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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鄉下女孩。
很幸運,我跟我最愛的人結婚了。
他常年在外打工,幾年都見不到一面。
當我攢夠錢去找他時候,卻發現他跟富家千金結婚了。
還隱瞞了我們早已結婚的事實。
他待我如外人,冷眼見我受盡刁難卻無動於衷。
他與旁人欺我、辱我,甚至恨不得我死。
但我真的死了,他卻瘋了。
01
我死了。
死前我打電話給我的丈夫周恆,但一直沒有接通。
我沒有等到他的電話就嚥氣了。
不知為什麼,我的靈魂飄到了周恆家裡。
他在大城市打拼著,有了另一個家。
季嫣是他名副其實的妻子,不像我,跟他青梅竹馬,在鄉下結婚,卻連一張結婚證也沒有。
周恆從房間裡拿出一個袋子,看上去十分高檔。
季嫣眼睛像是放光了,開開心心接過袋子,開啟一看:「老公~你對我也太好了吧,這可是香奈兒欸,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她嘟著嘴親了周恆一口。
周恆跟她說了幾句話,拿著手機走到陽臺。
神色不再是面對季嫣時的寵溺與溫柔,反而是滿臉的不耐煩與厭棄。
電話一直沒有撥通。
「這李蕊真他媽架子大,打電話過來,現在打電話又不接,裝什麼?」
原來是打電話給我的。怪不得語氣這麼衝。
「媽的,死遠點最好!」
我攥緊拳頭。
知道他不再愛我了,但沒想到他對我還是如此的惡毒。
我們那麼多年的愛情,對於你周恆,這都算是什麼?!
02
我跟周恆出生在鄉下。
周恆說,他很想去城市裡面看看,去那裡打拼生活。
那時候,我們一起坐在河邊,他描繪著他的夢想,描繪著城市的一切。
我對於城市到底怎麼樣,其實興趣不大,眼前這個男人,才是我這人生中最大的興趣。
我愛他,他能帶給我歡樂,帶了我許多別人無法給我的情感。
我問他,是不是真的這麼想去大城市打拼?
周恆點了點頭,但好像想到什麼,眼裡的光有些黯淡:「可是,我都不夠錢去城市打拼,太難了。」
我不喜歡看見他失落的樣子,如果他傷心難過,我也會十分難受。
我抱住他,安慰他:「周恆,你放心,你一定會去大城市的。」
那天晚上,我翻出了我所有的積蓄,把裝錢的老舊木盒子給他:「還有媽給我們的,這是家裡所有的錢。」
周恆想要把盒子還給我,我拒絕了。
我看得出他真的很需要這筆錢,也真的很想要這筆錢。
「不用給我,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他愣住,眼裡帶著淚花,點了點頭然後抱住我。
周恆跟我說了好多好多情話,好多好多關於我們倆的未來。
如果我當初沒有撞破一切的話,也許我還活在被他欺瞞的幻想中,無法自拔。
城市離鄉下很遠,周恆幾乎沒回來過。
又過了幾年,我終於攢夠錢,踏上去見他的旅程。
我坐了兩天兩夜的綠皮火車,又輾轉大巴,終於是來到他曾告訴我的地址。
我見到他站在單元門口,似乎在等人。
正當他看到我時,眼裡沒有我想象中的喜悅。
只見一個女人小跑來到他的身邊,牽著他的手。
我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們走上樓。
不知站了多久,我的膝蓋都有些僵硬,周恆才匆匆從單元門出來走向我。
他將我拉到小角落,質問我為什麼過來。
我看見他左手無名指戴著戒指。
他在城市結婚了。
我提醒他我們早就已經結婚了,這是重婚!
周恆臉色微變,神情有些不自然,叫我不要亂說話。
他說,他只是跟那個女人逢場作戲。
還跟我說,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他在這個女人爸爸的公司上班,這會讓他丟了工作。
我只能相信他,他真摯地看著我,我也不忍心拒絕。
我愛周恆,所以不想他功虧一簣。
「我家有保姆房,去住一晚先。」沒等我拒絕,他就已經幫我提著行李袋走向單元樓了。
結果到後面,我竟然成為他們家的保姆。
女人叫季嫣,她對我總是充滿了不屑與高傲,趾高氣揚地指揮著我做事。
她很喜歡在周恆面前貶低我,挑我的刺。
這次飯桌上也一樣。
「你這個菜怎麼做成這樣子?而且不是我都跟你說過了嗎?我不喜歡吃這個。」
周恆夾這道菜的手一頓。
我看了他一眼。
這是他喜歡吃的。
周恆很順著季嫣,丟下的話宛如無形的劍狠狠紮在我的心頭上。
「我讓她走吧,以後我做飯給你吃。」
周恆讓我以後別出現在季嫣面前了。
我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和心裡的苦澀,跟他說我生病了。
周恆打量我一番:「你在裝什麼?我看你挺健康的,病了然後呢?要錢?」
我拉著他的衣袖,懇求他:「能不能借我一點錢?我會盡快還上的。」
周恆一臉厭惡的拉開我的手,覺得我不可理喻。
他低聲,惡狠狠地說:「你他媽的,你就是來訛錢的吧,藏了這麼久的狐狸尾巴,終於藏不住了?」
「我真的需要錢。你——」
「你放屁!我告訴你李蕊,為了敲詐你還裝病!你真的是不要臉了,滾!」
他推搡著我,拿著我的行李扔到門外。我衝過去撿起行李,我還一句話未說,門「砰」的一聲,把我給擊碎了。
03
其實剛來做保姆沒多久,我感覺我的身體很痛,四肢關節都在發疼,有時候疼的晚上睡不著。
我跟周恆說,想要他帶我去看醫生。
他一臉不耐煩:「你是沒手沒腳嗎?自己不會去?」
最後,我扛不住疼痛,一個人蒼白著臉,流著冷汗,來到醫院檢查。
醫生告訴我,我得了乳腺癌。
這個詞,我從來沒有聽過,醫生跟我解釋,我聽著聽著,思緒都飄走了。
我想,為什麼我這麼年輕,為什麼是我得了這病?
「現在是中期,但我看快晚期了,您是打算治療還是?」
「啊?」我張了張嘴,「我沒多少錢,再看看吧。」
「那要儘快了。」
我點了點頭,腳跟踩在棉花上一樣,軟的不像話,我勉強撐著身體走出醫院。
看到報刊亭有電話,想著打電話跟周恆說下。
但一個按鍵撥出去以後,我就沒有再繼續。
我低著頭哭了。
我想到那個女人,我想到周恆看見我時候的厭惡,我就心痛。
比我的病痛還要疼上一萬倍!
現在周恆還不顧情面直接把我趕出門。
我看著散落滿地的衣服,摸了摸口袋裡幾張人民幣,決定還是放棄治療。
我走到報刊亭,那裡的老闆好像還記得我。
那時候我給了錢沒打電話就走了。
這次他說不用給他錢了,跟上次的抵了。
我感激的看著老闆:「謝謝。」
周恆接了電話,一聽是我的聲音,語氣都不好了:「離開了怎麼還打電話?你煩不煩啊?這
麼糾纏有意思嗎?」
我沉默地聽完他的謾罵:「我想去你鄉下老宅住一段時間。」
電話那頭傳來季嫣的聲音,在催他放下手機,周恆溫柔地回應她,反而對我語氣十分不悅。
聽到我這個要求,想都沒想:「行行行,只要你不來打擾我們,房子我都送你得了!」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我聽著嘀嘀嘀的聲音,心底一陣悲涼。
04
「老公!你什麼時候做好年夜飯啊,我好餓啊!」
「等會啊!你先去洗澡吧。」
我飄著來到廚房,看見周恆圍著圍裙,洗了一個成色不錯的西紅柿,然後衝著外頭喊:「李蕊,這西紅柿看起來好甜!你快來吃!」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一系列操作,西紅柿是我最喜歡吃的。
以前他經常給我買。
沒有人回應他,周恆這時候才回過神,煩躁地把西紅柿丟進垃圾桶,自言自語:「我他媽的是不是神經病,都被李蕊這個瘋婆娘搞迷糊了,自己神經病還要帶我一起神經病!」
我看著他做菜:「怎麼鹽都沒了?」
隨即他又去在雜物間找鹽,翻出我幾周前寄去的信件。
原來他一直都沒看。
周恆開啟發現是五百塊錢,得意地自言自語:「呵,明明就是有錢,給了錢還換我,還假生病來騙錢,有意思嗎?就是心思骯髒,當初不應該娶她,當biao子還要立牌坊,又當又立!」
05
我其實跟周恆是結婚了的,只不過我們倆因為鄉下習俗就沒有領證。
周恆去城市以後,我就跟婆婆一起住。
婆婆是看著我長大的,對我很好。
我就這樣跟婆婆生活了幾年,雖然家裡貧窮,但她真的把我當親閨女疼愛。
她總是在我想念周恆的時候抱住我,安慰我。
總是在意我的想法,當我情緒低落的時候會鼓勵我。
也會在我睡不著的時候唱山歌給我聽,講她以前的故事哄我入睡。
甚至去找周恆的錢,她都是掏了老本幫我湊的。
我還記得我離開前一晚,她老淚縱橫:「蕊蕊啊,你要好好的。」
「媽,我會回來的,我找到周恆,帶他一起回來看您。」
婆婆搖了搖頭:「如果你們都不想回來也就算了,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城市很好啊,你們好好的,媽我就很開心了。」
我從來沒有離家這麼遠,我很害怕也很擔心。
每走幾步就轉身,她永遠站在原地看著我。
可惜,我到死,都沒有帶周恆回來看她。
06
第一次去見周恆,發現他有了其他女人,他哄騙我說是被迫的,結果事實上呢?
周恆騙了我。
我當時走進他們家的時候,在不遠處就看到一張豎立放著的照片。
上面是穿著婚紗的李嫣和穿著西裝的周恆。
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關係。
「這位是?」
我剛要開口,周恆搶先回答:「她是我從鄉下來的表妹。」
李嫣上下打量我,吐槽:「長得黑不溜秋的,跟你一點都不像,穿著土裡土氣的。」
我看著她穿的光鮮亮麗,聽著她的評價,自卑到抬不起頭。
旁邊的周恆還附和她的話:「是啊是啊。」
我抬頭看他,他卻抱住李嫣,眼神暗示我不要亂說話。
我就這樣閉著嘴巴,一聲不吭地在保姆間住了一晚。
07
李嫣一直都看我不順眼。
只要我走過的地方,她都會讓周恆擦拭。
我看著他低著頭,哄著李嫣,還擦著我碰過的杯子時,心裡滿不是滋味,酸澀充斥著我。
我覺得渾身不適,與這裡格格不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打算走,周恆警告我不能把事情告訴婆婆,扔下車錢就打發我離開。
我坐車回到家中,婆婆看見我一個人回來還有點沮喪。
她問我城市好玩嗎?
我遲疑地點了點頭:「媽,我——」
我看見她開心的樣子,一時開不了口。
她絕對接受不了他的兒子在外頭這麼胡搞。為了不讓她傷心,我隱瞞下來。
「怎麼了蕊蕊?應該多去大城市住幾天的。」
我搖了搖頭,衝她笑:「我想你了媽,想你做的飯菜……」
不知道為什麼,我邊說邊掉了淚珠子。
婆婆趕緊放下碗筷,用手指擦拭我的眼淚,一臉心疼。
「蕊蕊別哭啊,媽一直在這裡。周恆不回來,蕊蕊回來,媽也開心。」
我點了點頭,將飯塞進嘴裡,堵住我想哭出聲的嗓子。
周恆,我不是全為了你。
我是為了我們的媽。
但沒過幾日,婆婆讓我去送東西給周恆。
我心不甘情不願,我不想周恆再戳我心窩,不想看到這個我還愛的男人,但我沒辦法拒絕婆婆的請求。
08
可沒想到我要走的時候,周恆叫住了我,他一臉複雜地看著我。
「要不,你來這裡打拼吧,來我們這當保姆吧。」
我沉默片刻,覺得周恆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不了,不想打擾你們。」
他紮根在我心底太久,我無法完全將他拔根而起。
我想繼續在鄉下陪著婆婆,將他壓在我的記憶深處,最好再也不出現。
但周恆壓根不聽我的話,又是直接拿著我的行李上樓。
後來我無意間才知道,原來是婆婆寫信給周恆,讓他一定好好照顧我。
怪不得,婆婆一直勸我去找周恆,要死要活說讓我把東西親自送到他的手上。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行了,想要我離開,讓她自己一個人去面對。
我看著她寫下的字到後面幾行都潦草得不行,還有一滴滴乾掉的淚痕。
當我想趁著婆婆入殮前見她最後一面,我哭著喊著央求周恆帶我去。
我身上沒有什麼錢,自己壓根去不了。
周恆拒絕,說他要跟李嫣過紀念日,沒空帶我去。
我痛苦流涕,絕望地看著他,我跟他說,這是我們的媽媽,我可以跪下。
我跪了,但卻一點用也沒有。他極為冷漠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呲——」點菸的聲音把我拖回現實。
我發現周恆又獨自跑到陽臺抽菸,他眉頭就沒松過,心緒不寧的樣子,還嘴裡唸唸有詞。
我好像聽到了他在唸我的名字。
「李蕊,李蕊……蕊蕊……」
尾音淡到消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