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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金鑾殿上。
朱元章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南京城西,倭寇內奸的桉件。
一條條指令從金鑾殿上下達,由小太監傳旨,或者是錦衣衛抓人。
朱元章請太子朱標進入金鑾殿,在一旁觀看。
朱元章也沒有讓周易離開,周易只得也留在金鑾殿中,觀看朱元章處理此事。
朱元章的效率還是快的,隨著一道道抓人的指令,一條條錦衣衛拷打來到的資訊,匯總到朱元章身前。
事情的原委,再顯然不過了:
當朝宰相胡惟庸,要為這件事兒負很大責任。
也許不是為了推翻大明朝的統治而勾結倭寇,但至少是為了倭國使者送來的金錢。
至少,胡惟庸和倭國接觸了。
南京城外,田家莊裡的倭寇,就是胡惟庸和倭國聯絡的中樞。
朱元章冷酷地處理了所有田家莊的知情者,和為倭寇聯絡提供幫助的人。
但事情的主謀卻定在了死亡的“吏部侍郎”上。
出人意料的,沒有對宰相胡惟庸,進行追究。
如果換一個朝代,或者換一個皇帝。
周易可能認為,這是皇帝受了宰相壓制,不得不為。
但作為了解朱元章的人來說,周易自然不會認為,朱元章是害怕了胡惟庸的權勢。
只要朱元章想,他能把滿朝文武,從上到下,血洗一遍。
至於原因,只是……
周易偷眼觀看著一旁的太子朱標。
朱標見父皇朱元章處理這件事情,也知道父皇把自己叫過來的目的:
學習和觀摩。
畢竟,未來總有一天,朱標要做到那個最高的位置,做出一個又一個艱難,但一定要正確的決定。
朱標看著朱元章下達的命令,一個比一個殘酷無情,想來外面的某個地方,已經是血流成河了。
朱標雙眉緊鎖,如果是他處理,一定會比父皇寬仁得多。
朱元章開口道:
“標兒,你可學到了?”
朱元章嘆了一口氣,其實,他現在甚至就想把胡惟庸拿下,順便把宰相這個位置,從官員的序列中抹除,使六部直屬於皇帝。
可太子朱標,今年剛剛正式參與政事,對政務處理上,經驗還遠遠不足。
不足以擔任,如今胡惟庸的位置。
因此,胡惟庸的宰相之位,還要保留。
朱標凝神點頭,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出求情的話來。
倭寇入侵山東等地,朱標是知道的。
對進入了大明都城周邊的倭寇,和為進入提供方便的人的同情,就是對大明朝沿海,被倭寇屠殺的子民的不負責任。
“父皇陛下英明神武。”
“你要學著咱,也想咱處理政事一樣,迅速決斷。”
朱標聽著父皇囑託,連忙點頭,並進行記錄。
“周易。”朱元章眼神從朱標身上轉移到了周易身上。
“臣在。”周易連忙上前,再次行禮。
朱元章靠在了龍椅上,似乎方才的忙碌,讓他有些疲憊。
朱元章微微眯著雙眼,輕輕問道:
“今日之事,你是首功。要什麼賞賜?”
周易低著頭,心裡面說,給我賞賜,不如早點兒給我放出去。
今日在金鑾殿上參觀朱元章處理政事,看著一個個勾結倭寇的人都已經伏誅。
周易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周易並不認為這些奸細無辜。
可畢竟周易心裡面對大明王朝的忠誠,比之被處理的奸細,也多不了幾分。
當時在觀止堂,宋廉來拜訪時,沒有選擇跑路,事到如今,果然陷入了政治旋渦之中。
還好,目前在朱元章心裡面,裝的滿滿的,都是胡惟庸,沒有留下他周易的地方。
可誰又知道三五年之後,朱元章會不會把屠刀對準周易,就像今晚處理外通倭寇的內奸一樣?
周易感覺到了壓力,但又無法在臉上表露出來:
“微臣不敢言功。”
朱元章的臉上驟然間嚴肅起來:
“咱主打的就是賞罰分明。
有過則罰,有功必賞!”
周易聽著朱元章說話,心中微動,朱元章這老頭,說是“有功賞,有過罰。”
為什麼言語的重心卻是落在了前半句上。
這不像是對“功臣”的嘉獎,反而是像時一種警告。
“微臣知罪。”周易直接謝罪道。
“哦?”朱元章輕吟一聲,“你是今日的功臣,有何罪過?”
周易沒有絲毫猶豫,回答道:
“微臣不尊陛下訓告,請師兄請了富樂院中的春生姑娘,到家中飲酒。”
朱元章搖了搖頭:
“詢問田家莊事宜,這是為公,不但無罪,反而有功。”
周易臉色一僵:
“微臣還曾多次出入行院……”
朱元章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擺了擺手,說道:
“咱說了,你是今天的功臣。”
功臣你個大頭鬼。
周易心中有些氣惱。朱元章這老頭,明顯是殺雞給猴看的態度,而不是對待功臣的態度。
“想當年,咱年輕的時候。
朱升,也是一個受了上天卷顧的人,為咱貢獻了‘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方略,為咱的江山,貢獻巨大。
劉基,也是一個受了上天卷顧的人,在鄱陽湖水戰、在多次戰役中,屢出奇謀,沒有他,咱這江山還要不知道打多少年。
還有你。”
朱元章話音突然頓住了,眼神炯炯,看著周易。
周易聽著朱元章回憶過去,腦海中不斷地思索,朱元章到底想做什麼。
卻不料朱元章的話音突然頓住了。
周易努力保持著面容上的平靜,朱元章沒有說話,周易也沒有說話。
沉默了約有兩分鐘。
“還有你的父親,受到了上天的卷顧,寫出來《古文觀止》這本書,連有學問的宋廉都認為好。
咱是不通曉那些言語說辭有多麼精妙,可書後的白話奏章,看著真的讓咱舒服。
把事兒說清楚,就行了嘛。”
“咱作為天子,撫育著天下黎民。這些受了上天卷顧的人們,都是幫助咱的啊!”
朱元章感嘆道。
周易心中一動:
朱元章又不是傻子,有沒有上天的恩賜,騙騙別人也就得了,怎麼能騙得了自己。
那朱元章也是知道,前兩個受到上天恩賜的都是假的。
那周易編出來的,還能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