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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部隊遭遇過糧食危機……”
聶明朗將兩年前遭遇的那場糧食危機說給舒念聽。
這塊空地上只有這一座墓碑。
墓碑的主人名叫徐良。
徐良是一名小戰士,兩年前他只有二十歲,他的母親當時也住在軍區大院。
兩年前,和現在一樣大雪封路,或者說是比現在情況還要惡劣許多,當時隊上儲存的糧食遠遠沒有現在多,原本再有一個月就是發放補給的日子。
可當時正好下了好幾場大雪,山上的雪崩塌,道路無法暢通。
在補給運送不過來的情況下,戰士們就想著挖地中糧,當時他們也使用過類似大棚的方法。
但種下去的種子卻沒有半點動靜。
眼看糧食越來越少,給大院裡發放的糧食物資也越來越少。
臨近年關的時候,糧食已經寥寥無幾,大家都靠著清湯度日,一鍋粥裡都看不到幾粒米。
徐良的母親七十歲,老伴早死,只有徐良一個孩子。
徐良是個孝順的,他將自己的飯偷偷藏起來,帶回去,母親問起的時候都說自己吃過了。
大家都期盼著雪快點化。
日子一天天的熬著,風雪卻下的更大了。
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就是想組織戰士們挖一條通往去外界的路都很難。
徐良死了……
訊息傳到大院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臨死前,徐良說讓隊長幫忙保守秘密。
對外就說他被調去了別處……
……
“你是說,徐良的母親到現在都不知道徐良已經死了?”她問。
聶明朗點頭,低低‘嗯’了一聲。
舒念:o(╥﹏╥)o
她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噼噼啪啪砸落在地面,地上的積雪被砸出來一個小坑,向外緩緩擴散。
“嗚嗚嗚……這孩子太可憐了,要是我早兩年來就好了,那樣他就不會死了……嗚嗚嗚……”
舒念哭的太過傷心,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聶明朗神色變了幾變,他蹲下身將墓碑上的積雪都清理乾淨,起身道:
“走了。”
舒念:“?”
“去哪兒?”
她現在還沉浸在悲傷中沒有緩過神來。
聶明朗牽起她的手,來到吉普車前,修長的指骨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珠,輕聲道:
“別哭了,回去幫韓老給那些小戰士看病,好不好?”
他聲音意外的溫柔,舒念哽咽幾聲,抬起頭,幾縷髮絲掉落在額前。
她的眼睛哭的通紅,這讓聶明朗不禁想起廚房門口的幾隻兔子,害怕的時候眼睛會變的更紅,像是瑰麗的紅寶石。
“再哭下去一會兒眼睛要腫了。”聶明朗道。
“唔……”舒念抽噎幾聲,仰頭擦乾眼角的淚,“我……我不哭了,咱們趕緊回屋,幫戰士們治病。”
她又回頭看看身後的空地,目光堅定。
“等材料一送到咱們就開始搭建大棚,這次絕對不讓他們餓肚子。”
“好。”聶明朗勾唇。
吉普車的轟鳴聲響起,舒念這次主動坐在副駕駛。
她悄悄朝著聶明朗的方向看了幾眼,今天的聶明朗似乎跟以往很不一樣,這麼溫柔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感覺意外的不錯。
原本沉悶的心情舒緩了許多。
車子開到醫務室門口停下,舒念開門下車。
聶明朗沒下車,他跟韓老打聲招呼後開車離開,隊上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車子揚長而去。
舒念進入醫務室,韓老拿了一件白大褂給她。
“這是我老伴以前穿過的,你看看合不合身。”
舒念一愣,韓老的老伴?
她接過白大褂,展開。
白大褂雖然看起來有些陳舊,略微發黃,但看的出來儲存的很好,她捧著白大褂,有些遲疑。
“韓老,這……”她聽韓老說過她老伴已經去世許多年,白大褂儲存的這麼好,看的出來很珍稀,她穿合適嗎?
韓老笑著擺手,“沒事,你穿吧,你穿她會高興。”
舒念歪頭,不明白韓老的意思。
看出她的疑惑,韓老解釋,“老伴和我一樣,也是一名醫生,她這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多救一些人,可惜她走得早。
你穿她的衣服幫助這些戰士們,她會高興的。”
說這話的時候,韓老臉上帶著和藹的笑。
舒念低頭看著手裡的白大褂,感慨良多。
她小心將衣服套在身上,試了試,大小竟然剛剛好。
韓老顯然也很是滿意,連聲道:“不錯,不錯。”
他看向舒唸的目光中帶著回憶的神色,彷彿又看到了當年妻子的影子。
……
外面排隊的人依舊很多。
舒念和韓老一直忙到中午,中午的時候排隊的小戰士們自動散開。
“韓老,他們怎麼都走了?”舒念疑惑。
韓老解釋,“現在是飯點,大家都去吃飯了,一會兒吃完飯會過來繼續排隊。”
“哦。”舒念恍然大悟。
韓老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將桌上散落的紙張收齊,“行了,現在人都散了,咱們也去吃飯。”
“好的。”舒念答應一聲。
她將身上的白大褂脫下來小心疊好放在一旁,又將剩下的藥品歸置整齊,這才和韓老一同去到部隊食堂。
這會兒食堂裡的人很多,旁邊路過的幾張桌子已經坐滿了人,大家都在埋頭吃飯。
舒念無意看了幾眼,大家餐盤中的飯菜明顯比上次下降了一個檔次,而且看起來量也少了許多,上次主食有大半碗米飯,這次只有上次的一半。
走在旁邊的韓老突然嘆口氣。
“唉,現在隊上的食物已經所剩不多了,即便省著吃最多也只能維持不到一個月。”
舒念皺眉,“訊息完全封閉嗎?”
昨天在秦蓉家吃飯的時候那飯菜還很豐盛。
“對。”韓老點頭,“完全封閉,沒有對外公佈。”
“為什麼?”舒念不解。
按理來說,如果告訴大院的人,大家不是就可以提前節約糧食嗎,更能度過接下來的危機。
韓老沉默著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道:
“兩年前也同樣發生過糧食危機,當時提前通知了所有人,訊息剛通知沒多久,大院就有孩子接連失蹤……”
說到這裡,韓老的臉色很不好。
舒念:(O_O)?
這時候兩人已經走到視窗附近,排在人群后面。
韓老接著道:“後來大家在一棵樹下找到了人,但……”
韓老沒有說完,但舒念已經猜到韓老接下來會說什麼了。
果然,韓老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她心中的想法。
“孩子找到的時候,只剩下一堆骨頭,那個家屬的親戚在一旁烤肉,肉香味瀰漫……”
說到這裡,韓老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舒念沉默。
在韓老說到孩子丟失的時候,她心中已經有了大概得猜測。
這樣的事她曾經在末世的時候也見到過,當時的場面可以說比現在還要殘酷。
他們小隊曾經碰到過一股勢力,隊長曾經帶著他們去過他們的基地拜訪,當時基地的老大給他們準備了很豐盛的飯菜,想讓他們加入。
她記得當時的飯菜很豐盛,尤其是肉食特別多。
當時有個隊員吃了一口,覺得很好吃,問是什麼肉。
那個基地的老大沖他們笑的神秘,說了三個字,
“兩腳羊。”
這三個字一出口,那個隊員哇地一聲就吐了出來,當時的場面鬧得很難看。
她那會兒不明白兩腳羊是什麼意思,直到聽到隊長的解釋,她感覺自己的三觀都被震碎了。
兩腳羊……
末世獨有的稱呼。
也就是在那會兒,她才徹底見識到了末世的殘酷。
而韓老所說的,和當時的情形何其相似,舒念內心分外沉重,吃飯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聶明朗端著飯盒坐過來,看到她這樣,問: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