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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文芷正在院子裡修裁花草,眼睛一瞥,正巧看見老爺走在到聽音苑門口,急匆匆的跑進了內間。
“小姐,老爺來了。”
沈佳音這會兒半倚著身子,靠在那張放著腰枕的寬椅上,悠哉悠哉的繡著荷包。
精緻的外紋用的是淡粉的綢線,花紋中間繡著一朵玉茗花,白粉相間錯亂,花苞層層綻放,給人一種栩栩如生的感覺。
聽到文芷的話,沈佳音將頭微微抬起。
隨後便看見一個身著灰褐色衣袍,袖口處和衣襬處用的是淺白色的絲線點綴著,腰間纏著的一條深褐色的蔽膝。
即使年過四十,臉上卻才有了些許皺紋,一雙歷經歲月滄桑的雙目,讓人看著沉穩,慎重。
沈佳音放下了手中的荷包,站了起來,“女兒見過父親,父親怎麼來了?”
沈濤齊看見他大女兒的模樣,半倚在椅子上,一針一線的縫製著手裡的荷包,舉動間盡顯慵懶優雅。除了額頭上那處青紫的瘀傷,有些破壞美感。
他竟不知自家大女兒的儀態這般好了,更是打定了沈佳音出席這次宮裡頭的賞花宴的主意。
回過神來,沈濤齊走進了裡屋,來到了沈佳音的身旁,“為父來看看你,聽下人說,你妹妹不小心絆倒你了,你別往心裡去。”
“婉柔還小,冒冒失失的,你做姐姐的寬容些。”
聽到這話,沈佳音差點氣笑了。她就比沈婉柔大一歲,都十七了還小,做姐姐的寬容些,怎麼不見做妹妹的懂事些。
可面子上還是要裝一下的,“女兒知道的,二妹妹這是無心之失,女兒不會怪罪她的。”
沈濤齊欣慰的看了一眼沈佳音,“為父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最讓人省心。”
沈佳音暗暗翻了個白眼,最省心,怕是從來都沒有上過心吧!眼裡只有所謂的仕途,卻不見得半分能力。
寬慰了一下後,沈濤齊開始進入正題了,“音兒,三天後的賞花宴你還是去一下吧!”
昨日下朝剛回到府上,他便聽到下人們說,“這大小姐破了相,鬧著不去賞花宴。”這怎麼行呢?
聽著像詢問,實際上卻是在說“三日後的賞花宴你必須去。”
沈佳音心裡冷笑,他這個父親的官職好幾年都沒有晉升過了,如今倒是來了機會,又怎會放過呢!
沈婉柔是去了,但未必得了眼。她若去了的話,搭上那些權貴的勝算便會更大些。
“父親,女兒也想去,可如今女兒的臉成這樣子,只怕得了人笑話。”沈佳音作勢一副要哭了的樣子。
沈濤齊最重視面子,她這副樣子指定會讓他丟了面子,便會打消讓她去賞花宴的念頭了。
“這傷無礙,為父為你尋來了最好的膏藥,不日你額頭上的淤青便可消了。”說著,便從懷裡掏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瓷瓶,遞了過去。
“這可是為父花了許多力氣尋來的。”
這話不就是暗搓搓的說,:這是我辛辛苦苦為你找來的,我對你好吧。
看著情況,宴會是避不了了,伸手接了過來,“女兒謝過父親,日後定會好好的回報父親的。”
沈佳音頓了一下,“可是女兒怕二妹妹不如意,二妹妹打小就愛排在我前頭的。”這賞花宴我躲不過,你沈婉柔也別想好過。
前世,沈佳音是打定主意要去賞花宴的,所以連藥都是哥哥廢了好些力氣買回來的。這一世,自己鬧著不去了,他的父親巴巴地把藥送來了。
果然,這人啊!只有涉及自己利益的事情才會格外上心,格外著急呢!
沈濤齊一聽覺得是小女人家在耍小性子,便哄道,“這事是你妹妹做的不對,為父叫她來給你道歉。”
“張福”
張福原先是在門外候著的,聽到聲音便走進了裡屋,“老爺,怎麼了?”
“你去把二小姐叫來。”
“是,老爺。”張福在門外也聽的七七八八了,感覺大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來。
不一會兒,張福回來了。
沈婉柔和二姨娘一塊跟著後頭進來的。
沈婉柔一襲青色的紗裙,裙幅褶褶相疊,衣襬處和袖子處繡著淺藍色的花瓣,晃動間像是一朵花隨風而動,腰間繫著的是一條雪青色的腰帶,顯得小腰更為盈盈一握。
清新可人的衣服,沈婉柔又是屬於耐看型,鄰家小妹這種長相,事很適合這樣裝扮的,可偏偏繪了個十分豔麗的妝容,一眼過去,給人的感覺便截然不同了。
沈婉柔率先跑過去,挽上了沈濤齊的胳膊,“父親,你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二姨娘緊隨其後,微微欠了一下身,“老爺。“頓了一下,看向沈佳音,“大小姐。”
沈佳音心裡冷笑,這會兒倒是會裝,誰不會啊!
“二姨娘好!”
沈濤齊看了一眼二姨娘,隨後又看向沈婉柔,“我聽說昨日,你不小心絆倒了你大姐姐,給你大姐姐道個歉罷。”
聽這語氣,道個歉像是施捨一般,誰稀罕似的。
沈婉柔一聽,就不樂意了,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憑什麼給她道歉。”
沈濤齊的臉色一下子便沉下來了,躲開了沈婉柔挽著的手。他是寵著沈婉柔,但是他是一家之主的威嚴不容挑戰。
二姨娘見狀用手肘輕碰了一下沈婉柔,隨即便道,“老爺,柔兒這也是無心之失。”
隨即轉過去對沈婉柔說,“這件事是你做錯了,快點給你大姐姐道個歉。”
沈婉柔見二姨娘對她使了好幾回眼色,這才不情不願的道了個歉,“對不起,大姐姐,這件事是妹妹做錯了。”
見沈婉柔道歉了,二姨娘趕忙地上前拉著沈濤齊的袖子,服軟地說道“老爺,柔兒也道歉了,大小姐是個心善的,想必是不會計較的,您犯不著為這點小事生氣的。”
雖說二姨娘已經不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了,但重在會保養的,三十有二卻韻味猶存,那雙眼睛暗送秋波的望著沈濤齊,把人勾的一愣愣的。
沈濤齊被二姨娘看得心神盪漾的,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佳兒,你看你二妹妹也道歉了,這事就了了吧。”
“女兒聽父親的。”反正沈佳音的目的也達到了。
沈濤齊已經記住了沈婉柔嬌縱的性子,又將自己作為大姐姐的寬容善意表現得淋漓盡致。
見事情了了,二姨娘可不敢讓沈濤齊多待,只得找藉口,“妾身近日得了些新的茶葉,老爺去品品可好?”
沈濤齊叮囑了一下,便隨二姨娘走了。
沈婉柔臨走前還狠狠的瞪了一眼沈佳音,奈何沈佳音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
沈佳音可沒有空理她,賞花宴還是要去,時間趕緊也找不到其他緣故來推辭了。
況且,沈濤齊是打定主意要她去。
最終只能寬慰道:反正如今是不認識的,犯不著自亂陣腳,到時候避著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