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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如同清水般寡淡,冷漠疏離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又平靜又陌生,一下子就給人拉開了千里之距。
姜鯉眼圈紅了,微微咬著唇,終究把所有話都憋迴心裡,寧願爛在肚子裡也絕不開口。
服務員陸陸續續把菜都端上來了,姜鯉一句話不說,低著頭喝湯。湯是熱的,白煙嫋嫋升起,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徐泊雲彷彿極熟練地夾起一隻翡翠燴蝦放進蔣雪楠碗裡,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片刻的停頓和僵硬。
他望著蔣雪楠的目光與別人不一樣,那是一種溫柔細膩的目光,如同輕絲細雨恍惚飄入心裡,給人如沐春風的感受。
蔣雪楠彎著眉眼笑,兩顆嬌俏的小虎牙暴露在空氣下可愛乖張,心情極好地對徐泊雲說:“別跟上次一樣光給我夾,你也吃啊,這個粉蒸排骨味道特別好。”
她端起纖細的手腕,夾了一塊肥而不膩的粉蒸排骨放進徐泊雲的碗裡,一來二去得倒是煞羨旁人。
姜鯉味同嚼蠟,沉悶地埋頭一勺一勺喝著湯。只聽見餐廳裡為了提高品味在放歌。一首極不恰當的一首歌緩緩響起,唱得人肝膽寸斷。
“忘記,
想要忘談何容易。
不怨你,
是我如此不堪一擊。
感情深可入海底,
愛的真沒人能比。
這些你從不放在眼裡。”
姜鯉鼻子一酸,隨即滾燙的淚水大顆大顆地順著嫋嫋白煙落進湯裡,濺起一片又一片的小水花。
“想你,
不只是因為空虛。
說到底,
是真有感情不騙你。
敢與全世界為敵,
為了你受盡委屈。
這些苦,
我甚至都願意。”
蔣雪楠乖巧地放下筷子擦了擦手擦了擦嘴,微微笑著跟徐泊雲交代一句“我去下廁所”走了出去。
徐泊雲和姜鯉兩個人呆在小包間裡,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姜鯉欲言又止,最終保持著一言不發。
“好可惜終於失去你,
對不起我已經盡力。
我沒有放棄,
只是不見你。
以為這樣就傷不到自己。”
廁所在院子裡,因為這是個比較私家的小酒店所以不太好找。
蔣雪楠出去後大概十來分鐘了還沒有回來,徐泊雲有些坐不住了,放下了筷子對姜鯉解釋一句“我去找找雪楠”,轉身就走了。
姜鯉的手指捏著筷子有一些泛白,臉色蒼白難看,鼻子酸得難受。
她咬咬唇,下定了決心一般將筷子放在桌子上,無力地跟出去。
“徐泊雲!”她匆匆忙忙地跑到院子裡,呼吸因為跑步變得不均勻,一起一伏,小臉被憋得通紅,扯開嗓子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徐泊雲身子彷彿有些僵硬,他回頭,淡淡地望著她,清冷地開口:“怎麼了?”
他背對著夜空,漫天星辰織成他的華裳,將他高貴的身子襯得纖塵不染,更加遙不可及。
“好可惜,
我們回不去。
傷心哭泣,
變本加厲。
我一直婉拒,
別人的情意。
只為個不確定的你。”
姜鯉嗓子裡騰上強烈的酸味,眼眶裡翻騰的晶瑩液體被星光映照得閃閃的,她望著他,許久,艱難地含著些哽咽開口。
“徐泊雲。”
“你喜歡她嗎?”
一秒。
兩秒。
一片死寂。
“想你,
不只是因為空虛。
說到底,
是真有感情不騙你。
我與全世界為敵,
為了你受盡委屈。
這些苦,
我甚至都願意。”
他的眉目彷彿染了層霜,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淡淡地吐出一句話。
“你這句話問得沒有意義。”
“好可惜,
終於失去你。
對不起,
我已經盡力。
我沒有放棄,
只是不見你。
以為這樣就傷不到自己。”
姜鯉心裡酸得極難受,眼裡的淚水越蓄越多,如同水晶一般晶瑩剔透。
“好可惜,
我們回不去。
傷心哭泣,
變本加厲。
我一直婉拒,
別人的情意。
只為個不確定的你。
其實在心裡,
我真的好想求你別和我分離。”
徐泊雲目光深邃複雜地望著她,半晌,靜靜地吐出一句話。
“你知道元稹嗎?”
“好可惜,
終於失去你。
對不起,
我已經盡力。
我沒有放棄,
只是不見你。
以為這樣就傷不到自己。”
話音未落,蔣雪楠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了,臉色極差。她從姜鯉背後走來,冷漠地扔下一句話。
她又莞爾一笑走到徐泊雲面前,牽著徐泊雲的手甜甜地說:“泊雲,我肚子有點不舒服,你送我回家吧。”
姜鯉嘲諷地勾起笑,蒼白無力地看著她。
她冰冷地說,姜鯉,你好自為之。
看啊,姜鯉,你可真虛偽。
蔣雪楠的男朋友你也要靠近嗎?
別人的男朋友。
誰也看不見,誰也聽不見。
就這樣便好,各自安好便好。
徐泊雲。
誰也別去招惹誰了吧。
〈梁靜茹的《偶陣雨》〉
夜色已深,寒意順著冷風侵入毛骨,冰得令人渾身顫抖,冷至人心。
這個世界,終究是人心叵測。
哪裡有什麼是真的?
她捏著手機的骨節發白,單薄的身子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周圍人煙稀少,不免讓人不寒而慄。
徐泊雲送蔣雪楠回家了。
應該的嘛。
男朋友不送女朋友回家,難道還來送他嗎?
姜鯉諷刺地笑了笑,感覺身子發冷,不禁雙手環胸,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突然感覺啊,她真的是一個人。
沒有任何一刻比這一刻的感覺更深切。
她是不是個災星啊?
爸爸和別的女人走了,迄今為止一點訊息都沒有。媽媽用工作麻痺自己,她卻成了引她觸景生情的一塊疤,多少有些牴觸。
本來她看到了溫暖的。
她的溫暖又走了。
走了。
頭也不回。
她第一次感覺到了這麼前所未有的孤獨,前所未有的無措。
姜鯉。
沒人愛你。
你要好好愛自己。
她嘴角蔓延苦澀的笑,蒼白無力。
“叮咚。”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螢幕亮了起來,成了這死寂黑夜中唯一的光源。
姜鯉拿起手機看。
獨語斜闌的資訊。
為什麼……她激動不起來啊……
獨語斜闌:你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