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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說和尚和尚便到?
這也太倒黴了些吧!
還有就是,這和尚是怎麼過來的?
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
陳微之覺得有些邪門。
正打算文縐縐來一句“我朋友無心之失,如有冒犯,還望大師海涵”之類的話,趕緊把對方打發走。
那和尚卻是搶先開了口:“既然我們都是希望婉婉姑娘奪得花魁,也算志趣相投。”
“可否讓貧僧坐下討杯酒喝,結個善緣。”
“呃……”
陳微之愣了愣……這是哪門子的志趣相投。
不過,見那和尚自已已經站到他旁邊的椅子前。
看樣子是早就想好要坐下來,便想著看看對方想要做什麼。
於是隨手一指椅子,“大師請自便。”
那和尚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然後伸手招來一名婢女,要了一隻碗,以及一盤醬牛肉。
拿起桌上的酒壺,“嘩啦”一聲給自已倒了一碗酒。
就著醬牛肉,也不言語,就那樣自顧自喝了起來。
很快,桌上的一壺酒,以及那盤醬牛肉便見了個底。
舒定方看到這一幕,默默放下了手中酒碗,一臉警惕。
像這種江湖怪人,這些年他可見得不少。
脾氣一般都怪異得很,讓人捉摸不透。
上一刻可能還和你嘻嘻哈哈,下一刻便會一言不合,動起手來。
去年長安城裡就曾發生過一個落魄老頭,突然暴起毆打好心給他買燒餅的富家小姐之事。
據說那富家小姐被打得鼻青臉腫,差點還毀了容。
最後窩在家中,養了足足半年才好。
在他看來,這個和尚,說不定也是和那落魄老頭一樣,是一個危險的怪人。
陳微之倒是很自然,該吃吃,該喝喝。
在他看來,那和尚又是逛教坊司,又是豪擲千金的。
吃肉喝酒自然也算不上什麼奇怪之事。
不過,他還是找了個機會,隨意一指桌上酒肉,開玩笑道。
“佛家不是一向最重清規戒律嗎?”
“大師這又酒又肉的,不怕佛祖怪罪?”
和尚聞言,放下酒碗,輕輕摸了摸肚子,哈哈笑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清規戒律,那都是為庸人所設。”
“貧僧不忌這個。”
他說的是有模有樣,彷彿真煞有其事。
差點就信了你的鬼話……陳微之點了點頭,隨意應了句。
“大師這話倒是很有嚼頭。”
便不再和他瞎扯什麼。
他拿過另一罈還沒有開封的酒,給自已和舒定方,以及那和尚各倒了一碗。
也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其實對於陳微之來說,和尚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都無所謂。
只是,他見那和尚坐下後,始終一言不發,自斟自飲的。
不知有何意圖,也無法從其隻言片語中捕捉到什麼危險或者不危險的氣息。
所以才故意沒事找事,有這一問,想試試這和尚的底細。
聽到其回答雖是瞎扯,但自然隨意。
言語中又是一團和氣,沒有敵意,不太像要鬧事的。
陳微之便也懶得去追根究底。
就當是多了一個酒友。
反正這酒也不用他額外出錢,只是借花獻佛罷了。
舒定方想得就不同。
他總覺得,這個和尚看向陳微之時的目光,和看向自已的目光是不一樣的。
只是,他不太明白的是,陳微之對危險氣息的感知一直都要比自已好。
當初上春山遇襲時,便是陳微之率先預的警。
還有長安城外官道上那名小將三箭齊發,陳微之背後也像長了眼睛一樣,全都躲過去了。
這一次,那和尚的目光明顯有問題,怎的就沒有察覺到什麼。
還主動給那和尚倒了酒。
看樣子,是真的要接納那和尚和他們一起喝酒。
難不成是酒喝多了,犯迷糊了?
他冷哼一聲,不服道:“按大師這說法,您今日來逛教坊司,豪擲千金捧花魁,佛祖也是不忌嗎?”
他這話說得很是不客氣。
擺明了就是一副要針對那和尚的意思。
和尚似乎絲毫沒有察覺。
他拿起陳微之倒的那碗酒,一飲而盡後,再次笑了起來。
“那倒不是。”
“貧僧今日來此,與佛祖倒沒有什麼關係。”
“只是這婉婉姑娘是貧僧一位故人之女。”
“昔日那位故人離京時,曾託貧僧照顧一二,如此罷了。”
“嗯?”
“故人之女?”
和尚此言一出,陳微之和舒定方兩人俱是一愣,有些詫異。
這和尚看著不過是二十出頭,與那周婉婉的年紀相仿。
他們原本還以為,這和尚是看上了周婉婉,所以才會如此作為。
卻不想,其中竟然是受了朋友所託。
為了一個朋友囑託,便一擲千金嗎?
兩人心中都不由讚歎一句:這和尚倒是仗義。
要知道,這世上把“義氣”二字掛在嘴邊的人多得是。
可一旦真遇到什麼事了,他們跑得比誰都要快。
更別說什麼“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舒定方心中對那和尚的敵意此刻也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敬佩。
他舉起酒碗,豪氣地道。
“來,和尚,這碗酒我敬你。”
說完,“咕咚”一聲,一口飲盡碗中酒。
然後才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大聲道:“痛快!”
陳微之也默默舉起了一碗酒,沒有說什麼,一飲而盡。
和尚再次大笑起來:“好!”
“喝了你們那麼多酒,貧僧也想請你們喝一碗酒。”
說完,他不知從哪突然掏出了一個紫金色酒葫蘆。
搖晃了會,開啟塞子,給陳微之和舒定方各倒了一碗。
“嗯?”
陳微之和舒定方看到那酒後,又是一愣。
這什麼情況?
原來那和尚所謂的酒,顏色怪異得很,黑漆漆一團。
遠遠看去,彷彿就是一碗新研開的墨。
和尚眯起眼睛,看向兩人,微笑著道:“二位,我這酒,可與尋常酒不一般。”
“若非膽色過人者,不敢入口。”
“你們可敢喝上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