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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感情問題，在烏扇和柳春山在京城重逢時，兩人就進行過一番討論。
但那一次的討論意義不大，雖然都是柳春山的真心話，但同樣也主要是她情緒的宣洩。
如今烏扇再次提起這個問題，柳春山卻沒有立馬回答。
不知是夜深讓人情感氾濫，還是今日的事情確實有影響到柳春山，她難得心情平和客觀地思考這個問題。
大希朝是可以立女戶，但想要立女戶也不是那麼容易，其中的條件許多都非常苛刻。
不過那些苛刻的條件，大部分都能靠銀錢打點。
只是那需要打點的銀錢，若真的只是做點養家餬口的小買賣，恐怕傾一生之力也未必能賺夠。
而且立女戶後，很多賦稅方面，也比其他戶籍繳得更重。
所以柳春山才會急切地想要賺錢，憑自已的本事賺錢。
賺到無論怎樣刁難針對女戶，她都能輕鬆拿出錢來解決。
除此之外，她想要將酒賣進達官權貴家，也是希望有一天自已的酒闖出名堂，拴住權貴的酒蟲，就算有銀錢外的刁難，總也有人為她說話。
等銀錢賺夠了，就天南海北地到處走走，看看這天下別處沒看過的風光。
不為奔波不為任何人，就是單純為自已看一看。
然後等她老得動不了了，若是弟弟妹妹有良心，那便給她一口飯吃，若是靠不住，她就活一天算一天，不想活了就自我了結。
這是柳春山為自已規劃的，完整且讓人充滿期待的後半段人生。
當然，她知道人生也有另一種活法。
有幸遇到能互相托付終身的人，能共同養育一個孩子，無論男孩女孩，給她或他最好的培養和陪伴，見證他或她的平凡快樂，或者是耀眼奪目。
然後等到兩人老去，一起牽手赴黃泉。
“世上能託情愛又能互託終身之人，猶如大海撈針，若過分執著與賭徒無異，一旦輸個精光再難翻身。”
柳春山想了半晌，盯著帳頂聲音帶著不真切的飄忽，沒頭沒腦地說道。
烏扇卻像是聽懂了。
沉默一陣，她聲音失落道：
“夫人跟我說，人生在於自已的選擇。”
“可是阿春，女子有什麼選擇呢？我些看似有的選的選擇裡，都佈滿了沒得選的陷阱。”
“你說咱們女子，究竟要怎樣才能容易一些地過一生呢？”
是啊，要怎麼樣，才能更容易一些地過一生呢？
柳春山心中嘆息，脫口而出道：
“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容易一些，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寄希望於情愛和男人。”
烏扇一聲長長的嘆息，屋中再次沉默。
過了一會兒，柳春山意識已經開始朦朧，忽聽得烏扇道：
“唉，我本來是覺得，賀二公子像是對你有意，想要問問你的想法，怎麼倒是越說越不得勁了？”
“賀明珠嗎……”
柳春山迷迷糊糊，只說出來賀明珠的名字，腦中閃過他的臉，整個人就徹底睡了過去。
……
次日醒來，天色已經大亮。
柳春山扭頭，發現烏扇已經離開，便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才翻身爬起。
小姐妹夜話雖然睡得晚了些，但一夜好眠讓柳春山看起來氣色很好。
伸著懶腰，打著哈欠的柳春山，人還沒走到灶房，就聽到裡面傳來嘰嘰咕咕的說話聲。
她只當是柳月和芸豆在說話，抬頭看天色不早，奇怪柳月為什麼不去上學。
快步走進灶房，柳春山才發現說話的人是芸豆和餘婉。
柳春山一愣，昨日事情忙著，竟然忘了餘婉這回事，此時看餘婉，她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餘姐姐這幾日怎麼沒來？你還好嗎？”
“姑娘醒了呀？正好吃早點呢！”
餘婉看到柳春山，就露出個明媚笑容，比起往日少了許多拘謹和小心翼翼。
柳春山好奇地看著餘婉，任由她拉著自已坐下，又給自已擺上精心搭配的早飯。
餘婉也沒賣關子，看柳春山吃上一口就看自已一眼，便笑著道：
“姑娘，我的事情解決了。”
“賀二公子說了，若是姑娘願意，就讓我留下來給姑娘幫忙。”
柳春山嚥下口中糖糕，擺手制止餘婉下跪道：
“等一下等一下！”
“你一口一個姑娘，你是籤賣身契了？跟賀二公子？”
“還有，你家的事情是怎麼解決的？他們能允許你籤賣身契？”
柳春山一連串問題問完，像是想到什麼，不由眼神一驚，捂住嘴看向餘婉。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賀明珠真給餘婉公爹廢了吧？
“你，你公爹因為那啥了……所以願意放人了？”
餘婉沒太聽懂柳春山的暗示，還大力點頭道：
“這還是賀二公子出的主意，事發後，我公爹果然立馬就鬆口了。”
柳春山覺得不可思議，面上很有些擔憂道：
“啊？這樣做……這樣做，你公爹真的不會去告二公子嗎？”
餘婉一愣，有些不解道：
“雖然這套兒是二公子下的，但錯是公爹自已犯的呀！”
“若是他不心動，自然就不會中計。”
柳春山傻眼，餘婉公爹這麼乖？而且餘婉聊起這事兒，怎麼跟自已一樣奔放？
“得虧他外強中乾膽子小，沒仔細看那贗品，只聽到說賠那麼多錢慌了。”
“然後又見有人願意買我，還沒反應過來，就點了頭簽了字。”
“等等！”聽餘婉突如其來的話，柳春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兩人說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所以你公爹肯鬆口，是為了賣你還債？”
得到餘婉肯定的答覆，柳春山又是失望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見柳春山點頭，餘婉順勢拿出自已的賣身契，雙手遞給柳春山道：
“請姑娘留下我。我外公生前是賬房先生，我跟他學過算盤，我打得可好了！”
柳春山本來想說，留下就留下，賣身契就不必了的話，但聽到她說算盤打得好，準備推開賣身契的手，就握了起來。
“那太好了！正好接下來我可能比較忙，管賬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說完，柳春山喜滋滋收起賣身契，只等以後大家建立起深厚的信任，再將賣身契還給她。
餘婉的事情得到解決，讓柳春山心情大好，但她沒想到的是，還有讓她心情更好的事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