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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雲四合,暮色悽迷。
趙影風揹著孩子,向前飛馳著,他專找荒僻的小徑行走,有時候根本就無路可走,只是一片荒草荊棘,但他身形卻絲毫不頓。
古道上荒草漫漫,迎風飛舞,天畔月色皎潔,,但月色也不見掩去這其間的蕭索之意。
就在此時,趙影風背上的嬰兒突然啼哭起來,他腳下不禁一緩,喃喃道:“乖孩子,別哭。。。。。。別哭。。。。。。”
他又奔出十餘里,一座大山霍然出現在他面前。
只見山上寸草不生,除了死灰色的石頭外,什麼都沒有。
趙影風頓住身形,自語道:“難道這就是‘斷腸山’!”
此時萬籟俱寂,山上朔風忽忽。
趙影風解下背上的嬰兒,也許是哭累了吧,此時竟已沉沉睡去。
過了半晌,後面突然隱隱傳來一陣馬蹄聲響。
趙影風退無可退,咬了咬牙,展開身形,如飛向山上掠去。
馬蹄聲越來越近,十餘騎直奔而來。
鍾展翅道:“六弟,你怎麼知道趙影風逃到了‘斷腸山’?”
谷輕煙道:“剛才我接到了徐大當家的飛鴿傳書,說他逃往了‘斷腸山’方向。”
鍾展翅冷冷道:“長江水寨那麼多人,他為什麼不出手攔截?都是一群貪生怕死之徒!”
劉百變道:“這兒已無路可走,趙影風一定是逃上山了!”
十餘騎直衝至山腳下,馬還未停,鍾展翅的身形突然自馬上掠起,足尖在馬背上輕輕一點,箭一般向山上掠去。
夜色下,只見他身形之快,快如鬼魅,但卻不是鬼魅,是雄鷹!
他幾個起落,距趙影風已只剩下二三十丈,只見他一手持弓,一手拿箭,足尖在一塊巨巖上一點,身形再度竄起,挽弓搭箭,三箭齊發,射向趙影風上中下三路。
趙影風聽的背後風聲驟響,突然轉身,伸手抓住了一枝羽箭,護住胸前的嬰兒,用接在手中的那枝羽箭,擋住了另外一枝,但第三枝羽箭已“噗”的一聲,射在了他的小腿上,將他釘的跪了下去,他撲倒在地,用自己的身體護住懷抱中的嬰兒,突然反手將接在手中的羽箭甩了出去。
羽箭著勁風,向鍾展翅射去,鍾展翅身在半空,無法閃避,只有伸手去接,但他雖抓住了箭桿,但羽箭的餘勁猶在,“噗”的一聲,箭已插入他左肩,入肉三分。
鍾展翅痛叫一聲,人已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要知輕功一途,全憑一口真氣,此時他身形凌空,一開口,真氣立洩。
就在此時,突見一人橫空掠起,比鍾展翅又不知快了多少倍,猶如一股輕煙一般。
谷輕煙接住了鍾展翅,凌空幾個翻身,飄落在地。
趙影風腿上血流如注,但他強忍疼痛,向山上走去。
他並未走出多遠,就倒了下去,可他還是不肯停下,仍掙扎著向山崖上爬去。
他的手,腿摩擦著地上的岩石,也已開始流血,他不在乎。
突然間,只聽一人低聲道:“你怎麼了?”
趙影風吃了一驚,抬起頭,就看見了這個人。
這個人赫然竟是梅一劍,他竟然還沒有走!
趙影風護住懷中的嬰兒,顫聲道:“你是誰?”
梅一劍向山下看了一眼,笑道:“你放心,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趙影風喜道:“天可憐見,求你救救這個孩子。。。。。。”
梅一劍皺了皺眉,卻不說話。
趙影風道:“這個孩子出生才不過三天,難道你就忍心看著他這麼死去嗎!”
梅一劍見那嬰兒一張小臉眉清目秀,模樣甚是嬌美,卻不知何時已醒了過來,正睜著兩隻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他。
他道:“這個孩子是你的麼?”
趙影風道:“這是我家三弟皇甫鳳鳴的兒子。”
梅一劍道:“那你是宋明秋還是趙影風?”
趙影風道:“我是趙影風。”
梅一劍見他身受重傷,卻不顧自身的安危,心中也不禁欽佩。
他伸手接過孩子,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趙影風喜動顏色,道:“多謝!”
他接著又道:“你趕快躲起來,他們馬上就會追過來了。”
梅一劍好似全不在乎,道:“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一定幫你做到。”
趙影風心道:“這次‘中原六傑’率眾圍攻‘英雄山莊’,一定和三弟有關,這孩子長大了,也會和三弟一樣,長得溫文爾雅,風liu倜儻,無論那個少女見了也會動心。。。。。。不,我不能讓他再重蹈三弟的覆轍了。。。。。。”
他顫聲道:“在下已別無所求,只望你能找一張醜陋的人皮面具,讓這孩子戴上,但千萬不能讓這孩子知道。”
梅一劍也不問為什麼,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做到。”
說著,他已閃身躲了起來。
趙影風鬆了口氣,掙扎著繼續向“斷腸崖”上爬去。
在他爬過的地方,已被鮮血染紅,他不在乎。
他的手臂由酸而麻,由麻而痛,疼的猶如被千萬根針在刺著,他不在乎。
他因失血過多,眼前陣陣發黑,使他整個人幾乎已崩潰,他不在乎。
他咬緊牙關,忍耐著,儘量使自己不去想這些事。
終於,他爬上了“斷腸崖”,他掙扎著站起,居高臨下,有如天神臨凡。
過了半晌,劉百變,鍾展翅,谷輕煙等十餘人,全都到了。
趙影風靜靜的站在那裡,冷冷的看著他們。
鍾展翅逼前幾步,道:“看你還能逃到那裡!”
趙影風不說話,甚至連動也未動。
鍾展翅道:“宋明秋和皇甫鳳鳴已死,我這就送你去陪他們!”
他又逼前幾步,人已到了趙影風面前,伸手指著他,譏笑道:“你身後就是‘斷腸崖’,你若不想死的難看,就自己跳下去吧!”
他話未說完,臉上已變了顏色。
只見趙影風大吼一聲,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拉,將他緊緊抱住,縱身跳下了“斷腸崖”。
眾人盡皆失色,急掠至崖上,俯首下望。
海浪捲起了他們的身子,撞上了一塊礁石。
剎那間,海浪白色的泡沫立刻變成了粉紅色。
眾人全都呆立在“斷腸崖”上,痴痴的望著海浪。
海浪已將趙影風和鍾展翅的屍體捲走,早已不知捲到什麼地方去了。
劉百變突然跪下,痴痴的凝視著海天的深處。
他不知道他們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是對還是錯。
他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
烏雲遮住了月光,天地間突然變得一片黑暗。
劉百變跪在那裡,良久良久,道:“死了。。。。。。他們都死了,我們呢?。。。。。。”
他霍然長身而起,嘶聲道:“我們呢?他們都死了,我們呢?”
谷輕煙道:“三哥!你。。。。。。”
劉百變大聲道:“我們這麼做,究竟得到了什麼?如今他們都死了,我們開心了,是嗎?”
他突然仰天狂笑。
笑聲中,他的人已蹌踉向山下奔去。
谷輕煙長嘆一聲,也和眾人下山而去,眨眼間,已走的一個不剩。
梅一劍站在崖上,望著波濤洶湧的海浪,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過了盞茶時分,懷抱中的嬰兒突然啼哭起來,哭的他的心都亂了。
他喃喃道:“她怎麼還不來?也許。。。。。。也許她已經不會來了。”
嬰兒顯然是餓極了,竟然越哭越厲害。
又過了半晌,梅一劍實在忍不住了,終於也下山而去。
梅一劍走過長街,只見市集上人潮湧動,叫賣之聲不絕於耳,呈現出一片繁榮景象。
嬰兒已沉沉睡去,這小小的孩子,竟似也已習慣了這奔波困苦。
梅一劍無限憐惜的瞧著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喃喃道:“孩子,這一路上你可真是吃了不少人的奶,如果要是有她在,你也許就不必跟著我受這麼多苦了。”
一想起她,他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暖意,腳下不禁走的更快。
前方不遠,就是“天下第一莊”。
梅一劍大步走了進去,他竟似對莊中的環境十分熟悉,一路直奔大廳。
柳夢然坐在堂上,冷冷的看著他。
梅一劍道:“你知道我會來?”
柳夢然道:“這裡不歡迎你,你來做什麼?”
梅一劍道:“我來找她,她現在在那裡?”
柳夢然道:“她現在在那裡,我也不清楚。”
梅一劍道:“她曾經說過要回來住一段時間,那她最近有沒有回來過?”
柳夢然道:“她的確回來過,不過已經在一個月前離開了。”
梅一劍道:“那她有沒有說去了那裡?”
柳夢然道:“沒有,她只說是去找你。”
梅一劍道:“可我等了她三天,她並沒有去。”
柳夢然奇道:“你真的沒有見過她?”
梅一劍道:“沒有。”
柳夢然冷笑一聲,道:“那你懷中所抱的女兒又是誰的?”
梅一劍道:“女兒?”
他看了懷中的嬰兒一眼,道:“他長的的確太像一個女孩兒了。”
柳夢然道:“你說這個嬰兒不是女的?”
梅一劍點頭道:“這個孩子是一位大俠的遺孤,才剛剛滿月。”
柳夢然心道:“原來他還不知道,嫣然已為他生了一對女兒。”
他冷冷道:“我真不明白,我妹妹怎麼會看上你這種人。”
梅一劍淡淡一笑,道:“嫣然如果回來,麻煩你告訴她,就說我來找過她。”
柳夢然端起桌上的茶杯,道:“我會的。”
梅一劍笑道:“告辭!”
柳夢然看著他走出了大廳,喃喃道:“小妹,不要怪大哥,我不想讓他毀了你一生。”
晚霞滿天,將大地映的一片金黃。
梅一劍微一低頭,只見懷中的嬰兒不知何時已醒了過來。
他笑了笑,道:“我就要退出江湖了,雖然她不在,但有你也可聊解我心中的寂寞。”
他想起趙影風臨死前的話,當時他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現在卻已隱隱猜到,皇甫鳳鳴當年在江湖上處處留情,以至才有今日的滅門之禍,是以不想讓這孩子長大了,再重蹈他爹覆轍。
當今江湖,精通易容術的人很多,但真正名動天下的,只有一個地方。
那就是“百變門”。
夜已很深。
梅一劍抬頭看了看“百變門”三字,喃喃道:“看來就是這裡了。”
“百變門”的大門緊閉著,而且還上了鎖。
四周的圍牆很高,幾乎有三四丈高,可梅一劍只輕輕一縱,就過去了。
他轉過迴廊,就看見一排房舍,但卻沒有一點燈火。
夜,很靜,很靜!整座莊院,寂靜的就象是一座墳墓。
梅一劍側耳傾聽之下,每件屋子,似乎都是空的。
他突然飛身掠上屋脊,微分吹過,似已有了寒意。
他四下凝望,樹木掩映間,似有一點燈火。
他掠了下來,轉過幾重房舍,順著一條青石鋪成的小徑,走進了一座別院。
那點燈火,正是從這座院子的一間廂房中透出來的。
廂房的門微開著,屋內透出一股濃烈的酒香。
梅一劍緩緩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地上扔著兩個酒罈,壇裡的酒已空。
劉百變已喝的爛醉如泥,俯在桌子上,似已睡著了,但他的懷中還緊緊抱著一罈酒。
梅一劍也不叫他,站在那裡,一直等到了天亮。
劉百變醒來到時候,仍然是醉眼朦朧,顯然是酒意猶未過去,他一抬頭,就看見了梅一劍。
梅一劍道:“你就是百變門主劉百變?”
劉百變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道:“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梅一劍道:“昨天晚上。”
劉百變道:“這麼說,你已經等了我一整夜?”
梅一劍道:“不錯。”
劉百變道:“那你為何不叫醒我?”
梅一劍道:“我從來不和不清醒的人說話。”
劉百變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梅一劍道:“我想要一張人皮面具。”
劉百變道:“我從來不給如何人做人皮面具。”
梅一劍道:“這次你恐怕要破例了。”
劉百變冷笑。
梅一劍道:“你不相信?”
劉百變冷冷道:“我想你現在最好先弄清楚一件事。”
他接著又道:“現在是你有求於我,不是我有求於你,所以,你對我說話,最好客氣一點。”
梅一劍淡淡道:“敢跟我梅一劍這麼說話的人很多,但如今活著的,卻連一個都沒有。”
劉百變面色大變,酒意好似一下子清醒了,道:“你就是‘劍魔’梅一劍?”
梅一劍道:“不錯。”
劉百變道:“原來是梅大俠,真是失敬。”
梅一劍道:“這‘大俠’二字,在下可擔當不起,江湖中人誰不知道我梅一劍殺人如麻,無惡不作,八大門派更是被我毀的家破人亡,所謂的俠義道中人,誰不想殺我而後快!”
劉百變霍然長身而起,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梅一劍道:“怎麼,你已準備出手?”
劉百變道:“正是。”
他舉步向梅一劍走去,到了他的背後,卻突然感到一股凌厲逼人的殺氣。
神兵利器,必有劍氣。
只要是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身上都必定會帶著種殺氣。
梅一劍沒有回身,甚至連動也未動一下。
因為不動就是動,所有變化的終點就是不動。
不動是最佳的守勢,也是最佳的攻勢。
一個人若是明知背後有人要殺他,還能不聞不問,那這個人身上的每根神經,都必定練的如鋼鐵般堅韌。
劉百變居然也不動了。
他當然也是高手,只有身經百戰,殺人無數的武林高手,才能有這樣的忍耐和鎮定,等不到機會,就絕不出手。
所有的一切都完全停止。
劉百變忽然發現,梅一劍的武功,其實比傳言中的更可怕,更深不可測。
他已有些沉不住氣了,道:“你為何不敢回過身來與我一戰。”
梅一劍淡淡道:“就連武林四大高手之一的‘關東大笑’花滿堂,都死在了我的劍下,更何況是你!”
劉百變終於按捺不住,他身形突然躍起,直向梅一劍撲了過去。
只見他五指彎曲如鷹爪,直抓向梅一劍的後心。
這一招詭秘狠辣,觸目驚心!
梅一劍連頭也未回,人已飄出了屋子,到了院子裡。
劉百變追了出去,爪爪不離梅一劍的心臟要害。
梅一劍道:“華山派的‘摘心手’!”
劉百變變色道:“你怎麼知道?”
梅一劍道:“華山乃八大門派之一,而八大門派的武功,我還沒有一樣不知道的。”
劉百變道:“我倒忘了,你是八大門派的死對頭,對他們的武功自然是瞭若指掌。”
話未說完,只見他的手動了動,衣袖中已滑落一柄長劍,他捏了一個劍訣,突然劍指梅一劍。
梅一劍道:“‘劍指天南’,‘武當派’的‘七星劍法’!”
劉百變也不答話,挺劍向梅一劍刺了過去。
梅一劍對“雪花劍法”的變化好似瞭然於胸,這一劍又那裡傷的了他。
劉百變輕叱一聲,劍法又變,只聽劍風“哧哧”,聲如破竹,他已正手刺出四劍,反手刺出三劍。
這連環七劍,乃是滄州苗家失傳已久的“追風劍法”,其勢更是犀利毒辣,每一劍都是致命的殺手!
梅一劍也不知用的什麼身法,忽然間已避開了這七劍。
劉百變連用十餘種武功,但卻未傷到梅一劍分毫。
直到現在,梅一劍的劍還未出鞘。
劉百變厲聲道:“你為何還不拔劍?”
梅一劍淡淡道:“我若拔劍,你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機會。”
劉百變已知並非其敵,但當此關頭,他又怎肯罷手。
他狂怒之下,手中劍倏地刺向梅一劍的右胸。
這一劍又快又狠,劍尖所指,正是他懷中的嬰兒。
梅一劍拔劍,他不退反進,順勢格開劉百變的長劍,接著又一劍斜斜劃出。
劉百變只覺手腕痠麻,手中劍險些脫手,他欲退不及,左肩中劍,頓生血流如注。
梅一劍道:“你已敗。。。。。。”
他話未說完,劉百變突然身形急轉,幻化出數十條人影,將梅一劍團團圍住,各自挺劍向他刺了過去。
梅一劍道:“‘化身大法’。。。。。。”
他微一遲疑,劉百變手中長劍猶如閃電,中宮直進,劍已到了他的胸口。
梅一劍胸口一縮,凸入數寸,手中劍橫掠,“錚”的一聲,雙劍相擊,內力到處,劉百變手中的長劍已斷為兩截。
劉百變急退。
梅一劍身形不動,劍已出手,用的是“雪花劍法”中的一招“梅雪爭春”。
只見劍光點點,一連刺出六劍,劍劍命中。
劉百變連退三步,低頭看時,只見自己胸口被整整齊齊刺了六點,鮮血從衣衫中滲了出來,宛如六點梅花。
他黯然道:“你為何不殺了我?”
梅一劍道:“你我無怨無仇,我為何要殺你!”
話未說完,他竟轉身而去。
劉百變道:“難道你就這麼走了?”
梅一劍停下腳步,卻並未回身,道:“我不走,難道留下來自討沒趣麼!”
劉百變道:“你來這裡,不是想要人皮面具嗎?”
梅一劍道:“你既不願,我又何必強人所難。”
劉百變道:“現在我若願意給你,你要不要?”
梅一劍霍然回身,道:“要,當然要!”
劉百變道:“卻不知你想要什麼樣的人皮面具?”
梅一劍道:“很簡單,容貌越醜越好。”
劉百變道:“這樣的人皮面具我現在可沒有。”
梅一劍道:“卻不知你幾天可以做好?”
劉百變道:“最快也要三天。”
梅一劍道:“那好,我三天之後來取,告辭!”
他的身形隨著語聲掠出,只一個翻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三天之後,夜。
梅一劍踏著月色,又來到了“百變門”,當他走進那座別院的時候,故意將腳步聲放的很重。
屋裡有人輕喝道:“誰!”
梅一劍道:“是我。”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只見劉百變面帶笑容,坐在屋角。
劉百變並未起身,笑道:“請坐!”
梅一劍道:“不用。”
他接著又道:“我要的東西呢?”
劉百變道:“就放在桌子上,你自己拿吧!”
桌子上果然放著一物,梅一劍還未舉步,劉百變的手突然不經意的滑上了椅肘。
梅一劍嘆了口氣,道:“我已經四個月又二十一天沒有殺人了,希望你不要逼我!”
劉百變微帶笑容的臉,突然變了。
梅一劍舉步,走向桌旁。
劉百變緊握椅肘的手青筋凸起,只要他輕輕一扭,空中就會落下四道鐵柵,漫天暗器也會隨之射出,封死鐵柵內的每一個角落,就算大羅金仙也難逃活命,但現在,不知為什麼,他竟沒有勇氣去發動機關。
梅一劍拿起桌上的東西,只見是一張軟軟的,粘粘的,象是豆腐皮,又象是人皮的面具。
“這就是人皮面具?”
劉百變道:“不錯。”
梅一劍道:“做的果然是巧奪天工。”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本用油布包著的冊子,道:“這本武功秘笈,算是我給你的報酬。”
劉百變道:“不用。”
梅一劍將秘笈放在桌子上,道:“秘笈我放在這裡,要不要全在你。”
他緩緩接道:“我梅一劍自負一生,從不願欠別人的恩情,現在我們已是互不相欠。”
劉百變呆住,他沒想到,一個江湖傳言殺人如麻,無惡不作的“劍魔”,竟會是一個如此恩怨分明的人,心中也不禁生出一股敬意,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梅一劍霍然轉身,道:“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他話未說完,人已出了屋門。
劉百變起身走到桌子旁,拿起秘笈,隨意翻了翻,不禁面色微變。
他絕沒有想到,一張人皮面具換來的,竟是少林絕學“拈花指”。
從此之後,“劍魔”梅一劍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