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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有傷？
-----正文-----
三日後，卯時。
天剛矇矇亮，靺苘的迎親隊伍就已經在江府外等著了，和親一事並未太聲張，除了皇帝、江家以及靺苘王族的幾人知曉內情，別的都當真以為嫁人的是江家的義女，江家並未怎麼操辦這樁“喜事”，更沒有會前來祝賀的人。
江楓同他囑託了幾句，短短几日他竟已經兩鬢顯了白髮，這一早來送他，心裡不捨之情更重。
一旁的江樂潼早就哭成了兔子眼，又紅又腫，可憐地扒著他胳膊不想放。
姜庭知身為靺苘的狼王，原本是不用主動同江楓行禮的，然而現在卻下了馬，站在江糖旁邊等著。
見這小姑娘又要哭，他乾脆道：“你兄長又不是不能回來看你，實在不行，改天你讓你父親帶著你一起去西都住兩個月，怎麼樣？”
江樂潼看了他一眼，小聲道：“真的？你不是還想跟大周打仗麼？”
她這話是故意這麼問的，多半也存了試探的心思，被江楓呵斥了一句，縮著腦袋往後退了半步。
姜庭知笑了下，道：“哪兒的話，大周和靺苘如今是秦晉之好，怎會輕易動干戈。”
江楓朝他拱了拱手，道：“小女失言，狼王莫怪。”
姜庭知不在意地道：“無妨。”
又說了幾句話，終於還是要走，姜庭知朝江糖伸出手要替他拉上馬車，今日畢竟是迎親，兩人穿的衣服顏色都帶著些喜慶的紅色，兩道衣袖交錯在一起，姜庭知握著江糖的手輕輕鬆鬆地將他帶了上來。
“手好涼。”姜庭知替他送進馬車裡，指了指裡面放著的一個湯婆子，“拿著捂手。”
說罷又從馬車上下去，利落地翻身上馬，牽著馬韁微微用力夾緊了馬肚子，喝了一聲道：“駕——”
江糖撩開簾子看著他的背影，輕輕挑了下眉。
還挺體貼。
從盛京往西都，再快也要半個月，何況這次江糖是嫁去和親，皇帝明面上賞的東西還帶了不少，路上又再慢了些，姜庭知大約也不著急，一行人腳程並不快，但江糖身上的傷短短几天之內並沒恢復多少，昨夜身上還有些發熱，因此在馬車裡晃著晃著，難免又犯起困。
江糖硬撐了一會兒，雖然身子還坐得很正，但腦袋卻忍不住一點一點打起瞌睡，終於要徹底靠在軟墊上睡著的時候，往旁邊歪了一下的腦袋卻被人用手輕輕地託了一下，他睜了眼，瞧見姜庭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好整以暇地道：“困成這樣？”
江糖復又坐直了身子，眨了兩下眼睛將眸子裡霧濛濛的水汽給散掉，道：“你怎麼進來了？”
姜庭知收回自己的手，靠在軟墊上翹著二郎腿道：“前面是鄴城，要在那兒休息一晚嗎？”
他懶洋洋地道：“我在外面叫了你兩聲，你都沒應，所以只好過來問問你，我的王妃今晚想吃點什麼？”
江糖被他這稱呼弄得紅了下耳朵，偏過臉道：“都好。”
姜庭知驚奇地“咦”了一聲，沒想到江糖竟然這麼不經逗，這就開始臉紅了，也不知那天在御花園哪兒來的膽子主動勾他。
離鄴城還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姜庭知也懶得再下去騎馬，乾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了馬車裡，“中原的官道是挺好走，就是騎起馬來使不上勁，沒有草原跑起來爽快。”
江糖應了一聲道：“草原四方遼闊，騎馬的心境都與這裡不一樣。”
姜庭知不是個喜歡繞圈子的人，聽他這麼說，忽然好奇地道：“你當真要跟我回西都嗎？西都在南貢雪山腳下，那裡積雪終年不化，一年的大半時間都很冷，比起大周可艱苦多了。”
江糖覺得這狼王也好生奇怪，都已經迎過親打算把他帶回去了，現在才想起來問他這個？
“但是殿下不是已經把我帶回來了嗎？”江糖緩緩道：“我既作為‘靖和郡主’嫁往靺苘和親，哪兒有半道反悔的理。”
姜庭知面上浮起一個不太真心的笑容，“你連大周皇帝都不肯嫁，卻跟著我這個素昧平生的外人回去，我還以為你要中途逃親呢。”
江糖隱約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想來狼王對大周那幾座城池的心思還沒消，巴不得他在和親的路上鬧出點什麼事來，但他並沒點破，反而將剛剛姜庭知問他的那個問題又拋了回去。
“那殿下怎麼又同意了和親的事情？若是您執意要城池，皇上想必也拿您沒辦法。”
他這一問，姜庭知也有點愣住了，這個問題好像被他下意識地忽略了，只是心念電轉間，覺得身邊有個這樣的人陪著也很不錯。
更何況，還是大周第一美人。
平心而論，他和江糖實在不像是能處到一起的性子，一個是在草原上野慣了的狼崽子，一個是在高門裡養出來的玉狐狸，本應該是毫無交集，然而那天御花園裡碰見的時候，卻像是盛京的燈火闖入了西都的長夜，猛然擦起一簇灼熱的亮光。
姜庭知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語氣不自覺地帶上了點兇巴巴的意味，只是聽著多少有點外強中乾，“都這麼久了，你臉怎麼還這麼紅？”
江糖怔了一下，想伸手探一下自己的額頭，然而姜庭知的手比他快多了，湊近了將手貼在他臉頰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還磨蹭了兩下，道：“有點燙，你還害羞剛剛那個稱呼？”
江糖搖搖頭，“不是。”
還要再說什麼，姜庭知卻忽然靠得更近，鼻尖輕輕嗅了兩下，蹙眉道：“你身上不舒服？怎麼有藥味？還混著血腥氣，有傷？”
江糖低聲咕噥了一句，“鼻子怎麼靈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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