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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八站 傷心之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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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站。我24歲,目標22歲

盤點上一輪,該做的都做了,但是路還要走下去。

新一輪將會是傷心的一輪。

1

走出聯絡站,外面深秋的涼意讓我縮了縮脖子。不是才十月嗎,這不像南意的天氣啊!

剛才和站長老劉吵了一架,心裡很不爽。起因是總部一直在好奇我這次旅行的目的,而我直接回了一句“這是我攢的年假,他們管不著”。然後我就被教育了。

時間旅行者每完成一次任務,都會有一天時間的自由行福利,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時間地點。

當然不是真的任何時間和地點。首先未來不能去,其次出生前不能去,因為沒有複製身體可以用;再次,與本體物理距離太近的地點不能去,比如我就永遠去不了亞洲。

大多數人選擇攢夠三五天,來個短假期。當然,旅行者由於傷亡太高,很多沒用完這個福利就領了盒飯。而我把絕大多數假期攢下來,安排了這次“十連跳”,作為我十年服役期滿的退休禮物。

這是絕無僅有的一次大膽實驗。所以我猜,在前期局裡的頭頭腦腦們會靜觀其變,好奇心會驅使他們採取不干涉的態度。但是越到後來他們會越恐慌,局內幾股勢力各有各的想法,還會受到來自上層的壓力。什麼時候干涉我只是時間問題,而我跑不跑得過他們,除了自己把能做的做掉,其餘只能聽天由命了。……當然也要看那兩個人能做到哪個地步。

氣呼呼地衝出聯絡站,我徑直回了旅館。經理非常熱烈地歡迎了我,但是很遺憾地說,老保羅·萊斯特不在此地。

大半年前也就是我上次走後沒多久,塔尼亞大嬸確診了肝癌,已經是晚期,現在在另一座城市切裡的大醫院治療。

同時他們的兒子阿歷,今年夏天的時候轟動性地轉會到了切裡競技隊。所以他們一家三口都在那個城市。

這些資訊其實我都知道,但是第一時間從當事熟人口中聽到,還是那麼的令人傷感。

哎,阿歷啊,現在應該是最難受的時候了。改天我得坐火車過去看看他,就算不去看他,也得看一下塔尼亞大嬸啊。

另一位老朋友弗蘭科可就正好相反了,春風得意——上賽季剛拿了聯賽冠軍,換了新女朋友(又換?)。他和阿歷倆人就跟兩個互相較勁的小孩,你當了隊長我也趕緊當一個;而兩人的球隊也一樣,今年你拿冠軍,明年輪到我。

兩個同是安塔城普通人家出生的孩子,像傳奇一樣,同時當上了職業球員,先後成為隊長、進國家隊、拿聯賽冠軍,成為這個城市的象徵和驕傲……

然後在這一年一切戛然而止。

飛鷹隊突然遇到了財政問題瀕臨破產,只能靠售賣球員渡過難關。而誰是那個最值錢的球員呢?毫無疑問是隊長了。

據說阿歷在飛機上是一路流著眼淚去切裡的。他根本不情願離開從小長大的城市和熱愛的球隊,然而人家甚至連打包行李的時間都沒留給他。

說到這個,弗蘭科也相當失落。他曾經以為倆人會一直在這個城市以亦敵亦友的身份結束職業生涯,沒想到變化來的這麼突然。

這是他某個空閒的傍晚坐在我的陽臺上發的感慨。之前聽說我到了,他相當高興,還誇我很準時,與信封上寫的日期只差一天。於是扔下新女友跑來見我一面,因為第二天我就要動身去切裡了。

“我上個月去看過他媽媽了,情況不大好。”弗蘭科猶豫了一下,遲疑地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嘆了口氣:“對,我只是知道他媽媽會生病,並不記得具體哪個時間段。你也知道他對自己家人的隱私一直保護得很好的。而且這和索菲的事不同,疾病是沒有辦法改變的,除非你知道最初的病因。”

弗蘭科點點頭,他這一年來感覺又穩重了不少,愣頭愣腦的傻氣收斂了很多。與我十來年以後初見的那個熱情沉穩的男人有那麼一絲絲接近了。

“那你趕緊去看看她吧,也代我問好。”他想了想,又微微壞笑著說:“你也順便去安慰一下阿歷吧,他心情估計很差。那邊還一個人,幸虧老爹也在。話說他好像很久沒有女朋友了……”

“不像你,又換了新的。”我忍不住嘲笑他。

弗蘭科立馬神情一正:“這回我可是認真的。”

我揮揮手:“上回你也這麼說來著。”看他要急眼,我只好趕緊打圓場:“好啦,我知道你是個性情中人,對人向來都是很真誠的。只是世事難料,有的時候不由你說了算。”

弗蘭科這才點頭認同,我笑笑說:“至於阿歷嘛,他自己心裡很有主張的。有一天他會遇見命裡註定的那一個,所以……反正他會幸福的。”

“那我呢?”弗蘭科不甘心地問。

“你嘛……”我摸摸鼻子,猶豫了一下,“你的事業會很順利的。”

“噗——”弗蘭科一口可樂差點噴出,指著我:“過分了哈!”

2

去切裡坐火車要兩小時25分鐘,到達已經下午四點了。我特意在塔尼亞大嬸住院的醫院附近找了家旅館,登記入住以後看看還有點時間,決定吃完晚飯再去看望病人,省得給別人添亂。

旅館下面是個小廣場,天氣陰冷得要命。當我在廣場邊上的小餐廳用餐時,還可以免費欣賞廣場上清冷的人流和各類藝術家的表演。

飯後,我特意去廣場上駐足聆聽了一位女高音歌手的現場演唱,電聲配古典美聲唱法,現場效果格外有穿透力。配著陰沉的天氣,彷彿讓人看到了無數人間疾苦和掙扎,聽得我眼眶都溼了。

這時候天也應景地下起了小雨,我趕緊戴上兜帽,匆匆買了一張歌手售賣的CD,又去另一家店買了一大束花,直奔切裡最大的那家國際知名醫院而去。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看見塔尼亞大嬸那一瞬間,我還是忍不住眼淚就直接下來了。

原本圓潤富態的她,已經被病魔一點點啃噬成了皮包骨頭的狀態。眼窩深陷膚色慘白,連呼吸聲都能聽出她的痛苦和疲憊。甚至我走過去輕輕拉起她的手,她才發現有人來看望自己了。

“費歐娜我的孩子。”塔尼亞大嬸抬起手想摸一下我的臉,我趕緊湊過去,直接把頭放在她胸前:“對不起,我來得太晚了。”

老保羅大叔在病床那頭看著這一幕直抹眼淚,他看起來也憔悴了不少,這一年來,大部分的重擔和悲傷都壓在他身上了。

擦乾淨眼淚,我坐在床邊和塔尼亞大嬸聊了一會兒。大部分時間是我說她聽,因為她說一會兒話就累了。反正聊的也都是一些家裡人的近況,她最關心的。

大約半小時以後,阿歷到了。

之前在安塔我倆已經透過電話,知道我安全到達了。他跟我抱怨了幾句切裡陰冷的天氣和難吃的食物,想必過得也不太開心。

阿歷進來,先擁抱了媽媽,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繞到床這頭,和我緊緊相擁。

自從他16歲那年出的那檔子事後之後,我倆就有點生分了。雖然後來終於和好,但再也不像青少年時代那麼親密。這次他主動過來這麼緊地摟著我,而且久久不鬆手,看來心裡的難過已經累積得很久了。

等他終於鬆開我,不好意思地理著頭髮淺笑時,我才發現他消瘦得讓人心痛。一年前那個驕傲的小老虎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修長瘦削、臉部輪廓有些凌厲,眼神略帶憂鬱的成年男人。

我知道很多球迷,尤其是女球迷愛死了他這個時期的樣子,但我寧願看到以前那個敦實快樂的阿歷,一副神氣活現、走路都大搖大擺的樣子,沒有名字就叫“隊長”。

現在都過去了,這半年真是夠他受的。媽媽生病就不用說了,還被飛鷹隊不明真相的球迷叫成“叛徒”,朝他扔礦泉水瓶子。這次違揹他意願的轉會,就是把他的職業生涯連根拔起,重新栽在另一片土壤裡,總要有一段難熬的日子。

“不習慣吧,瞧你瘦得皮包骨頭了。”我拍拍他的胳膊,“你媽媽要心疼了。”

阿歷淺淺地笑著,怎麼看著笑得都有點勉強。我只好安慰他:“你會好起來的,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阿歷點點頭,他知道我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塔尼亞大嬸指著床邊的椅子:“你們都坐下,我喜歡看你倆聊天的樣子。”

於是我和阿歷只好依言坐下,陪著她媽媽說話。實際上也就是我和阿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她媽媽面帶滿足地看著寶貝兒子。

聊了小半個鐘點,護工過來趕人了,說病人需要休息,明天一早還要治療。於是我們三人告辭下樓,老保羅先回這邊阿歷新買的房子去休息。

阿歷執意要開車送我回旅館,實際上很近只有步行15分鐘的路。結果油門一踩,還沒五分鐘就到了。

我和他道別,讓他早點回去休息。正要開啟副駕駛的門出去呢,阿歷卻一把拉住了我:“費歐娜!”

“怎麼了?”我遲疑著鬆開門把手,看他一臉猶豫不定的神色,好像有件大事壓在心裡似的,就問:“什麼事?你儘管說吧。”

阿歷突然露出那種悲切的表情,眼神中的脆弱是我從來沒見過的,看了讓人心一顫。他咬了咬下唇才說:“以前你曾經給我一下子就治好了傷,我不懂那是什麼高科技。但是你有辦法治我媽媽的病嗎?”

他剛一開口,我就猜到會聽到什麼了,以他剛烈要強的性格,不絕望到一定程度,是不會來求人的。可是——

看到我的表情,他已經知道答案,黯然地嘆了口氣:“是我要求過分了。”

我連忙用手輕輕按著他搭在方向盤上的一隻大手,安慰道:“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我帶的急救貼只能用來治傷,治病還得去醫院。更何況你媽得的是絕症。”

阿歷勉強笑笑:“沒事,我也就問問,本來就不抱希望。”

“不過——”我遲疑地看他一眼,只這一個字,他的眼睛就亮了亮。“我可以減少她的痛苦。”

“怎麼說?”阿歷重燃希望的臉,讓人不忍心看。

“有一種救命貼,是專門給那些到了分解倒計時來不及趕回基地的旅行員用的。分解一旦開始,身體會迅速衰竭,所有器官停止工作。這個貼不知道原理是啥,反正會暫時調動你身體的潛能,修復受損的細胞,恢復機體功能。反正會讓你一段時間保持健康,堅持到趕回基地。”

阿歷面露喜色:“這也不錯。我媽今天算是情況好的,大概是看你來了高興。有的時候痛起來很厲害,止疼藥也不管用,吃了還會嘔吐……”他又擔心地問:“這藥效能持續多久?”

“不清楚。”我搖搖頭,“最長記錄,我們有個倒黴的旅行者,上錯一趟船去了埃及。等趕回來整整遲了20天,居然還給他撿回一條命。”

“那你那次身體崩潰為什麼不用?”要命的問題又來了。

我只好胡亂編了個理由:“這個貼用一次要打好長的報告,填20多張表格,我那次離基地那麼近,犯不著啊。”

阿歷點點頭,總算放過了這個話題。

我見他神色明顯輕鬆了,雖然不忍心,仍然正色提醒他:“但是這樣做是沒有回頭路了,等到藥效過去以後,你媽會馬上衰竭進入倒計時,這時候是誰都救不回來了。”

阿歷剛才還稍稍放鬆的表情,這時候馬上又是一緊,然後苦笑著說:“難道不用這個藥還有機會救回來嗎?”

我跟他四目相對無言地坐了一小會兒,終於還是不忍心地說:“你可以再考慮一下,我這幾天都在這裡陪你媽。這事我不能做決定,你也不能去諮詢你爸。如果你非要問我,我的建議還是用了吧。”

阿歷的表情一慟,眼眶剎那間紅了。我這句話的意思明擺著,他媽媽已經救不回來了。

我暗暗嘆氣,不再說什麼,臨走前猶豫了一下伸過手去,安慰性地摸摸他的臉頰親了一下。他也沒有反對,只是疲憊而淡然地笑了笑,算是和我道別。

3

第二天下午去醫院,發現塔尼亞大嬸狀況果然比前一天差很多。吃的飯都吐了,有氣沒力地躺在床上,說這裡疼那裡疼。後來進來幾個醫護,給她用上了什麼藥,插上一堆儀器,也不知道效果怎麼樣,反正我是一句話也沒說上。

晚飯後阿歷又來了,看著她媽媽的樣子,良久不說話,然後陰沉的臉把我拉到走廊盡頭沒人的收費機器旁邊。

對著機器沉默了半天,他終於無聲地哭了,眼淚稀里嘩啦的擦都來不及擦。

我嚇了一大跳,自從十歲那年認識他,還從沒見過他這樣。我趕緊拿出紙巾,手足無措地想安慰,又不知道怎麼說起;想過去抱住他,他人太高大了我都不好下手。

正手忙腳亂呢,他接過我手裡的整包紙巾,全部扯出來擦了一把臉,眼神已經鎮定下來:“你給她用吧。”

說完這句話,他把一大團用過的紙巾往垃圾桶裡一扔,拉起我就往病房方向返回。

4

三號急救貼大概是在半夜裡開始發揮作用的。反正後來據護工說,塔尼亞大嬸一大早自己拔掉了那堆儀器,跑去陽臺上曬太陽,做伸展運動。然後告訴來找他的醫護人員,要去餐廳吃點好吃的。

等我下午趕到醫院時,她正在病房裡擺弄著幾大瓶鮮花,努力讓它們看起來更精神一點。她雖然還是清瘦,但臉上有了血色,主要是眼睛不再像乾涸河床裡的魚類,而是有了一絲活力。

她很開心地過來擁抱了我,說:“費歐娜我的孩子,你又給我們家帶來好運了。你看我今天感覺好多了,醫生說明天檢查資料出來沒問題的話,可以暫時出院回家去。”她樂呵呵地拍拍我的背和肩,“我太想念安塔城的陽光了。”

老保羅則在床對面傻笑著,有點不知所措,幸福來得太突然,他可能還不太習慣。

阿歷今天來的比較早,他也想看看那張急救貼的效果到底怎麼樣。看到媽媽現在的狀態,他是又喜又憂。

由於我曾經警告過他,急救貼最多能維持一個月,到時候復發會是什麼樣的情景,他也不敢去設想,只能先顧了眼前再說。

接下去幾天,阿歷要隨隊出征,去荷蘭參加一場歐洲俱樂部冠軍盃的比賽,就沒再來過醫院。反而是他的哥哥嫂子遠道從安塔過來探望,待了大半天。

我反正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天天往醫院跑,去陪著塔尼亞大嬸解悶。 到了第三天,醫院通知出院。但是過一週還要複查,所以直接回了阿歷在此地的住所。這時候阿歷還在阿姆斯特丹參加比賽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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