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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那個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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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尖銳的鳴笛聲把我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我站在原地看著熟悉的街景,再也沒見過那個熟悉的影子。

漫無目的的遊蕩在街頭,我發現我可以飄的很快 ,從街東邊一下就可以瞬移到街西邊。

看著人群密集的人行道,見處處人頭攢動。歡聲笑語縈繞耳邊,紅男綠女接踵而過,人們光鮮亮麗,打扮精緻。街邊的小石桌上聚攏著不少老大爺,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看著椅子上的兩人下象棋,還不時的來一句:“下這裡,吃了他的馬呀!”

我看著他們,發現生活好像也不是完全灰濛濛的。大家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慾組成了別人和自己眼中的一天,每天都不同,每時都有新的體驗。

突然覺得很沒意思,要不回家看看吧?

飄到家樓下,我的屍體已經被帶走,地上還殘存著一些已經乾涸的血跡。進入樓門,電梯正好到一樓,我跟著鄰居一起進入,電梯裡的燈忽然閃了一下,鄰居抬頭看了看燈,摸了摸手臂:“咋感覺一下子這麼冷呢……”

到了18樓,剛開啟電梯門一股焚香的味道撲面而來,哭聲、安撫聲、交談聲不絕於耳。

桌案上擺著我的遺像,香爐裡插著七根左右的香,香爐前還擺著一些水果和零食。

爸爸站在桌案旁邊,沉默的望著那黑白相片。媽媽坐在沙發上不停的流淚,小姨擁著媽媽輕拍著媽媽的胳膊,眼眶紅紅的,時不時的用紙巾擦掉偷跑到眼角的淚珠。

原來我死了大家都這麼在意呀?

這好像是近幾年,第一次在白天的家裡見到爸爸媽媽。

小學一年級時,上學放學都是保姆接送,回家後有家教看著我寫作業。那時一年級的課業壓力很輕,早早寫完作業然後吃了晚飯,保姆和家教都走了,家裡只剩我一個人。

剛開始我總是戰戰兢兢的,因為很害怕。

怕黑,怕鬼。

把所有房間的燈都開啟,拿個小被子在沙發上睡。

我從小屬於耳朵尖的那種,對任何聲音都很敏感,偌大的房子裡有一點聲響都會引起我的警覺。

到後來我就習慣了,怕黑就把全部燈都開開,怕鬼就閉著眼睛,把自己藏在小被子裡,不留一點縫隙。

偶爾爸媽晚上回來,看見我在沙發上睡會把我抱進臥室,但大多數時間裡,沙發就是我的床。

我的爸爸很冷漠,我的媽媽很暴躁。

在四年級的時候,我迷上了看小說,成績一落千丈。被叫了家長後,媽媽在回家的路上便一直責怪我,罵我。

“給你花了那麼多錢請家教,上課,還考成這樣,你是傻子嗎?”

“你看看我那同事家的孩子,不怎麼上課學習都很好。”

這種責備,謾罵,到回了家都沒停。

“人家爸媽天天在家看著寫作業,每次上課都來接來送,你們做到了嗎?”

“每次把我扔給別人,什麼也不管,就知道罵我。”

我沒忍住頂了幾句嘴,媽媽更生氣了,伸出手就打了我一巴掌。我回神後便開始大哭起來,媽媽的巴掌和拳頭落在我身上,很疼,心裡更疼,但記得更牢。

半個小時後,媽媽還給爸爸打電話,說我不聽話,學習差,爸爸回答了什麼我沒聽到。晚上九點多回到家後,又來了一輪責怪謾罵。這次我長記性了,我就聽著,閉嘴,不給任何回應。估計他倆覺得累了,開始用一副好爸好媽的樣子催我睡覺。

這就是俗稱的“給個巴掌,再給顆甜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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