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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喝口熱水吧。”
洛星為牧雲遞上剛從保溫壺裡倒出的溫水。
牧雲接過後,看了洛星一眼,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辛苦了。”
“嘿嘿,照顧少爺不辛苦,倒是少爺長途奔波才辛苦,以前少爺可從未吃過這般苦。”
“大家都是如此,等把敵人趕出去就不用再吃苦了。”
牧雲笑著颳了下小丫頭的鼻尖,隨後扭過頭繼續看地圖。
他的視線雖然在地圖上,可他的心思卻完全沒放在地圖上。
小丫頭的奶奶隨著之前遷移的居民一同離開,去到紅軍大後方的安定區域。
自從奶奶離開,小丫頭從未提過她的奶奶。
若說她不想奶奶那是假的,只是她知道自己即便提了也沒用,只會徒增煩惱,還會給少爺添麻煩。
所有小丫頭很懂事的沒有再提過。
有些事不提及,大家都忍得住,一旦提及,那就可能會突破各自的心防。
牧雲明白,所有他也默契的沒有嘴賤的去問小丫頭想不想她奶奶,又為什麼一定要留在自己的身邊,不去照顧她奶奶。
小丫頭跟著他,其中必然有愛慕因素,但絕對不是主要因素。
以牧雲對她的瞭解,她絕對不會因為喜歡誰就把自己奶奶拋下不管。
之所以這麼做,怕還是她奶奶強烈要求的結果。
想到她奶奶,牧雲自然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此刻,牧雲真真正正體會到來自自己父親的愛究竟有多麼沉重。
眼下牧雲有三種選擇。
其一:順著岔路去支援自己父親。
結果有兩種。
一:父親並沒有如自己所想般停下與日軍交戰,自己不僅救了個寂寞,還被日軍前後夾擊,再無脫身可能。
二:自己成功支援父親,但父子倆也成功被日軍團團包圍。
其二:不去支援父親,按照原定計劃去目的地等父親。
但代價很可能是等來父親的噩耗。
其三:讓追擊的日軍誤以為自己去支援父親,然後溜走。
當日軍趕到交戰區附近,聽到槍炮聲,自然就不會再順著腳印追過來,牧雲就可以帶人安全離開。
第三種選擇完全就是在坑爹,牧雲自然不會選。
第一種選擇則是將所有人往火坑裡面推,牧雲自然也不想選。
那麼,他就只能選擇第二條路,這也是李父逼著他去選的路。
牧雲甚至覺得自己很可能見不到活著的父親了。
因為李父極有可能會用自己的生命來減少牧雲的牽掛,並堅定他殺敵的信念,同時這也能加快牧雲心智上的成長,為他帶來一次慘痛的教訓,讓他在以後做任何事情的時候懂得三思而後行。
用自己的生命來賭後代的成長,這似乎是一個愚蠢的決定。
可這就是傳承。
傳承不會因某一個體的消亡而斷絕,反而會因此變得更加深刻。
牧雲抬頭,望著天空中再次洋洋灑灑飄下的雪花,口中喃喃道:
“爹,您好狠的心啊,兒自負聰明,卻後知後覺,沒能第一時間看透您的用意,以至於如此境地。
兒,錯了,兒,不孝。
您的這一堂課,兒永世不敢忘。”
一直觀察著自家少爺的洛星察覺到牧雲有些傷感,卻因距離沒能聽清牧雲在低聲說些什麼。
“少爺,您怎麼了?”
“沒事,只是被我爹又上了一課。”
“老爺?”
洛星左右看了看,沒能找到老爺的身影,有些疑惑的望向牧雲。
老爺明明不在這裡,怎麼給少爺上課的?
她純潔的腦袋想不通那麼多彎彎繞繞,卻也懂事的沒有多問。
洛星沒問,牧雲也沒有多言。
“二蛋哥,叫大傢伙加快步伐,咱們要快些趕路了。”
“好!大家,都快點!熬過這劫,咱們就安全了。”
牧雲收起地圖,帶著眾人開始急行軍。
透過對地勢的分析,牧雲已經知道自己父親會在哪裡和日軍展開交戰。
在李父撤退的路線上有一處丘陵形成的低谷,裡面只有東南和西北方位有缺口可以進出,其他地方都只能翻山。
這種地方進退自如,最適合進行以少打多的作戰。
牧雲猜不到自己父親會怎麼部署作戰,畢竟他沒有見過父親領兵時的樣子。
如果是他來做部署,他一定會在兩側山體埋好炸藥,然後在打退敵方几次進攻後,吸引對方發動大規模集團式衝鋒,最後,炸燬山體。
不過牧雲猜測,父親應該不會用這種打法,他應該會以游擊戰為主,其他手段為輔。
‘爹,您想英勇就義,可還沒問過我這個當兒子的同不同意呢。’
就在牧雲趕路的時候,李父已經帶人穿過了低谷。
剛剛離開低谷,李父就回頭對著眾人說道:
“諸位弟兄們,被鬼子追了這麼久,心中可有怨氣?”
“老爺,您終於願意跟那群狗日的幹一架了。”
李父哼哼兩聲,冷笑道:
“之前是地勢不合適,貿然作戰,損失的是我們自己,這裡是我早就選好的地方,不然我為什麼帶著你們一路急行軍趕到這裡?
接下來聽我安排,咱們給小鬼子準備個驚喜。”
“全憑老爺吩咐。”
“所有人從兩側返回山上,絕對不可以破壞咱們來時的腳印,要讓鬼子以為咱們是直接穿過這裡離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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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雲和李父都在做著部署和準備時,跟在牧雲身後的鬼子可算是倒了大黴。
所謂的必經之路,其實是一條處於兩三之間夾縫,不想走這裡就只能翻山或者繞過去。
鬼子看到這樣的路段,聯想牧雲之前留給他們的驚喜,自然不會冒冒失失的就闖進去。
工兵開路,後方軍隊慢慢跟隨。
可直到快出去,工兵們依舊沒有發現任何詭雷。
正當日軍剛要鬆口氣的時候。
一根近乎貼到地面的魚線被工兵踩到。
轟!
一聲爆炸從夾縫的出口處傳來。
工兵之所以沒有找到詭雷,是因為牧雲讓人將詭雷藏在了兩側的山體上,透過一條細細的魚線來進行控制。
在這個排雷基本全靠金屬探測儀的時代,雪地裡的一根魚線完全就是跨時代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