒必要去找韓書記,我是咱古月區的書記,我用黨性擔保,絕對不會追究你的半點兒責任,我看你的工作學習也很忙,我剛到區裡也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咱們這就把這個誤會消除了,昨天我們沒來,你也沒關我們,你看這樣解決好不好?”

“哦,這樣的話倒是不用找韓書記了,不過,你說話能算數不?”

“能算數,絕對算數,百分之百算數,我絕不會處分你的,任何人都不會處分,就跟這事沒發生過一樣。”

“你也不會處分我的家人吧,我爸我姐他們?”

“哪能呢?絕不會牽連他們,這麼說吧,不但現在不處分他們,以後不管他們做錯了什麼,我也不會搞秋後算總賬那一套,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寫保證書。”郭濤急得就差賭誓發咒了。

楊毅點點頭說道:“寫保證書也是個辦法,這樣我也能安心點兒,那誰,小杜,你把門開啟,讓郭書記出來吧,你再給黑窯裡的那些人找個笤帚簸箕鐵鍁啥的,讓他們把禁閉室打掃乾淨,以後還得關人呢,衛生一定要搞好。”

郭濤兩眼含淚終於走出了小黑窯,跟著楊毅去了辦公室,寫了一份深刻的檢查和保證書。楊毅看後覺著沒問題,就把他帶到食堂,他的那些手下正在狼吞虎嚥的吃餅子喝小米粥,他也顧不得說什麼了,接過袁金水遞來的的熱粥就喝了起來,這頓飯他吃的是狼吞虎嚥風掃殘雲。

吃完飯,郭濤低聲下氣的請求楊毅把繳去的槍還給他們,楊毅笑著讓他們出了食堂,外面一大幫孩子圍著一輛大車,大車上滿滿當當都是槍。清一色的漢陽造老套筒,郭濤一下子愣住了。

楊毅笑眯眯的說道:“郭書記,昨天咱們鬧了點誤會,我聽說咱區中隊新組建缺少好槍,這些漢陽造成色都不錯,最差的也有八成新,還有幾桿是全新的,膛線一點兒也沒磨損,這是我十月初在邯鄲從國軍潰兵手裡買來的,花了好幾千大洋,把我的家底兒都掏空了,我今天就把這86杆好槍捐獻給咱區中隊了,希望區中隊的大哥們用這些槍多殺些鬼子,就是子彈不多,平均一杆槍能攤個十來發,聊勝於無,你看看從上面能要些不。唉,你們區中隊還好,縣裡、軍分割槽都承認你們的編制,定期都能分到些補給,我們兒童團就慘了,沒人把我們當根蔥,別說槍了,從成立兒童團以來組織上連一粒子彈都不給我們,全靠我賣力氣去掙錢買,其實我們兒童團也沒少殺鬼子啊,那誰,肖雄,你在大清河那一仗打死了多少鬼子來著?”

“報告團長,那天天黑,我只是靠著國軍打的照明彈照的亮,才打死9個鬼子,打傷了6個,要是白天的話估計打死的鬼子還能多些。”

“你拉倒吧,得虧你是在夜裡,鬼子在明處你在暗處才打死這些鬼子,要是白天的話,誰打死誰還兩說著呢。別驕傲啊。谷文,你那天打死了幾個鬼子?”

“我不行,我槍法不如肖哥,打了十發子彈才打死3個鬼子,打傷了兩個,我一定要向肖雄大哥學習,苦練射擊本領多殺鬼子。”

“嗯,態度不錯,過來過來,把你們繳獲鬼子的三八式步槍給區中隊的老前輩們看看,熟悉熟悉,以後看見了鬼子也能繳獲它幾桿。”

楊毅把四個班長遞過來的三八大蓋遞給郭濤和袁金水:“這就是鬼子的三八槍,也叫三八大蓋,那天孩子們表現不錯,打的最差的就是剛才那個谷文,那也是打死了三個鬼子,那一仗我們繳獲了幾十杆這樣的的三八大蓋,都給縣大隊收去了,要不這次也能支援區中隊幾桿,這四杆槍是韓書記看在他們幾個人立功的份上獎勵他們個人的,我就不方便給你們了,下次吧,下次我們再有繳獲,一定再送給區中隊大哥大叔們一些,哦,對了,我也繳獲了兩把鬼子軍官的手槍,就送給郭書記和袁中隊長吧,你們是領導,整天揹著杆長槍不得勁,帶著把鬼子軍官的手槍,到縣裡開會面對其他區的幹部也好看些。”

區中隊十個大男人差點兒沒把腦袋插到褲襠裡去,一個個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要說還是郭書記心態好,立正給楊毅和孩子們規規矩矩的敬了個軍禮,就帶著十個部下趕著大車,匆匆忙忙的跑了乎也。一直跑出土山路口上了大道,大家才一屁股坐在路邊。袁金水咬牙切齒的發誓:“我他媽今後再踏進土山這條道一步,我就是個老鱉孫。”

手下的一個班長哭喪著臉說道:“這兒童團的人那裡是孩子啊,那就是一幫小妖精,還我槍法不行10槍才打死3個打傷倆,我他孃的還活著幹什麼,羞死個先人,到現在還沒向鬼子開過一槍呢,真是倒黴,那天偏偏是咱們小隊留守,要不咱也不會衰成這樣了,再以後看著兒童團的孩子,我就遠遠地繞著走,太傷自尊了。”大家不住點頭,郭濤卻在尋思是不是找老領導換個地方當區委書記,楊毅,他絕對不是妖精,分明是個紅孩兒小魔頭啊。

兩天後的晚上,楊毅楊靜回家,老習慣進家先給爸媽請安,一掀門簾看見圍著八仙桌坐滿了人。

“小毅回來了。”

“楊團長你坐我這兒吧。”

原來是老爸在自己家召開村委會,村裡有個村公所,不過老爸和村委委員們不是召開全體村民會都不願意到那兒開小會,楊老栓家又暖和又幹淨,還有熱騰騰的茶水香噴噴的菸捲,別的村村委開會難召集,翠屏村村委們農閒時就盼著楊老栓召集開會。

“爸,今兒個區公所又安排事情了?”楊毅問道。

“不是區公所,下午區委開村支書會,佈置防奸防特工作和提高黨員在對敵鬥爭中帶頭作用的事,我見夢娜老師代表你們兒童團去了,她沒給你傳達會議內容?”楊老栓吧唧著眼袋,臉色紅撲撲的問道。

自從當選了村長,楊老栓像是換了個人,完全沒了以前那種三腳踹不出個屁來的木訥勁兒,走路挺腰兩腿生風,安排事情解決糾紛嗓門高的很,弄的原來見他就拿他開涮的嫂子大娘,現在見他都乖的像貓兒,打心裡怵他也敬他。

楊老栓人正,沒歪心眼,處理鄰里糾紛對理不對人,從不收禮吃請,不過也有例外,要是兩家起了糾紛,一家是熱心幫兒童團做事的,一家是不願意為兒童團做事的,那輸的一家九成九是後者,在楊老栓心裡最大的事不是自己的村民也不是自己的家,而是磚瓦窯場那600多個孩子,兒童團針鼻子大的事兒他當斗大的事去辦,孩子們的衣服鞋子從不分給別的村做,翠屏村全包了,不是貪圖兒童團那點兒手工費那點兒碎布頭(才怪), 而是老栓不放心別的村做的活,在翠屏村他說了算,活計做好了他一件件驗工,有一丁點兒瑕疵他就讓人家返工還扣人家的加工費,要是青婦隊員出的事他能把閨女大蘭訓哭還不依不饒。

楊老栓還有個脾氣讓村裡人服氣,就是見不得村民受苦,對那些拖累多收入少糧食無論如何也接不上秋的家庭心裡有個明細表,等到快斷頓的那幾天就會把糧食背到那家,不白給人家吃,兒童團有活計先緊著這些家庭安排。村裡的人沒有人攀瓶子只能豎大拇指,困難戶也吃的硬氣不覺著丟人。

“爸,新來的郭書記咋樣?沒給您臉色看吧?”楊毅被老姐攬在身邊坐下,端起老姐的茶碗把半碗茶水喝了,摸了摸嘴道。

“就說呢,日怪的很,今兒個我去會議室有點晚,村支書已經到了五六個了,可是我一進屋,郭書記就起來跟我又是握手又是問好還拉著我坐他身邊,接著又是倒水又是敬菸的,劍鋒區長都直髮愣,開會的時候佈置一項就問我一句有困難不?哎呀把我給燒的,一下午渾身刺撓不得勁兒,散會後別村的支書都不搭理我了,小毅,你說這是咋回事兒嗎?”

“咋回事?那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白著的嗎?區中隊的槍是楊團長給的吧?那傢伙一水兒嶄新的漢陽造,比縣大隊都牛,郭書記、袁隊長一人一把王八盒子,除了睡覺,連吃飯都揹著,他不對叔好對誰好?楊團長,咱一個村的,你不照顧你大牛哥還不支援支援你爸?再有富裕槍也給咱民兵隊兩杆唄。”肖大牛訕笑著給楊毅的茶碗倒茶水。

“還有我們青婦隊,小毅,姐對你多好啊,你也支援支援姐唄,人家磁窯青婦隊都有三支步槍了,我們連一支也沒有,姐都沒臉跟人打招呼了。”老姐的青婦隊都是年齡在16歲到30歲的年輕女子,全稱叫抗日青年婦女先鋒隊,大蘭是隊長,30歲以上的婦女歸村委婦女主任劉玉蘭管,劉玉蘭是古月區區長肖劍鋒的妻子,也是個潑辣敢當的女人,讀過幾年書,她跟肖大牛是楊老栓的左膀右臂哼哈二將,大蘭不行,楊老栓指使不動大女兒,只有惱了大閨女才不情不願的動一動,大女兒指使起老栓來比指使青青來的都便利,楊老栓很怵大閨女。

楊毅的腦袋在大姐波瀾洶湧的雙峰之間被揉搓的吃不消,立馬告饒:“行行行,姐,你別搖我腦袋了都搖暈了,我答應你還不行嗎,還有大牛哥,反正我那點兒槍,只要是放在哪兒,哪路神仙都惦記,早給你們分完了我早省心,大牛哥先說,你們民兵隊有多少人,現在有多少槍還缺多少?”

“要是不包括老民兵我們有36個人,要不還多,前幾天讓區中隊給抽走了10個,現在就只有這36個人了,還有12個40歲到50歲的老民兵都是自願參加的,鄉里鄉親的不要誰都不合適,不過他們這12個人身子骨沒問題硬朗著呢,腿腳也利索,早先都用火槍打過兔子,比年輕人不差,民兵隊現在有10杆槍,三種型號三種子彈,槍膛線都磨沒了,準頭不行。”

“行了,你把那十杆槍送人吧,換七九子彈,我給你50杆太原造七九紅皮託,一律八九成新,再給你一把盒子槍,隊長就該有隊長的樣,一長一短才和身份,子彈嗎,一次性給你每枝槍配50發子彈,用完後你別再找我了,我那兒還有600多孩子要吃飯,沒錢給你買子彈,中不中吧?”

肖大牛早就站不住了,滿臉通紅嘴哆嗦:“中中中,那咋不中呢,楊團長,我在這兒給你鞠躬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來日再報,以後有啥事兒言語聲,水裡火裡哥替你闖,那啥,那槍啥時候能給俺們呢?”

“黃不了你的,親哥,明兒個一早你帶著所有民兵到我營地去,百米實彈打靶考核,五槍能打中兩發,就有資格把槍和子彈拿走,五發子彈全中靶的人我再獎勵50發子彈,要是不合格的人就別糟蹋我的槍和子彈了。”

“嗯?行,哎呀,我還有點急事,楊叔我先走了哈。”大牛急急忙忙跑了,大家都知道他去幹啥,臨陣磨槍,但願能管點用。

“好弟弟,姐的青婦隊一共28個人,你給姐幾條槍,還用考不?大傢伙都沒摸過槍,像民兵隊那麼考都得烤糊了。”

“哦,這樣吧姐,你這28個隊員從明天起每天到我們營地訓練倆小時,我們教她們打槍,10天后考核,合格的人有槍,全合格全有槍,不合格的人以後你們在家練,練好了再到我那兒去考試領槍,中吧?”

“中,太中了,真是我的好弟弟,姐沒白疼你。”啵、啵,楊毅兩個臉蛋一邊讓大姐親了一口。

楊毅到後院拿了幾隻手槍過來,給了老爸一把蘇制大金星,給了老媽、老姐和婦救會主任劉嬸一人一枝槍牌擼子,保管員和會計一人一把狗牌擼子,帶槍套帶子彈一人還附送一條軍用牛皮腰帶,一時間屋子裡歡聲笑語熱鬧非常。

看看大家消停了些,楊毅問老爸:“爸,村裡的地道,大家都挖了沒?”自從老爸有了實權,楊毅就催著老爸號召村裡家家挖地道,透過於家窯慘案,楊毅意識到,翠屏村離縣城25裡地,鬼子治安軍急行軍倆小時就能到,要是突然襲擊,村裡的鄉親們根本跑不過鬼子,沒地方藏躲,只能任鬼子蹂躪屠殺。遇到鬼子突襲,最好的辦法就是就近藏在家中的地道里。

“唉,現在雖然是農閒,空閒時間是有,就是農閒時家家都是三頓稀粥不抗餓,挖地洞又是苦大累的活,幹不了1個鐘點兒,人就沒勁兒了,各家積極性都不高,催催就挖兩天,不催就偷懶,進度都不理想啊,都說有放哨的,鬼子來了先躲出去靠譜,藏地洞裡,要是被鬼子堵住了一點兒轍都沒有,在地洞裡也太憋屈了,還有些人怕把自己家的房子圍牆挖塌了,不敢挖到牆底下,就在菜窖裡挖一段就得了。”老栓眉頭皺了起來。

楊毅暗自嘆氣著急,於家窯的人要是當時能躲進附近的煤窯礦洞裡都比往外跑強,這些事光嘴說沒用,但是實際教訓就要付出血的代價,看來得用點兒強制手段了:“這樣吧,黨員,村幹部,民兵,婦青隊這些人家必須起帶頭作用,一個月內,必須挖成深5米長30米至少有兩個相互看不見洞口的地道,地道出口外人不能一下子就找出來,前後左右鄰居的地道能挖通更好,完成了就有資格拿槍,完不成我要把槍收回來,其他人家以後要想接兒童團的活,就先把地道挖好了,兒童團的活計不分配給沒地道的家庭,這是死規矩。”

“嗯,要是這樣,興許能管用,村幹部都在這兒,小毅把話都說明白了,回頭跟左右鄰居親戚朋友都通個氣吧,挖地道是為了保大家的命,我家小毅說的話,大夥還不相信嗎?別捨不得那百八十斤糧食,保住了命糧食才有用,人沒了糧食再多也白瞎,都聽見了沒?民兵那裡我去跟大牛說,挖地道,民兵、青婦隊是主力,自己家的地道挖好了,再幾個人包一個沒壯勞力的人家,儘量把地道挖好,眼瞅著鬼子已經進了縣城,說話就要來了,大家就是跑,寒冬臘月你往那兒跑啊,一進臘月在外面一宿就得凍成冰棒,怎麼就不明白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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