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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從此與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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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將軍雖此次輕敵有些敗退,但以他的實力絕不至於退後至此,陳將軍有些不明所以溫竹珩讓一直逃跑的意圖,但他見溫竹珩遊刃有餘也便沒有多問什麼,而是一路退到了皇城。顯然溫竹懿和梓影也看出來了不對勁。

梓影:“殿下,陳將軍的實力,不至於後退至此啊,小心前方有詐,讓屬下來打頭陣吧!”

溫竹懿:“我自是知道,但我們此行本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們已經退無可退了,你在我旁邊和我一起打頭陣吧。溫竹珩無非就是想引我進去,讓父皇看看他有多威武,他好順理成章的登上太子之位罷了,哼,他不會如意的,我會讓那個老東西親眼看看他最喜愛的兒子,是怎麼死在我的劍下的。”

而此刻皇宮————

小太監正火急火燎的跑向皇帝寢宮:“陛下!陛下不好了!大皇子造反已經殺進來了!!!”

皇帝聞言怒氣衝衝拍案而起:“好啊!這個溫竹懿!跟他那娘一個德行!朕怎麼待他的!他就這麼對朕!還敢造反!”

皇后白曉溫站起來拍了拍皇帝的肩膀柔聲安慰:“陛下不必憂心,這不是還有竹珩嗎,他已經去平定此次叛亂了,想必不出一個時辰,哦不,或許不過一炷香,他就可以拿下那個逆子了。”

皇帝並不理會她的話,他拿出佩劍徑直走向門外,皇后急忙跑出來攔住了皇帝:“陛下,您龍體要緊!豈可如此犯險!”皇帝回頭瞪她一眼,他遙遙地看著廝殺的兩方人馬,今日簡直是血洗皇宮的陣仗。

此刻溫竹珩那邊遙遙地看見陛下出來了,他給陳將軍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可以包抄圍剿了,陳將軍心領神會,立刻變換了作戰方式,漸漸地溫竹懿應付的有些吃力了,梓影也受了不少傷,原本就人數稀少的隊伍,在廝殺一番後,剩下的人更是寥寥無幾,梓影還記得主子的心願——殺了皇帝和皇后,如今他們二人現在就站在不遠處,梓影拼命廝殺著,他跳下了馬,不知不覺已經站在了皇帝的身後,而這一切只有溫竹珩看到了,他拼命地跑向父親的方向,就快了,就快了,就快到父親身邊了……

劍已出鞘寒光閃閃,一切好像都慢了下來,溫竹珩高聲嘶喊:“父皇小心身後!!!”在他喊得一剎那,梓影的劍已經刺入皇帝的背部,而溫竹珩也已經狂奔到了梓影身側,在梓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溫竹珩已經揮動寶劍砍向了梓影的脖子,他剛才的喊聲太大,也引得正在和陳將軍交手的溫竹懿向這邊看來,而溫竹懿看到的卻是——溫竹珩渾身殺氣騰騰,揮舞著寶劍砍向了梓影的脖子,瞬間血花四濺,溫熱的血濺到了溫竹珩殺氣騰騰的臉上,平日裡英俊溫柔的二殿下,此刻看起來卻可怖至極,寒光閃閃的寶劍倒映在他的眼眸,血液順著劍身滴滴滾落。

骨碌碌、骨碌碌……什麼東西從臺階上滾下來了,溫竹懿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他抬眼向著不遠處的前方看去,那是——梓影的頭顱!!!他愣住了,這是梓影?!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梓影身手那麼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是梓影?!!!這是誰的頭!?!這是誰的頭顱?!這不可能是梓影!!!而梓影方才刺入皇帝后背的那把劍,還插在皇帝的後背上,梓影的身體還保持著最初行刺的姿勢,過了一會,梓影的身體才“撲通”一聲,瞬間倒地,宮殿門口血流成河,血將地面染成了紅色,好刺眼的顏色,好讓人心痛的顏色……溫竹懿就在這片刻愣神之際,陳將軍瞬間將他連人帶馬掀翻在地,陳將軍用劍指著溫竹懿的脖子,大聲喝道:“再不住手我現在就殺了你們的主子!”刺客們已經群龍無首了,但他們也知道,此刻收手不收手都是死路一條,不如死命拼殺出一條路來,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弓箭手已經在瞄準他們了。嗖——嗖——嗖,刺客餘黨很快被剿滅了,現在,除了溫竹懿還活著,他的同黨全死了。

溫竹懿現在看起來狼狽至極,他自嘲的笑了笑,往前走了兩步,似是要走到梓影的屍首那裡去,卻被陳將軍又一腳踹翻在地:“沒人告訴過你,打仗的時候不能分心嗎?你爬過去也無用了,你的走狗腦袋都被削飛了,他們都死了。”換做平時,陳將軍是萬萬不敢如此對他這麼講話的,雖然陳將軍一直支援二殿下而對這位大殿下看不順眼,但也不會也不敢如此出言不遜,而如今他溫竹懿是什麼?是個賤民都可以啐兩口的罪人了,溫竹懿再沒了昔日的傲骨,被人踹倒在地、被人言語羞辱,他也不會再反駁什麼了,也沒有餘力再反駁了,他好累好難過,他從沒想過讓梓影死的,還是死在了自己曾經最親近的人的手上,自己的弟弟親手殺死了自己最信任最得力的部下。之所以不讓梓影為自己頂罪,而是鋌而走險選擇造反,就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命喪黃泉,可他還是死了……他不敢想象失敗,那不是他能承受的結果,即使是失敗了,他也不想梓影死在自己前面,要死也該是他先死啊……他覺得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起來,他聽不清周圍的一切聲響了,周圍遍地屍骸竟全是自己的部下,全死了……他覺得腿腳使不上力了,是受傷了嗎?他不知道,他唯一能感覺到的是心臟劇烈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至於身體上其他地方的疼,他似乎感覺不到了,肉體的痛遠遠不及心臟疼痛的萬分之一。他腦袋嗡嗡作響,他伸出血淋淋的雙手拖著自己殘破不堪的身體慢慢的向前爬著,他想靠近梓影的頭顱,他注意到了梓影的眼睛沒有閉上,他不想和自己出生入死了這麼多年的兄弟就這麼死不瞑目,陳將軍也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於是,陳將軍拎著血淋淋的寶劍,慢慢走近了那顆頭顱,“刺——”一聲,寶劍刺穿了那顆頭顱,溫竹懿抬眸怒視著他,狼狽至極如喪家之犬,而此刻的溫竹懿似乎連喪家之犬都不如,他想說些什麼,可發出來的聲音卻是嗚咽的,他再也忍不住的熱淚滾落,他的臉上都是血,淚水混著血水一同滑落,他看起來像是流著血淚……

而陳將軍仍舊在冷嘲熱諷:“一個行刺陛下的刺客,大殿下竟如此在意啊?”

對不起,對不起……溫竹懿一直在心裡唸叨著這三個字“對不起”,他沒有讓自己的部下活下來,一個都沒有,甚至他想讓梓影死的瞑目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梓影都死了,屍身還要被羞辱……他的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肆無忌憚的滾落著。

皇帝受了不少驚嚇,還被刺了一劍,此刻已經被侍衛宮女們帶下去了,御醫們也都急匆匆的趕來救治皇帝了。

溫竹珩一步步的走下臺階,俯視著趴在地上的兄長,兄長渾身都是血都是傷,看著昔日最親近的人變成如今這副狼狽模樣,他也痛心疾首,不由得微微紅了眼眶,聲音都有些發抖:“溫竹懿,你何至於如此?”他很少叫兄長的全名,幾乎沒有過。溫竹懿並未抬頭,他嘶啞的嗓音冷笑一聲,他如鯁在喉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只得嘶吼著:“何至於如此?!你真可笑,那老東西只喜歡你!他把一切都留給你!我再不爭一爭,等你成為太子,成為皇帝,那老東西會放過我嗎!你會放過我嗎!”他越說越激動,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抓住了溫竹珩的褲腿,踉踉蹌蹌的起身,他緊緊捏住溫竹珩的雙肩,血跡斑駁浸溼了溫竹珩的衣服,他朝著弟弟淒涼的笑了笑,喉頭滾動,嘶啞哽咽的說著:“老東西沒有放過我母親,他也一樣不會放過我,而你,和你娘一個樣,沒有良心,你們誰會放過我呢?”他在哭,在泣血,可他又笑著,今天真是心情“好”啊,溫竹懿第一次笑的這麼酣暢淋漓,他放聲大笑,止不住的笑著……

溫竹珩則是滿臉悲切的看著他,溫竹珩苦笑著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那你為什麼當初……想要殺我呢?”但溫竹懿並沒有聽見,溫竹珩也沒有勇氣知道答案,其實不用問他也心知肚明,皇家哪有兄弟關係好的呢?都是至高無上皇權的競爭者罷了,誰又會對誰有真摯的感情呢?都是假的……溫竹懿哇的吐出一口血來倒地不起,溫竹珩眉心微蹙,雙手緊緊攥著,他緩了緩終於鼻子不再酸澀、喉頭不再發緊,可他開口並不是找御醫救治兄長,而是很冷靜的說著:“來人,將罪人溫竹懿,押入大牢,等候發落……”可轉身的瞬間,他再也控制不住的熱淚滾落,他胡亂的抹著臉,卻怎麼也擦不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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