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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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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赤紅色的魚在白色激流中翻湧著,水花四濺,在正午的陽光下顯露出一道迷你彩虹。

“上魚啦!嘿——這次你還想跑?”

易天站在岸上,手中扯著一根由樹皮編製成的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正是一條8斤重的赤紅帶魚。

此魚長得跟帶魚有幾分相似,扁平且狹長的紅色身體猶如一段絲綢,在水中游蕩。若不是仔細看,還以為是什麼毒蛇。

“喝啊!給我上來!”

易天看著時機差不多了,直接用力一扯,整條赤紅帶魚躍出水面,落在岸上啪噠啪噠地掙扎著。

在這種這麼湍急的水流中,只有這種魚,憑藉著狹長的身形,可以逆流而上地穿梭著。因此它們也幾乎是唯一能在這激流中安居的魚類。

初次見面時,易天還以為是一條毒蛇,抓上岸之後見沒有尖牙,才得知這是條魚。

…………

這是易天來到這座森林的第十三天。

在回去的路上,易天撿了些柴火,因為這邊沒有可以製作烈焰粉的礦石,生火那是相當地艱難,好在森林裡不缺柴火,可以保證篝火持續燃燒。

烈焰粉是之前在鐵壁城市裡找到的一種礦石,磨成粉末,因為非常易燃,用來生火效果顯著。

沒有了烈焰粉只能使用鑽木取火這個老辦法。

依靠木頭與木頭摩擦產生熱量,隨後用這點熱量點燃易燃的引火物,再不斷新增易燃的樹枝樹葉什麼的,最後形成大火。

說著倒輕巧,不上手嘗試,永遠也無法體會其艱難。

易天當時花了半天時間鑽木頭,木頭都碳化了,穿孔了,依舊沒有生起火。前前後後又花了三天時間,換了三種辦法,五六種木頭和引火物,這才生起了火。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團火熄滅,這是易天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依靠。

“小火花,猜猜我今天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易天將柴火背在身後,對著地上的篝火說。

“噹噹噹——是你最喜歡吃的鋼木……”

這堆篝火是易天唯一的精神寄託,他也給它取了個名字——小火花,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易天睡不著,還會跟小火花聊天。

“什麼話呢,今天可是你誕生的第七天,當然要吃點好的,好好慶祝一番,哈哈。”

說完易天便把一塊鋼木和幾條鋼木樹枝扔進了火裡。

鋼木,顧名思義,這是一種非常硬的木頭,其硬度遠高於其它木頭,甚至部分石頭。因此用鋼木製成的工具,不僅僅可以打獵,還可以砍伐與挖掘。

同時鋼木也是非常地耐燒,一塊鋼木就可以燒五六個小時,要不是這鋼木難以砍伐,易天恨不得整一堆回來,就不用每天出門撿柴了。

啪啦啪啦……

鋼木樹枝已經被點燃,流出了黑色的油脂,不斷地釋放著熱量,發出陣陣爆裂聲。

“嘿嘿,不客氣,你喜歡就好。”

易天正在分解著剛釣上來的魚,聽到篝火發出的聲響,扭頭說道。

8斤重的魚體型的長度大約在65厘米到70厘米之間,而8斤重的赤紅帶魚,體長可以去到2米。

易天用劍齒豨牙製成的匕首,將帶魚分解成一塊塊長條形的魚塊。隨後放在晾肉架上用煙燻烤,另外的一小部分則是今晚的晚餐。

因為白龍自從上次初次見面後,便再也沒見到過。本以為能夠收穫一個夥伴,沒想到那竟是最後一面了。

一開始易天還以為白龍只是害羞躲起來,便用食物去吸引它。準備了一堆獵物最後還吃不完,發爛發臭只能丟河裡,但這隨後便引來了上游的赤紅帶魚。

…………

將黏土燒製的碗中灌滿水,加入霸王椒與白球菌,煮至十分鐘後,放入大小適宜魚塊和切成一條條野花菜,最後放入醬油葉煮出味道即可。

魚湯熱氣騰騰,撲面而來的是辣椒與魚肉的鮮香,仔細回味,還有醬油的淡淡香氣。

稍稍喝上一口,醬油葉的鹹味與霸王椒的辛辣刺激著味蕾。紅色魚塊Q彈緊實,猶如妙齡少女在口中起舞。白球菌不管是看起來還是吃起來,都與雞肉極其相似。最後再來一條新鮮的野花菜,如同菜心一樣,清甜且柔嫩,用來解膩最合適不過。

吃飽喝足,人就會有情感需求。易天獨自一人在這片荒無人煙的鬼地方,唯一能訴說的物件也就只有身旁的小火花了。

“小火花,你知道嗎,火是人類文明誕生之源。在那個黑暗的時代,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黑暗的夜晚,面對兇殘的野獸,失去視覺的人類毫無還手之力。”

“善良的普羅米修斯,他不忍心看著人類受苦,於是將火種帶下人間……”

易天又添了一塊鋼木,之後便漸漸睡去。

…………

半夜,冷得出奇,若不是易天被冷得睡不著出去檢視,怎麼也想不到,這鬼地方竟然下起了雪。

靜謐的夜空中落下柳絮般的白雪,潔白的圓月高高掛起,此時此刻,是言語也無法形容的美。

這片區域的溫度穩定在二十多度,這突如其來的降雪美麗且致命。易天根本沒有準備任何可以保暖的衣服。

雖然不確定這場雪會下多久,但就這麼下去,待篝火熄滅之時,便是易天死亡之時。

“這鬼天氣,搞毛啊!整人肉凍幹是吧。”

易天對著天空罵罵咧咧,罵歸罵,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去尋找更多的柴火,儘可能地讓小火花燒下去。

易天立即動身去周圍尋找柴火,由於平時偷懶圖方便,周圍的木材早已撿光,在這緊急時刻,也不得不進入密林尋找。

剛離開篝火不到五分鐘,寒風已經侵入易天的全身。體感溫度已經降到個位數,而易天仍然只是穿了條皮製裙子,和皮製涼鞋。

“受不了……還是先回去吧,不然……就要冷死在外面。”

好歹還是森林,森林最不缺的就是木頭。

但是由於夜晚能見度差,危險係數高,再加上天氣寒冷,易天只是撿了一捆樹枝與一段木頭,就返回了庇護所。

易天渾身都在顫抖,人體在長時間寒冷下,很容易就會失溫,輕則昏迷,重則心臟驟停。

…………

“小火花,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易天已經無計可施,開始後悔之前偷懶沒有儲存柴火。附近的柴火基本已經撿光,現在所剩無幾的柴火也僅僅只夠燒完這一個晚上。

或許,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斷祈禱,祈禱儘快停雪吧。

轟隆轟隆轟隆……

“雷聲?不對,腳步聲!”

易天慌亂地看向四周,這是一個非常沉悶的腳步聲,聽著似乎距離很遠,而且腳步的節奏很慢。

“嗯?不對,這腳步……怎麼一會遠一會近啊?”易天還在側耳傾聽。

不是易天好奇,而是這種巨型的掠食者所帶來的威脅巨大,需要時刻警惕。

易天順著古樹的藤蔓爬上頂端,這裡雖然不是最高處,但較高的古樹也同樣也帶來了良好的視野。

…………

黑色的身影遮雲蔽日,在慘淡的月光下,依舊可以目睹這隻生物的樣貌。

這是……一隻巨型麋鹿?

巨大的犄角如同山峰一般,頭部與山羊頭毫無二致,在月光的照射下,雙眼無不透露著死氣。近千米高的身軀上佈滿了密集的毛髮,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垂下來的並不是毛髮,而是觸手。

四肢有節奏地緩慢前行,每一步都伴隨著劇烈的地震,每一步都震得塵土飛揚,每一步的所到之處都留下一個巨坑。因為其體型巨大,身體跨度大,所以才造成了腳步聲一會近一會遠的錯覺。

“我嘞個乖乖啊,我沒在做夢吧。”

易天心中的恐懼感油然而生,甚至開始有點精神恍惚,他使勁地抽了自己兩耳光,確保自己的所見是真實的。

逃跑還是進攻?開什麼玩笑,這是人能打得過的?

原本易天還打算苟到天氣回暖,這下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不得不把計劃改為逃跑。

“小火花,你先躲到這裡來,放心……我們一定會逃出去的。”

易天用樹枝將篝火底下的一塊木炭,塞入用玉竹製作的火種罐。

這是一段玉竹製成的一個類似保溫杯的罐子,塞入玉竹絮使其緩慢燃燒,然後在蓋子和杯底打兩個孔保證空氣流通。生火時,只需要吹氣把火種喚醒即可點燃引火物。

這種方法可以較長時間地儲存火種,只要火種還在就還有火,有火便有希望。

…………

???:“快躲開!”

一個聲音傳入易天的腦海之中,還未等易天開始揣摩這個聲音的來源,天空中就出現了一顆巨大的石塊。

巨大的石塊從高空墜落,劃破空氣發出呼呼的聲音,僅僅只是過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便砸在了地上。

嘣的一聲……待煙塵散去,只見一個半徑五米的深坑。

“呼——好險,要是被這玩意砸中,那不得青一塊紫一塊啊。”

易天倒吸一口涼氣,不禁感到後怕,癱軟地坐在地上。

“話說回來,剛剛那個聲音……怎麼有些耳熟啊……”

易天回想起剛才的聲音,明顯是個女生的聲音,但在這地方怎麼可能還有別人。

易天摸了摸腰間的火種罐:“遭了——小火花!”

易天又跑回剛才的地方,望著眼前的深坑,呆呆地愣在原地。這種程度的撞擊,就算是火焰,也早已湮滅。

“小火花……小火花……”

易天刨著碳化的灰燼,殘餘的熱量將他的手指燙得通紅。疼痛似乎也無法阻止他,儘管這堆灰土中已沒有一絲火星。

不知是雪花還是汗水,一道淚痕出現在易天的臉上,複雜的情感充斥著易天的內心,或是悲傷?或是憤怒?又或是麻木?

易天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想說點什麼,但又無從表達。

或許,就連唯一的傾訴物件,他也失去了。

有時人類的精神就是這麼的脆弱。

“小火花……呵……”

易天攥緊拳頭,向著不遠處巨大的麋鹿揮了一拳。

“tmd!我一定會把你大卸八塊,為小火花報仇!”

激動的情緒湧上心頭,高濃度的腎上腺素讓易天忍不住地顫抖。

…………

巨型麋鹿停下了腳步,它望著另外一個方向。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它身上數以萬計的觸手開始瘋狂扭動起來。

粗壯的觸手扎進地面,在接連不斷的撞擊聲後,地面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怎麼回事,這是?要放大招了?”易天一個失衡踉蹌地倒在一旁。

停頓片刻,鉅鹿抬起兩隻巨大的角。鉅鹿的身高少說都有八百多米,鹿角自然也小不到哪去。展開的鹿角直接把月光都遮住了,毫不誇張地說,這片區域的所有生物都活在它的陰影下,儘管已經沒多少活物就是了。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只見鉅鹿口中吐出一顆白色半透明的風彈,徑直地砸在遠處的地面上,巨大的衝擊力把塵土與樹木拋向百米高空。

先是聽到風聲割裂空氣的滋啦聲,隨後便是三聲音爆,片刻後,巨大的狂風就席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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