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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迢迢歸鄉路 拳拳兒女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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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鷹嘴寨的路上,楊毅問柳杏兒:“今天是怎麼回事,你們大小姐新婚大喜怎麼就惹到了白狗子追殺你們?”

柳杏兒就把山寨的情況和今天的變故一一對楊毅說了:

原來鷹嘴寨的大寨主凌烈一家原本是山西陽泉數得著大家世族。

二十年多年前竊國大盜袁世凱稱帝,凌烈的二弟凌傑跟著恩師宋教仁參加了革命黨同盟會,按照恩師的安排帶領家鄉青壯起事攻打陽泉策應南方倒袁,擁袁稱帝的山西都督同武將軍閻錫山派兵剿殺,凌傑為掩護鄉民撤退腿部負傷被俘宣判問斬,官府還要追究家族治罪。

凌烈率護院子弟劫法場殺了監斬官彭元樹救出凌傑,遭到通緝。

凌烈凌傑帶著合族鄉民逃進太行山避禍,與鷹嘴寨的小土匪頭子王翔拜了把子,在鷹嘴寨安頓下來。

凌烈凌傑麾下家族百上戶四五百口人上百青壯四十多杆快槍財力雄厚,王翔只有三十幾人幾桿鳥統剩下的就是大刀長矛,所以尊稱凌烈為大寨主、凌傑為二寨主,王翔退居第三位。

閻錫山多次派晉軍進山絞殺鷹嘴寨,都被凌烈依託地利險要所擊潰,晉軍損兵折將變剿為困,閻錫山派彭元樹的弟弟彭元材帶著一個營又一個騎兵排進駐遼縣城,太行山其他大綹子跟彭元材的隊伍都有所勾連相安無事,只有鷹嘴寨的凌烈跟彭元材有血仇勢不兩立。

凌烈凌傑和族人在鷹嘴寨一住就是二十五六年,凌傑曾多次出山找同盟會的首領同志想化解與閻錫山的矛盾,可是從前凌傑的老師宋教仁和其他領導死的死出國的出國,現在的國民黨根本就不承認有他這麼一號人,一聽說他是閻錫山的宿敵,差點兒把他抓起來送給閻老西,凌烈凌傑也就對國民黨絕望了。

兄弟倆在山寨安家落戶,把個鷹嘴寨經營的鐵桶一般,豎起旗號追山風,周圍大小綹子都懼鷹嘴寨三分,鷹嘴寨也不主動招惹他們,二十年多年來倒也相安無事,周圍的村寨都在鷹嘴寨的護衛之下,定時進貢納糧,太行山其他山賊馬匪也不敢對這些村寨下手。

到如今凌烈的大女兒凌玉嬌已經17歲了,小女兒凌玉茹12歲,凌傑沒有所出就把玉茹過繼到了自己膝下。

三寨主王翔有三個兒子,老大王會龍今年25歲老二王會虎23歲老三王會彪20歲,王翔前年病故,把三寨主的位置傳給了長子王會龍,王會龍生性暴虐嗜酒如命,娶過兩個媳婦都被他酒後虐殺,現在看上了大寨主的掌上明珠凌玉嬌,託媒婆說和,凌烈雖然落草為匪,但無時不刻想讓下一代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對王會龍的求親婉言拒絕。

王會龍倒也沒惱怒,兩下相安。

凌烈擔心玉嬌一日不嫁王會龍一日不死心,就暗自給愛女物色夫婿,根據玉嬌的擇偶標準選中了鷹嘴寨西南25裡鷹盤鎮李大財主李明義的大公子李思文。

凌烈與李家有恩,5年前李思文被太行山匪首兩山好崔滿山綁了票非得讓李明義用女兒李美蘭換,崔滿山要納李美蘭做壓寨三夫人,三天不見李美蘭就要撕票,李明義捨不得兒子還心疼女兒就帶著重禮來鷹嘴寨找凌烈說和,凌烈出面用100塊大洋贖回了李思文,讓李明義感激不盡。

李明義見凌烈的愛女凌玉嬌是個品貌皆優的好姑娘,也想跟鷹嘴寨聯姻後太行山的大小綹子對李家能網開一面求個平安,對凌烈的求親滿口應允。

今天正是凌李兩家選定的良辰吉日,為了防止遼縣城裡的彭元材搗亂,對外宣稱新娘是陽泉商人之女。

一大早李思文披紅掛綵騎著高頭大馬帶著鑼鼓樂隊護著彩轎車來到鷹嘴山山下凌烈開的探哨客棧迎娶新娘,凌烈率10名護衛親自送親,沒成想快出山口時遭到晉軍大隊人馬的伏擊。

李思文帶的迎親隊走在前面遭到第一波次的打擊全部遇難,凌烈的護衛保護著大小姐調轉車頭往回跑當時就被打倒了四人,李家趕車的把事也死於非命,俏丫鬟柳杏兒原就坐在轎車的外側,見機不好,拿過車把式的長鞭打馬飛逃。

遼縣城有一個排的騎兵,今天也埋伏在山口,看見凌烈他們逃跑就一路追擊過來,彩轎車沒有騎兵跑得快,兩下距離越來越近,形勢危急萬分。

凌烈的護衛都是凌家嫡系子弟,一個個捨命抵擋阻擊,死傷慘重,最後他們就剩下凌烈、玉嬌、杏兒和杏兒的哥哥柳鐵柱,就是頭碰破了的那個,還有玉嬌的一個遠房大哥就是腿傷了的那個,要不是楊毅出手相救,鷹嘴寨今天送親的人包括送出去的女兒丫環沒一個能逃出生天。

楊毅聽到這裡,皺起了眉頭,從杏兒的講述中,他嗅到了不尋常的危險氣息,既然男女雙方刻意隱瞞了凌玉嬌的身份和喜事的程式,遼縣城裡的彭元材是如何知道接送親隊伍的路線、時間和人數的?要說沒有內鬼打死他他也不信,那三當家王會龍看上了凌玉嬌,沒能得到手,就那麼老老實實看著凌玉嬌出嫁,這樣的人跟脾氣暴虐可掛不上號,楊毅有九成把握,斷定那鷹嘴寨三當家王會龍就是今天這事兒的罪魁禍首。

他把懷疑跟柳杏兒一說,柳杏兒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腦後的粗辮子抽打著後背甚是嬌美:“哈,那怎麼可能?三當家的父親王翔跟大寨主是八拜之交,過命的交情,山西人最重信義,一旦結交成兄弟,那就會生死與共,保護兄弟還來不及怎麼能做出出賣兄弟的事情?王會龍從小就喜歡大小姐,事事遷就大小姐,怎麼會害大小姐和凌大寨主呢?絕不會的,如果那樣關聖帝會降罪的,死後也不會得到安寧,要是山西人知道了,會吐唾沫淹死他的。”

楊毅卻不以為然。

山西人重信義?也許吧。

但是絕對不是每個山西人都重信義,那個譚主管就是很好的例子,還有那個山西王閻錫山以前是袁世凱的人還擁護袁世凱當皇帝,袁世凱完蛋了,他卻當上了革命黨的省主席,作為國民黨的頭目卻還在剿殺最早參加國民黨同盟會的凌傑、凌烈一家,要制凌家死地而後快,山西人也沒用唾沫淹死閻老西。

還有那個國民黨最大的頭子蔣介石,前頭還說國共合作打北洋,背後就下黑手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漏過一個共產黨員,這些人都是口頭講仁義禮智信實際卻做著禽獸不如的勾當。

這年月有真正的信義嗎?要說有,也只有佛門的血誓才能令人信服了。

楊毅如此想著,卻沒跟杏兒辯駁,這種事只能用事實用證據說話,憑口空說沒啥意義,看著天真純潔的杏兒,楊毅心裡暗下決心要把鷹嘴寨的毒瘤擠出來後再離開,否則以後總不會安心的。

說著話,隊伍進了鷹嘴山。

楊毅舉目仰望,就感覺這座山峰實在巍峨險峻,遠遠看去就像頭部探向西方天空的老鷹尖嘴,雖然山路比刀山要平要寬,大車可以輕鬆透過,但是道路兩邊比刀山山谷小路可險峻多了,山路還沒走到一半,路左邊已是幾百米筆直的懸崖峭壁,山路右邊卻是數十米深的山谷深淵,峭壁、深淵一樣的陡峭,有幾個路段還是從山崖旁往裡面開鑿出來的,最後一段幾百米竟是從老鷹嘴巴里透過的,每個險要之處都有崗哨關卡,當真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難怪晉軍剿殺鷹嘴寨二十多年仍未成功,凌家的鷹嘴寨到現在還是好好的存在著。

從鷹嘴出來後,楊毅眼睛一亮,感情這山的陽面坡度甚是緩平,眼看過去光平坦的面積就有上千畝的樣子,一片片梯田裡長著翠綠的麥苗,山坡上有大片的棗樹、核桃和柿子樹林。

山谷裡還有一彎面積不小的堰塞湖,居住地已是幾百口房屋的中型村落了,山石砌就的茅屋冒著嫋嫋的炊煙,寧靜祥和,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楊毅由衷的感嘆造物者給受難的人們留下了如此完美的休生之地。

“大寨主回來了,大寨主受了傷,大小姐也回來了。”

村落裡喧囂起來,孩子、婦女最先奔跑出來遠遠地迎接隊伍,接著是老人和男人們,來到近前開始有女人和孩子痛哭起來,這些是遇難者的親屬。

從村子裡走出來的男人都帶著武器,有快槍、火槍、獵槍,還有些人拿著帶著紅纓的梭鏢和紅綢布的大砍刀。

為首一人是個模樣跟凌烈有幾分相像的瘸子,想必是二寨主凌傑了。

與凌傑並排錯後半步的是個身高5尺多身穿羊皮坎肩交叉挎著兩把盒子槍的禿頭年輕人,雖然年輕力壯卻能壓住腳步不超過前面的瘸子凌傑,這個人應該就是三寨主王會龍了。

楊毅的第一印象是這個王會龍是個有心機的人,絕不是沒心沒肺的酒鬼。

“大哥,出什麼事了,怎麼會傷成這樣?”凌傑痛苦難過焦急的神態很真誠,楊毅認為凌傑的表現是自然表露沒有作偽。

“肯定是李明義那王八蛋陰了大當家,大當家、二當家,會龍這就帶弟兄下山屠了鷹盤鎮,把李明義的人頭提回來,媽的,我們鷹嘴寨甚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了。”王會龍兩眼怒瞪,摩拳擦掌抽出雙槍,向後邊大聲吆喝:“弟兄們,大寨主和大小姐今日被李明義的人埋伏偷襲,是我們鷹嘴寨天大的恥辱,是爺們的都拿上傢伙,給大寨主和大小姐報仇去,屠了鷹盤鎮。”

王會龍身後的兩個年輕人首先呼應:“報仇、屠鎮!報仇、屠鎮!”後面的男人們也跟著喊了起來:“報仇、屠鎮!報仇、屠鎮!”

楊毅心裡樂了,狗東西,管你裝的多像,還是露出了馬腳,你怎麼知道送親隊伍是被人埋伏偷襲的,難道不能是綹子劫道一言不合打起來了嗎?不能是偶然碰上晉軍騎兵打起來了嗎?心裡沒鬼幹嘛急著把肇事者的名頭先給李家按上,這是要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呢。

凌烈忍著肩膀的傷痛高聲喝道:“住口,屠什麼鎮屠鎮,你們瞭解實際情況嗎就胡吵吵報仇,我心裡有數,今兒個這事兒跟李明義無關,是遼縣城晉軍乾的,李思文被彭元材的兵打死了,恐怕現在李明義一家也凶多吉少,就你們現在這樣能做什麼?能打下遼縣城嗎?能,你們就去給我報仇去,不能就給我老實在山上待著,咱們跟彭元材的仇早晚得一塊結了。”

一聽是晉軍乾的,眾人都蔫了下來。

王會龍尷尬的陪笑道:“叔,我一看您傷成這樣,還折了這麼些好兄弟,我就急眼了,我辦事不大過腦子,您可別生我的氣。”

轉頭又對凌玉嬌說道:“玉嬌妹子受驚了,今兒個這喜事沒辦成你也別太難過了,趕明兒個大叔傷好了再給你找個更好的婆家,到時候我這個哥哥親自給你護駕,送你過門,看哪個王八蛋再敢攪了了咱們的好事。”

楊毅聽那王會龍的語氣充滿了幸災樂禍和對凌烈的挖苦不屑。

凌玉嬌也聽的不是滋味,憤憤地說道:“我們凌家人還沒死絕,用不著勞您三寨主大駕,我凌玉嬌的男人我自己找,找個上門女婿到寨子裡當少寨主,到時候您三寨主可別吃味兒啊。”

這話說得可夠誅心,可是王會龍卻沒著惱,嬉笑著說道:“那敢情好,咱們一家人就該永遠在一起,妹子嫁到山下我還真的不放心呢。”

楊毅心裡暗道:“這王會龍的隱忍功夫不錯,可越是這樣越不正常,他也不想想正常人要是聽到大小姐的這番話應該是什麼樣子,不立馬翻臉也應該是羞怒難當吧,那還能笑得出來?

“玉嬌,怎麼跟你會龍哥說話呢?這麼大的人了,一點禮貌也沒有,會龍,玉嬌今天喜事變成喪事,心裡窩火難過,說話不經腦子,你別往心裡去啊。”凌烈呵斥了大女兒又去安撫王會龍。

“伯伯,姐姐!”“孩子她爸,你受傷了,要緊不?”一個少女和兩個中年婦女來到近前,少女應該就是玉嬌的妹妹玉茹了,婦女是她們的母親。

“曉君,我沒事兒,肩膀被鑽了個窟窿,子彈出來了,沒礙著骨頭,過些時日就會好的,玉嬌的腳崴了一下也不打緊,就是可惜凌家的八個後生了,都是好孩子,他們為了保護我和玉嬌去跟晉軍搏命,我這心裡比刀扎還難受啊,二弟,你回頭安排幾個老人趕著車往鷹盤鎮的路上找找,把孩子們的屍首找回來,明天上午我親自斂葬孩子們。”

凌烈說的眼眶都紅了,接著指著楊靜和楊毅說道:“二弟、弟妹、會龍、曉君,我給你們介紹兩位少年英雄,這位是楊靜,這位是楊毅,今天多虧楊家兩位少俠出手相救我們父女倆才能撿回性命,這個恩情可太大了,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報答兩位少俠的大恩,只能傾我們的所有能力了,你們要以最尊貴的禮節款待他們,讓他們哥倆在這裡好好的玩兒兩天。”

玉嬌的母親領著玉茹走到楊毅楊靜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兩個躬說道:“多謝兩位少俠今天救了我的丈夫和女兒。”

還沒等楊毅楊靜客氣,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和一個年紀相仿的婦人,過來就給他倆跪下來了,“嘭!嘭!嘭!”磕了好幾個頭說道:“多謝少俠救了我家主人和大小姐,還救了我的一雙兒女,我柳林兩口子給兩位少俠磕頭了。”

“啊!這是柳杏兒的父母。”楊毅大驚,連忙跪下磕頭還禮,又和楊靜一起把兩個老人扶起來急急的說道:“叔叔嬸子,這是要折煞我們哥倆了,你們跟我爸媽一個歲數,我們怎敢受您的禮呢,我們今天和凌寨主他們也是僥倖偶遇,並不是刻意而為,凌寨主,您快說句話,我和我哥都是自由自在慣了的,可是受不了這些禮節,您們要是再這麼客氣,我們立時就走了。”

二寨主凌傑立馬說道:“好好好,大家既然有緣相聚就不用客套了,天已過午,相必大家都還空著肚子吧,快進寨子裡簡單的洗洗換件乾淨衣服,到客廳吃點東西墊吧墊吧,晚上寨子擺宴歡迎貴客給大寨主和大小姐壓驚,小茹她媽,你帶著兩位少俠去上等客房。於先生你給大寨主和兩個受傷的弟兄看看傷勢,會龍,你安排一下,這幾天各個關卡加一倍弟兄警戒,其他人該幹嘛幹嘛去吧。”眾人應了一聲就開始散去,幾個哭泣的婦女孩子也被人給攙扶走了。

楊毅看到王會龍臨走時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陰冷。

晚上的歡迎宴會終究沒有擺成,主要是楊毅謝絕的理由很充分,寨子裡剛剛死了8個小夥子,而且是為救主人英勇獻身的,這時候喝酒歡樂太不適宜,會讓死者家屬和寨子裡的弟兄們寒心的。

晚上在凌烈家,凌烈用白布挎著胳膊在炕上倚著被褥半坐半躺,夫人曉君凌傑夫婦加上玉嬌玉茹五人圍坐在他身邊,凌傑感嘆道:“楊家那哥倆可真是俠肝義膽又明事理,今晚還真不是擺宴喝酒的時候,八個護衛的屍首已經找回來了,全寨子凌家人都連著親,家家聞哭聲,誰有心思擺宴喝酒啊。大哥,今兒個這事也太兇險了,我覺著這裡面不大對勁呢。”

凌烈搖著頭嘆息著說道:“沒啥不對勁的,是我大意了,就覺著鷹盤鎮離縣城20多里地,大傢伙瞞著點兒,彭元材聞不著味兒,就沒想到咱們鷹嘴寨追山風在遼縣的偌大名聲,豈能是說瞞就能瞞住的,沒事那些大小綹子還要給咱們整點事兒呢,何況是我聘閨女這麼大的事了,我是糊塗了,當初就不該在遼縣的地界給玉嬌找婆家,現在閨女給耽誤了還害了人家李明義一家搭進去咱們八個好後生,真是該死啊。”凌烈悔的用左手直捶炕,拉動了傷口疼的裂嘴。

夫人曉君忙扶著他心疼道:“你這是幹什麼?你還不是為了玉嬌好才選中的李家嗎,那李家也是知道咱們的身份的,他答應咱家的提親也是有所圖謀的,李明義既然願意跟咱們接親就應該有遭遇兇難的準備,這也是他們李家的運數,咱凌家的後生一生下來就是跟官軍打拼的命,碗在鍋沿碎,既然上山幹了咱這一行死在官軍手裡還不是早兩年晚兩年的事啊,我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這麼多年咱們不是一直琢磨著讓凌家的後人能安全下山過上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啊,否則把玉嬌直接配給王會龍豈不省事?還不是想讓後代有個好出身嗎?你做的,二弟我們都是贊成的,玉嬌也不會怪你,再說了咱玉嬌又沒入洞房還是個好好的黃花大姑娘,這件婚事沒成,再找就是了,下次咱們往遠處打聽好人家,這太行山東邊就是河北的地界了,咱們直接出了閻老西的地盤給玉嬌玉茹找婆家,就不信他閻老西彭元材的手能伸到河北去,玉嬌今年虛歲才17,再等兩年也等得起,過些日子咱安排人到東邊的順德、邯鄲建兩個鋪子,不求掙錢只為了選女婿,要是可行,就慢慢把凌家少年陸續的都轉過去幹些正常營生,還用你這麼懊悔了。”

凌玉嬌的母親商曉君是個有才華有擔當的女人,出身中等家庭受過新學教育跟凌傑的夫人趙惟依是同班同學,當年跟凌傑一起起義倒袁,被閻錫山手下悍將彭元樹帶兵追殺,凌傑拼死掩護她們脫險被俘,她倆冒死到凌家送信求援,參加了凌烈劫法場的行動,隨後跟著凌烈凌傑到了這太行山裡的鷹嘴寨,分別嫁給了凌家哥倆,商曉君、趙惟依原本也是跟秋瑾一樣的女俠人物,只是上山後相夫教女,盡妻子母親的本分,但是在見識上也不讓普通爺們。

凌烈聽了夫人的勸說眼睛一亮:“著哇,這可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眼前就有一個天賜良機呢。”

凌傑立刻會意:“大哥莫不是看中了那少俠楊靜?那楊靜我看相貌端莊品性文靜,一看就是知書達理之人,也符合玉嬌的眼光,而且有俠義之風,武功超群,還是河北順德人,各方面都是上上之選,比李家公子可是強到天上去了,這莫不是上天給我們凌家安排的轉運良機?我看這事兒靠譜。”

夫人趙惟依瞟了丈夫一眼說道:“定了什麼你就定了,這是給玉嬌找女婿,不是給你自己找媳婦,合適不合適還得玉嬌說了算,玉嬌,別聽你二叔胡咧咧,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你說說這事怎麼樣啊?”

凌玉嬌滿臉羞得通紅,把臉埋在了手掌裡,在妹妹玉茹的一再催促下,低低的說道:“一切由爸爸和二叔安排,就是不知道楊大哥成家了沒有。”說完一下把頭埋進了被子裡。

商曉君愛憐的拉著女兒的手撫摸著:“這孩子,還害羞呢,行,只要你願意,媽沒意見,我今兒個光顧著你爸的槍傷了,就沒注意那小夥子長啥樣,明兒個我找那楊靜問問他有家室了沒有,順便也看看未來得閨女女婿的品性。”

“媽,我見著楊大哥的模樣了,長得可好看了,比我姐都好看呢。”玉茹插言說道,大家都被逗樂了。

“淨說孩子話,誇男人能說是好看嗎?明天談這事不成,明天得給走了的後生們厚葬,咱們一家都得去,人家孩子們可是救咱們沒的,玉嬌要一個一個的替我給你這些大哥們磕頭哭靈。不過楊靜那邊也拖不得,我看他們確實有急事,在咱這兒也待不了兩天,明兒個讓杏兒丫頭陪著楊靜楊毅在山上轉轉玩玩兒,順便讓她套套楊毅的話,問問楊靜有媳婦了沒有,有的話咱就啥也不用提了,他們下山時給他們幾根金條做謝儀。要是楊靜還是單身,那咱就把事情挑明,爭取把這親事辦成。”凌烈一錘定音,三個大人都點頭稱是。玉嬌頭上蒙著被子,有話要說礙著二叔二嬸和妹妹在場要命也不好意思開口。

趙惟依倒是有些擔心:“楊家兄弟會不會嫌咱們是山匪出身,看不上咱?”

凌烈搖頭道:“那倒不至於,你們是沒看見他們哥倆今天殺彭元材的騎兵排,狠著呢,一個活口也沒留,比我們一點兒不差,要是嫌乎咱們他們就不會跟我們上山了,尤其是那個楊靜,根本就沒反對上山,就是他兄弟離家九年,要急著回河北老家看父母,後來我說了幾句他也就答應下來,跟我們過來了。”

凌傑眼睛一亮:“哦,他們離家九年了,看來玉嬌這事兒很有希望呢,九年前楊靜能有多大,十四五歲吧,那時候肯定沒結婚,現在回老家又沒帶家眷,一準還是單身一人呢,對了,我看那楊毅也很不錯,年紀跟我們玉茹相仿,把玉嬌的事情談妥後,再讓楊靜做個主給楊毅和玉茹做個娃娃親怎麼樣?”

趙惟依和凌烈兩口子都說好,玉茹虛歲十三,對男女事情連朦朧的感覺都沒有,也沒啥羞澀的,不高興的說道:“我才不嫁人呢,我要和爸媽和大爺大媽在一起,我姐走了,我再走了,那麼遠,你們不想我,我可會想死你們的。”

小姑娘天真無邪的一番話把四個大人感動的不行,趙惟依一把拉過玉茹吧唧親了一口說道:“還是我閨女孝順,可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玉茹長大必須要嫁人啊,現在咱們碰上了好的就先定著,省的過了這村就沒那個店兒了,好孩子,你放心,只要你姐在河北站穩了腳,我們全家都會往那邊搬的,咱們一家永遠也不分開,你說好不好。”

玉茹這才高興了:“那樣就好,只要我跟我姐還是在一起,跟爸媽你們也在一起,嫁給那個楊毅也沒啥。”大家都開心的笑了。

等凌傑帶著夫人孩子回去了,玉嬌把媽媽叫到自己屋子嘀咕了一會兒,開始商曉君還有些著急,聲音有些高,後來聲音慢慢低了下去,最後唉聲嘆氣的回到了這邊,凌烈有些詫異:“玉嬌跟你說什麼了,把你急成那個樣。”

“唉!你這個寶貝丫頭讓那個楊靜迷得瘋魔了,竟然說楊靜就是有家室了,她也要嫁給楊靜呢,她請願給楊靜做偏房,你說那個楊靜到底有多好?值得她這樣上趕著往前湊,連名分也不顧了。”商曉君不由得鼻子發酸眼角發溼。

凌烈卻沒有任何難過的心情:“楊靜有多好?曉君,你是沒經過今天上午那一出,要是你也在場就不奇怪玉嬌的想法了,我這麼跟你說吧,這哥倆那就是人中龍鳳,換做我是咱們閨女我也非楊靜不嫁,更何況那楊靜還摸過玉嬌的腳了,玉嬌想嫁給他有什麼奇怪的。”

“啊!原來那楊靜還是個登徒子啊,這樣的人品怎麼能配得上玉嬌?”商曉君有些急了。

“瞎說啥呢,誰是登徒子了。”凌烈瞪了夫人一眼,接著就把楊靜給自己包紮傷口,給玉嬌正骨的事情說了一遍。

商曉君驚喜的說道:“啊,原來這楊靜還這麼有本事呢,這年月懂得醫術的年輕人確實少見,可是給他做偏房我覺著還是有些虧了我閨女。”

凌烈就把自家的不利條件和楊靜的優越地方,一條條給夫人擺了出來,到了連商曉君也覺得,人家楊靜即使願意納玉嬌為偏房也是自家佔了天大的便宜,吃虧的是人家老楊家,就這樣,凌烈一家人意見高度統一起來。

第二天柳杏兒接到了寨主夫人分派的任務,為大小姐高興之餘也為自己感到失落,柳杏兒自打懂事就陪伴侍奉凌玉嬌,凌玉嬌不但把杏兒當成心腹,還把她當成親人,倆人名為主僕,實為姐妹,私下早已決定此生都在一起,不離不棄,玉嬌嫁人就帶著杏兒陪嫁,杏兒也沒覺得有啥不妥,反而覺得大小姐對自己有情有義,就在昨天大小姐出嫁時,自己還是高高興興的收拾打扮,一塊兒和大小姐嫁到李家,萬沒想到自己也有暗戀他人的時候。

出了夫人的房間,柳杏兒在自己房間裡很是掉了幾滴眼淚,最後收起心裡的酸楚,洗臉抹面,看看鏡子沒啥破綻,就去大小姐房間給主人道喜。

凌玉嬌哪裡知道丫環妹妹的心思,看見杏兒打趣她,也沒著急,跟貼身丫環好妹妹也沒啥不好意思的,這以前倆人也沒少暢想未來夫君的品行容貌。

玉嬌拉著杏兒的手說了楊靜一籮筐的好話,表達了非楊靜不嫁的決心:“杏兒,說句沒良心的大實話,幸虧昨天出了那麼一場變故,要是真的嫁給了那李思文,咱倆這輩子可就毀了。你看那個李思文,年輕輕的就胖成什麼樣了?加上那張臉就跟豬差不多,人蠢膽還小,昨天槍響之後,我掀開轎簾看了,那李思文摔下馬時還沒啥事,是自己爬起來的,那時候他要是躲在路邊溝裡,保命絕對沒問題,晉軍是衝著我們來的,可是那李思文傻傻的坐在那裡哭著喊救命,子彈哪有眼睛,直接要了他的命,這樣的人要是真的給咱倆做了丈夫,咱倆還不得憋屈死啊。”姑娘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柳杏對此說深以為然。

玉嬌興奮道:“可楊大哥就不一樣了,你看楊大哥大敵當前臨危不懼手握雙槍左右開弓,長得模樣你也看到了,年畫裡的男人也沒楊大哥英俊美貌,更難得的是楊大哥還有一手好醫術,你看我的腳,昨天都不敢沾地,今天這一覺醒來不腫不痛能跑能跳,太神奇了。要是能嫁給這樣的男人,咱倆這輩子該多幸福啊,哪怕是給楊大哥當偏房當貼身丫頭我都願意,杏兒,不怕你笑話我,我已經決定了,我這輩子就楊大哥了,非楊大哥不嫁。”

玉嬌拉著丫環的手央求:“好杏兒,看在咱們姐妹的情分上,你可得要幫我,你跟他兄弟楊毅談得來,我看楊大哥事事都聽他兄弟的,你好好哄哄楊毅,除了問明白楊大哥是不是娶了親,最好能讓楊毅先同意我們的事情,在其中給我們倆幫幫忙,我二叔說了,要是楊大哥同意娶我們,就讓楊大哥說讓楊毅跟我妹玉茹成娃娃親呢,要是成了該多好,以後咱們一大家子都到河北順德住去,再也不背這土匪的罵名了,到了河北,閻錫山、彭元材也管不到我們,我們就能過上安穩的良家百姓生活,尤其是再不用看王會龍哥三個色眯眯的眼神了,我看到他們都覺得噁心的不行呢。”

柳杏兒一聽這樁婚姻還牽扯著家族的未來,立時把自己的那點兒不愉快扔到了腦後,連忙鄭重說道:“大小姐放心,那個楊毅還是很好說話的,一會兒我把我繡的那個漂亮荷包送給他,他肯定會很開心,他哥的情況打聽起來不是難事,就是讓他促成大小姐和楊大哥的事我覺得不大容易,他畢竟是當弟弟的,給哥哥當這種家好像太奇怪了,這事要是做通了他們的父母把握就大了,我覺得可以讓楊毅在他爸媽面前多給大小姐說說好話,要是他們長輩都認為這是一樁好婚姻我估計這事就有了九成希望。”

柳杏兒現在是真心的為主人打譜。

“對,對,對!好妹妹,還是你想的周到,你就照這個想法去做好了,嗯,你那個荷包確實挺漂亮的,做工也精緻,耗了你好幾個月的心血,可是用來送給楊毅還顯得有些儉薄了,這樣吧,我這裡有一對東珠,還算名貴,你放進荷包裡,一起送給他,這樣的禮品就有些分量了,你也別說是我給他的,直說是我賞給你的,你送他的禮品,謝謝他對你的救命之恩。”

凌玉嬌為自己的終身大事真是做足了功課,不惜把自己最珍貴的寶珠送給了準小叔子,以求準小叔子對自己有所助力,要是事情圓滿成功,到是肥水沒流外人田,真要是事與願違,可就心疼死了,不過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凌玉嬌為了追求幸福也是豁出去了。

吃完早飯,柳杏兒的父親柳林奉寨主之命帶著楊靜給傷員換藥,順便再給寨子裡的十幾位有疾病的老人孩子看看配點藥,估計一上午得緊忙活,寨子裡非淩姓家族的人在王家兄弟的帶領下上關卡警戒巡山,凌家的族人都去了墓地給八個凌家後生辦葬禮去了。

楊毅在柳杏兒的陪同下,遊覽鷹嘴山的幾處地勢險要風景優美的地方,倆人你看我順眼我看你合意,不少難走之處還拉把手,心裡都十分甜美。

到了中午快回家時,柳杏兒總算沒忘記主人交給的任務:“小毅!”柳杏兒依著楊毅堅持的叫法問道:“你家裡還有哪些人啊。”

楊毅跟柳杏兒一見傾心,心上人問話自然知無不言:“我五歲跟我哥離開父母時,奶奶和小妹妹都餓死了,家裡只剩下爸媽姐姐和一個妹妹。”

這時候楊毅還守著一絲清明,沒把楊靜的身份說出來,這裡畢竟是土匪窩,土匪對女人的渴求比對金銀的渴求有過之而無不及。在楊毅的心裡把柳杏兒和靜心姐放在天平的兩端,兩個柳杏兒也趕不上一個靜心姐的分量,喜歡柳杏兒是一回事,出賣靜心姐絕無可能。

“哦,你跟大哥這些年沒少吃苦吧,好像大哥比你大很多呢。”

“嗯,我今年14歲,我哥24歲,大了我正好十歲。”

“差這麼多呀,還真沒看出來,一個是你長得高也老成,說你十六七歲也有人信,還有就是大哥長相年輕,看起來也就是20來歲,大哥這麼大了,成家了吧,嫂子漂亮不?”

“成啥家呀,我們都在廟裡跟師父學本事,學了九年藝滿出師,這不就回老家看我爸媽姐姐妹妹來了,我可真的太想他們了,明天頂多在這兒再待一天,要是凌寨主和傷員們沒啥大礙,我們一準得回順德了。杏兒姐,我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女孩,我以後會想你的,我要是想你了就給你寫信,讓順路的商人捎給你,你可別忘了我啊。”楊毅真情外露,說起了知心話。

柳杏兒眼淚一下子糊住了雙眼,沒有忍住就流淌了下來,擦了一把臉頰上的淚水,從懷裡掏出荷包哽咽的說道:“我當然不會忘記你的,你是我弟弟呢,小毅,這是姐花了好幾個月繡的荷包,裡面有兩顆珠子,我把它送給你,你要是想我了就拿出荷包看看,我有你給我的小手槍,我以後睡覺就把手槍放在枕頭底下,白天就把手槍放進我的懷裡,這樣每天不管白天黑夜都會想著小毅的,你不要給我寫信,我們這裡通常外人上不來,你把寫給我的信讓外人帶著我也不放心,我想我們總有再相聚的那一天,到那時,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楊毅接過荷包順勢握住了柳杏兒的手說道:“好姐姐,等著我,等我在老家創下家業,就騎馬來接姐姐,那時我們就一輩子不分開了。”

柳杏兒瞬間全身的血液湧入了頭頂,全身力氣彷彿被抽乾了,撲在楊毅的懷裡,滿心滿身全是幸福,吶吶的說道:“好小毅,好弟弟,姐姐配不上你,到時候我只要能給你做個貼身丫頭就萬分滿意了。”聲音比蚊子叫聲小得多。

饒是楊毅耳朵再靈也沒聽見她在呢吶什麼,只是擁抱著心上人,陶醉的聞著懷中仙女溫馨的髮香,體味著對方柔軟身體傳來的誘人溫暖。

柳杏兒已經把主人讓她哄勸楊毅為其造勢的任務忘掉腦後了,等中午回到寨子,才想到正事沒辦,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柳杏兒想當然的認為,楊毅這樣喜歡自己,肯定會在他家為山寨為大小姐說好話,到時候大小姐嫁給楊大哥時,自己求大小姐把自己賞給楊毅做丫頭做妾室大小姐肯定會玉成自己,那就真的太圓滿了,柳杏兒從來就沒覺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充滿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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