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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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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進京買了- -個兩進的院子,一家子安頓下來。臨近選秀,她心裡忐忑,對於怎麼樣讓陵容落選她一籌莫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選秀那日,她早早起來讓人服侍陵容梳洗,旗頭用了玳瑁如意紋的扁方和兩支青玉簪,戴小小珍珠耳墜,著一身煙霞色繡桃枝旗袍。

既然劇裡說秀女們大多鮮妍靚麗的打扮(在這樣的襯托下,清淡素淨者反而如清水出芙蓉格外出挑,真不知道我們的女中諸葛怎麼沒想到這個道理)那麼陵容走"粉嬌你幾"的路子,也許會安全不少。

只是十六歲花樣年華的少女,穿著煙霞桃花的錦衣,再怎麼嬌嫩也不違和,行動起來如嬌花照水。"女兒去參選了。"陵容輕輕行了一禮。林秀養了這個女兒六年,很是不捨,在心裡罵了那個殺千刀的巡撫一百遍。

這廂林秀在家裡跟蕭姨娘眼巴巴地,恨不得唸佛祈求陵容不中選歸來。

陵容到宮門前下車,宮人引她入內。漢軍旗的秀女都聚集在西暖閣裡。陵容安安靜靜坐在角落,看著其他秀女三三兩兩談笑。其中有一個滿頭珠翠穿著滿繡衣服的女子,最是驕傲,左顧右盼,大聲說笑,睥睨眾人。"呆這麼久了,也沒杯茶喝,"她環顧四周,看到角落裡的陵容,"你,給我倒杯茶來。"

陵容也不起身,淡定道,“你我同為秀女,一會兒都要去殿前覲見的,姐姐要喝茶何不去尋宮女,若是被聖上知道使喚秀女,恐於姐姐名聲無益。"

"不倒就不倒,瞧你一身也不出挑,怕不是什麼山溝裡來,小家子氣。"那個秀女被陵容三言兩語推了回去,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很是氣惱。正要發作,有人來傳陵容覲見。

"松陽縣縣令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臣女安陵容參加皇.上太后,願皇上太后萬福金安。"安陵容淡定拜見。皇上坐在上頭,略微瞧了一眼,想到多年前那縷梅香,問"可曾讀過什麼書?"

'臣女愚鈍,只略識得幾個字。"快撂牌子吧。

太后見皇帝走馬燈一樣撂了好久排秀女的牌.子,好不容易有個樂意出聲詢問的,便連忙道:"這便罷了,女子無才便是德,皇帝以為如何?"

"皇額娘覺得好就是。"皇帝有些興致缺缺,隨便同意了。

"安陵容留牌子,賜香囊。

陵容輕輕在心裡嘆息了一聲,一入宮門深似海.她以後便不能跟母親姨娘弟弟在一處陵容入選的訊息比陵容先到府。林秀心裡酸澀,她已經帶來大大小小的改變,可是命運的軌道還是這麼不可琢磨麼。

"恭喜小主,賀喜小主。"林秀蕭姨娘和安風規規矩矩地在門前拜倒,陵容慌忙扶他們起身。

"女兒以後要進宮了,還請母親在家保重自身,弟弟要讀書,上進,孝敬母親和姨娘。"在廳裡坐定後陵容道,她的眼睛微紅,已是悄悄哭過。

"兒啊,"林秀握住她的手,"我之前所求不過是我們母女相依,你能平安長大,但是現在有些東西不得不教你了。我只求日後女兒能過好。"

林秀第-講,講的是相處,"陵容要切記他是;君主,君心難測,帝王最看重的,無外乎權.力和尊嚴。而若你怕他,唯唯諾諾或是拘泥古板,他又會厭棄於你。陵容要做的便是敬而不懼,敏而慎言。

林秀第二講,講的是心,"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陵容還沒有自己的蕭郎,進了宮門就更沒有了。陵容要先自愛,莫對你今後侍奉之人有太多期待。沒有期待才會少傷心。你可以用情意去打動他,但千萬莫被帝王的情意矇蔽了眼。何況我們這位聖上,年輕時與故去的福晉感情甚篤。曾經滄海難為水,他也是一個在找逝去愛人影子的傷心人罷了。

太難了,林秀只敢在夜深人靜裡這樣說,千叮嚀萬囑咐,恨不得把劇情都兜出來告訴陵容

陵容聽得很是仔細,要知道林秀話裡可是濃縮了太多東西,那是後宮人的傷心淚。第三講,林秀給陵容狂補了-通婦產科知識。比如生子莫要太早,陵容才十六歲,林秀一邊心疼一邊告誡。比如小日子前易受孕,古人誤以為小日子後容易,這點林秀記得教給陵容。比如麝香傳說中的逆天打胎功效。比如孕期千萬不要補得胎兒過大,適當運動對身體更好。還好浙江巡撫送陵容的丫鬟裡白藥是通醫術的,林秀只後悔沒讓陵容.習醫,亡羊補牢找出不少醫書要陵容帶上。

第二天宮裡來人傳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日:松陽縣縣令安比槐之女安陵容,著封為正六品常在,於九月十五日進內,欽此。"林秀心中納罕,也許是得了浙江巡撫的面子,也許是胖橘想起在松陽的那次落腳,畢竟那可是純元牌啊。

丫鬟給傳旨的太監塞了荷包,太監笑呵呵地將宮中派來教導禮儀的嬤嬤引見給陵容。浙江巡撫自得知陵容入選,又差人送了賀禮,入宮使用的銀子,還有兩個有經驗的嬤嬤,負責教導之前送陵容的兩個丫頭,好生重視。

於是陵容白天便用心學習禮儀,晚上聽林秀講些深宮舊事。講雍親王的許諾與毀約,講他對純元的懷念與深情,講痛失愛子對一個女人的打擊,講王府裡從此艱難的子嗣,講端華二人的宿怨與相傷。

以陵容的聰慧,林秀想,劇裡她從偶爾流露出的蛛絲馬跡就能推斷皇后殺了皇后的秘辛,這麼明顯的漏題定能讓她窺見後宮的真實。

最後的最後,林秀給陵容看了一本冊子,每個出嫁女兒箱底都會放著的冊子,男女之事恰如吃飯飲水,陵容進宮之後終要面對。陵容也只是眼角微紅,在林秀平靜無波的目光裡認認真真看了下去。

九月十五日,天氣晴,大吉,宜嫁娶。

陵容在母親姨娘弟弟的淚眼裡走出院門,坐上馬車,往紫禁城而去。

跟劇裡一樣,她分到了延禧宮,一宮的除了富察貴人還有選秀時發生口角的女子,夏冬春。陵容剛踏入宮門便聽到她嘲諷:喲,這麼寒酸之人也能入宮。"夏常在,"陵容行了個平禮,就走了過去,把夏冬春氣急敗壞的聲音拋在身後。

樂道堂是延禧宮西偏殿,小小几間屋子收得還算穩妥。因為新人的到來,桌椅屏風都呈現出煥然一新的面貌。宮人對著新來的小主行禮。

"起來吧。"陵容也不願擺架子立威,直接讓看賞,'"只一點,你們需記得- - 榮俱榮,一 損俱損的道理。我好了你們自然好,我不好了你們也跟著吃掛落。

"是。"眾人連忙齊聲說道。

"這裡有青芷和白藥,你們自去忙便是。"1其中一個領頭宮女叫寶鵑的,自以為伶俐,便要越眾上前服侍陵容,青芷見狀笑道,"寶鵑姐姐,這裡有我們,姐姐可以去幫著帶領新來的小丫頭。"寶鵑微有不忿也只能下去。陵容安置完,各宮的賞賜下來了。先是皇后,接下來是華妃,再接下來是其他高位妃嬪。陵容坐在廳裡,聽到夏冬春嚷嚷"華妃娘娘的賞賜再好,也不及皇后娘娘的好",不由無語扶額。不一會兒那聲音由遠及近,"有的人呢,出生寒微,賞賜也得不了許多。

"夏姐姐出自世家自然能入貴人眼。我坐在這裡都聽到姐姐談論華妃娘娘的賞賜,想必這話也能傳到娘娘耳裡呢。

"你這是嫉妒本小主賞賜豐厚。"夏冬春聽陵容這麼說也有點發怵,強自鎮定地回了一句,便回自己屋裡了。

第二天新人拜見皇后。青芷幫陵容斟酌了一下妝辦,依舊喜慶但不惹眼,-身水紅的妝花緞子。

景仁宮內。

"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帶著端和笑意,讓眾人起身。

"拜見華妃娘娘!"鳳儀萬千的華妃娘娘只漫不經心地撥弄耳環,抱怨今年內務府的翡翠不夠翠,皇后提醒後才讓人起身,問道,"哪位是夏常在?"

夏冬春因為昨天陵容的提點,心下不由發慌,再加上教引嬤嬤沒教好,腳下一軟,撲稜行了個大禮,直趴到華妃跟前。.

華妃見狀輕嗤了一聲,這就是皇后看重的人不?

'夏常在禮沒學好啊,這樣怕是伺候不好皇上,讓教引嬤嬤再教三個月吧。"隨即美目一橫,"皇后以為如何?"

皇后笑著吩咐下去。

陵容心下暗想,華妃輕輕兩句話便讓夏冬春三個月都不得面聖,到時候怕是要忘記宮裡有這麼一個人了。

"沈貴人和莞常在是哪兩位?"華妃意態閒閒,掃了幾眼新人,是有那麼兩三個可入眼的。甄擐和沈眉莊依次行禮。

"沈貴人好雅清!莞常在穿得簡單了些,但是難掩姿色。

眉莊溫言道,"娘娘國色天香,才是真正令人矚目。嬪妾螢火之光,如何敢與娘娘明珠爭.輝。"

"沈妹妹一張小嘴倒是挺甜的,不過說到國色天香

這不是形容皇后的詞嗎?"

一時空氣凝滯住一樣。甄繯解圍: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如明月光輝,華妃娘娘國色天香似明珠璀璨。臣妾等望塵莫及。"1

陵容想,華妃娘娘好生厲害,莞常在是個不一般的,頗有急智。

覲見完回宮,夏冬春如鬥敗了的雞一樣,不發一言,依令閉門學禮了。延禧宮清淨不少,陵容跟富察貴人閒談幾句散了。

下午正坐在廳裡抄香料方子,青芷來說,莞常在不知見了什麼,嚇到了,回宮就發起熱來。

陵容覺得奇怪,莞常在是個膽子大的,聽說殿前遇上太后的貓依舊莊重,今天華妃出言詰難她也能淡定出言,何至於嚇到生病。於是讓白藥帶,上兩樣補品,前去碎玉軒探望。

碎玉軒裡,甄繯喝了溫太醫的藥,正讓流朱扶著往內室挪。"小主,安常在來了。"

"我與姐姐同日入宮也是緣分,正想拜訪姐姐。誰知下午聽得人說姐姐身子不大爽利,陵容便來看看姐姐。"陵容見到甄擐這樣子,連忙上前扶著。

"咳咳咳,"甄繯臉色蒼白,兩頰燒紅,"多謝妹妹。"她沒想到溫太醫的藥見效如此快,喝完不到半個時辰就發作了,整個人是無力的,身子重量都落在兩個人身上。白藥也來幫著攙她一把。

三個人幫甄擐挪到床上,蓋上被子,陵容見甄擐精神不濟,說了幾句好生保養便告辭了。

陵容憂心忡忡地回去,才剛兩天便見識到了後宮的可怕,連甄繯這樣機敏沉穩的人都被嚇到了。

晚間陵容洗漱完,白藥一個人在側,她悄悄跟陵容道,"小主我有一事不明,今天見了莞小主,她病得如此厲害,如此之快,奴婢在幫著扶她的時候摸了一把脈象,莞小主的病似是服食藥物所致。

陵容一驚,"莞常在回去之後聽說精神不好就召了溫太醫?"

陵容乖巧地答應,然後坐到自己位置上,待到各妃嬪來齊,照新人侍寢後的舊例,還得.聽一番眾人夾槍弄棒的言語。華妃眼睛下又多了一點烏青,皮笑肉不笑地說"安常在很是勤謹,顯得我們來遲了呢",齊妃照慣例諷刺她不敬皇后,又三言兩語被華妃懟得說不出話,只有眉莊安撫地握了握陵容的手。回到延禧宮,內務府已將賞賜流水般送來,陵容看了一看,便去歇息。晚上鳳鸞春恩車又接了陵容前去不提。

陵容承了四天寵,比眉莊還多一天,只覺得眾人的醋意快把自己淹沒了。同宮的富察貴人看了她也要說兩句酸話,第三日早.上請安因著侍膳去遲一刻,華妃就以侍寵而驕的由頭要罰兩個月月俸,還好皇后以"安常在侍上是份內的事情,華妃你一向不也來遲麼"頂了回去。

"我知道為什麼莞姐姐一病兩個月了,"請安散後陵容非常鬱悶,去御花園散心,與白藥說著閒話,"一開始以為莞姐姐被人暗算,服下不對的藥,想提醒她注意溫太醫。後來跟眉姐姐交談才得知溫太醫與甄大人是舊交。想來以莞姐姐的才貌恩寵要更勝.上許多,她這麼做是想避開這些紛擾吧。

她不知道,身後的假山石後面有一-點衣角悄悄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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