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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開心的事情，傅珩川的表情是不是有些沉重了？
溫笙安心口處沉甸甸的，“裡面是什麼？”
“是這個。”傅珩川把從密碼箱裡取出來的東西遞給溫笙安。
溫笙安接過來，低頭認真去看。
居然是撕碎的相片殘片。
將相片殘片拼湊在一起，組成一張完整的照片。
這竟是她的父親溫柏和大伯父溫良山的合照。
照片灰黃，粗略估計是八零前後拍的。
照片中的父親和大伯父都是青蔥少年，大伯父稍大一點，十二三歲的樣子，父親看起來只有六七歲。
他們在爬山，大概是父親崴腳了，大伯父揹著他，不辭辛苦地一步步向上爬，帶他一起去登頂，領略一覽眾山小的壯闊。
許是有人在後面喊他們，他們齊齊回頭，對著相機，紛紛露出燦爛的笑容。
於是，便有了照片中的一幕。
把照片翻過來，溫笙安在照片背面看到有一行字：長兄如父，願兄長平步青雲、平安順遂，一生幸福美滿。
這是父親的留言。
在這句留言下，還有一句其他字跡的留言：弟亦之！
顯然，這三個字是大伯父留下的。
拼湊好的相片無論正面反面，都昭示著父親和大伯父之兄弟之間感情非常好，甚至可以用“美好”來形容。
這就襯得照片上的裂痕顯眼又刺眼。
溫笙安屏住呼吸，需要發生什麼事情，才讓這張照片的主人，她的父親將象徵著美好的照片撕碎，並鎖在密碼箱裡傳遞給她？
答案似乎很淺顯。
無非是大伯父做了什麼讓父親失望透頂的事情。
在溫笙安的印象中，父親是個溫潤如水的生物學教授，他脾氣很好，時時刻刻都面帶笑意，能讓他撕毀相片，說明大伯父所做的事情一定不可原諒。
再結合傅珩川凝重嚴肅的神情，溫笙安腦子裡隱隱萌發了一個想法。
頓時，溫笙安只覺得有一雙手攥住了她的心口，讓她呼吸不暢。
漸漸的，她的手腳都褪去溫度，一陣冰涼。
幸虧傅珩川一直握著她的手，她才勉強能找到一點溫度。
“你說——”不知道過去多久，溫笙安艱難地抬起頭，艱澀無比地開口問傅珩川，“我爸媽的車禍，會不會不是簡單的……車禍？背後是不是有大伯父在操縱？”
傅珩川早在將撕毀的照片交給溫笙安之後，就猜到了她會想到這一層。
就算他猜錯了，她最後沒想到這裡，他也會親口告訴她，當年的車禍很蹊蹺。
這是很殘忍，但將這件事隱瞞下來，對她更殘忍，事關岳父岳母，她應該知曉。
可現在，看著溫笙安眼眶泛紅的痛苦模樣，傅珩川忽然後悔了，他不想他的寶貝如此難受。
“怎麼不說話？”溫笙安咬了下唇瓣，將嘴唇咬得發白，一雙水霧朦朧的水眸直直的、灼灼地盯著傅珩川，充滿堅韌，彷彿在無聲地告訴傅珩川，我可以的，我能承受。
傅珩川心裡面又軟又疼，他輕輕捏著她的下巴，讓她鬆開牙齒後，終於啟唇道：“是，當年岳父岳母的車禍，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與溫良山有關係。”
“還記得昨天晚上的周阿姨嗎？”
“她的手語內容，我隱藏了一部分。”
溫笙安後知後覺地記起來，昨晚的傅珩川也曾神情冷峻過。
她嗓子裡上湧著一股腥甜，費勁地擠出聲音，“是什麼？”
傅珩川：“周阿姨說，溫良山曾用‘短命鬼’‘能力不比我強，不就是找了個好老婆當了贅婿嗎’‘撞死一了百了’這些話形容過岳父。”
溫笙安眼前發黑，這些惡意不善的話語開啟迴圈模式，不停在她耳畔和腦海中打轉。
她的心簡直涼透了。
傅珩川沒有再說其他話，他很清楚，溫笙安的神經現在高度緊繃，再說點什麼刺激她，她就崩掉了。
他沉默將她攬入懷裡，用溫熱寬闊的懷抱告訴她，他在陪著她，她不是孤單一個人。
人是矯情的生物，如果在遇到傅珩川之前，溫笙安得知如此殘酷的事情，她不會露出任何脆弱的情緒，更別說落淚。
可靠在傅珩川充滿安全感的懷裡，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她的虛弱她的痛苦她的崩潰好似全都藏不住了。
她揪著傅珩川的襯衣，發出幼獸般的細微嗚咽聲，眼淚一點點打溼傅珩川的衣服。
傅珩川小心翼翼地輕拍溫笙安的後背，極盡溫柔地安撫她，但他的眼神裡卻都是凜冽的殺意。
這是第二次，他的寶貝因為溫良山那些人痛苦難受了。
不，可能遠遠不是第二次，只是第二次表現在他面前而已。
登時，傅珩川眼底的寒意和殺意更加濃郁。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他寒聲道，“只要做過，就勢必會留下蛛絲馬跡，我會一一找到，讓溫良山一家付出代價。”
溫笙安從來都不是溫室裡的花朵，她看起來柔弱，實際上自立自強果敢堅定，是株生長在懸崖邊上經受過狂風驟雨的野百合。
即便傅珩川要調查當年父母車禍一事，但溫笙安斷然不可能做纏繞著大樹的菟絲花，坐收漁翁之利。
次日，她便請了年假，買了回南城的機票，去往南城。
父母出事那年雖然溫笙安才八歲，但痛失父母導致她對那一年的記憶很深刻，記得許多許多本該隨著時間流逝而遺忘的事情。
比如，父母車禍那天是為了去南城，接年邁的奶奶到北城生活。
照理說，當天晚上返航時，奶奶應該也會在父母的車上。
但奶奶並不在。
溫笙安不是想讓老人家陪著一起去死的意思，她只是不解，約定好的事情，奶奶為什麼會變卦，是提前知道了什麼嗎？
她隱隱有一種預感，去奶奶生前居住過的地方，或許能找到點有用的線索。
飛機穿透雲層，直衝雲霄，平穩執行一個小時左右，緩緩下落。
“嗡——”飛機剛落地，溫笙安的手機便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