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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起兮雲飛揚。
泰遜山脈外,火光沖天,爆裂聲此起彼伏。
顯然是苦戰一場。
崩裂的青銅闊劍高高飛起,插進雪裡,劍尖沒入凍土。
昊京倒飛翻滾,沿途積雪即刻消融,“滋滋”聲下,白氣瀰漫開來。
“呼,老子可不認栽。”
咳出一口血,昊京再次挺拔身子骨,雞泥苔美功與純陽訣同時運轉。
背上細密的血洞,蠕動著開始修復。
純陽訣,雖然只是黃階中品功法,但修至圓滿,可得神陽護體,妖邪不侵。
所修靈技諸如什麼 《巨闕劍法十三式》《破魔拳》《龍象勁》《一陽指》《般若法身》《青鵬寶術》《登樓三劍》《巨劍術》《焚天掌》等等,前前後後,來來回回都使了幾遍。
可謂毫無保留,底蘊盡出。
沿著峰巒御空而來的路上,昊京還在想著到底是何方妖孽,敢在自己臉皮子底下答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順便打算好好“疼愛疼愛”被附身的徒弟。
沒料到徐坤反客為主,倒給自己胖揍一頓。
全力以赴戰了整整一個日夜,僅僅招致滿身傷痕,還險些被繩之以法。
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
身披紅戲袍的徐坤腰纏白蟒,信步上前,隨手抽出青銅闊劍。
“叮!”
彈指,劍碎。
“別掙扎了哦~這小哥已經是我囊中之物了。”
白蟒攀升而上,纏著徐坤的脖頸繞上一圈,猩紅的信子“嘶嘶”外露,舔舐徐坤的俊臉。
不遠處,喬碧蘿眉頭緊鎖,閉目盤膝,一尊綠柳虛影垂落身前。
快了,快了,堅持住,昊京。
喬碧蘿,坤門中少有的魂修,正試圖連結徐坤識海,直接插手幻境。
魂修,修的不是魂魄,而是神識,作為魂魄的“慧性”,神識在攻守、感知、悟道等方面都獨具泛用性。
先不說明神境的這一門檻,依託神識戰鬥的方式屬於是自斷退路,稍有不慎,萬劫不復。故而相比劍修、體修、法修這些常規戰鬥體系,魂修明顯是被邊緣化了。
可邊緣化不等於弱勢。恰恰相反,無論是於他人識海中編織幻境,還是直接發動針對神魂的衝擊,對於不設防的修士,都可以做到兵不血刃,創造一場體面的死亡。
“快逃,昊京!”
伴隨著喬碧蘿的驚呼,一枚黑色的碎片自徐坤前額一寸寸脫離,散逸出不祥的幽光。
僅僅是靜立於虛空,接受了出於謹慎而窺視的一眼,就已逼得喬碧蘿目眩神迷。
“已經…來不及了。”昊京嘴角揚起,乾燥的血痂開裂。
因為老子…
特麼走馬燈都出來了!
……
那年我見帝落,混元帝宮的宮主,馬報國,在我眼前使出那驚世五鞭…
我悟了百年。
百年間,我觀日出日落,看盡世間繁華。
日升畢方,彌蓋穹蒼,是為昊。
絕高圍埑,攬觀天下,是為京。
昊京,這個名字,父親唯一的遺物。
我的父親吳京,是一名被譽為戰狼的傳奇體修,一把大劍、一條銀狼,殺入邪修老巢如入無人之境。
可那一次,回來的只有那把劍,裹著血衣。
吳字多一橫為昊,意味我日後將提劍超越他的神話。
他卻死在了自己的神話裡。
御空怎能逆伐萬法?
人們說,你既然是戰狼,便戰吧。
人們說,你不是以匡扶正道為己任嗎,怎麼還不去證明自己呢?
他戰了,站在不可戰勝的敵人面前。
於是,戰狼死了,死在俗人的唾沫星子裡,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天地有法,萬物有度,我堅信,任何邪惡終將繩之以法,若蒼天無眼,就由我來行這法度,蕩盡妖邪。”
那個男人,最喜歡和兒子嘮叨著這些話,最愛把兒子扛在肩上,抱著劍,對著夕陽。
那條跟著戰狼浪跡天涯的銀狼已經死了。
那把跟著戰狼出生入死的劍已經碎了。
可是啊,我的身體還沒有碎。
我這顆強韌的心還沒碎。
我還能戰。
我必須得戰。
因為我是。
戰狠,無淚之狼!
來吧。
就用那招…
自創靈技…
……
喬碧蘿渾身一顫,綠柳虛影如沐春風,柳條紛起,這是識海連結完成的徵兆。
一道神念同時擴散,手心浮現一張傳送符,時刻準備送走昊京。
五品傳送符,已經可以做到瞬間的超距傳送,並可無視大多數封鎖陣法的限制,小小一張的價值足足抵得上喬碧蘿數年俸祿。
可當下這張符籙,關係著喬碧蘿作為女人的尊嚴。
好巧不巧,喬碧蘿數月前剛剛購置了一件地階防禦法器“霓羽寶衣”,幾乎耗盡百年積蓄,手頭靈石所剩無幾。
本打算於下個月的天一城拍賣會上將此符賣個好價錢,以此擺經濟脫拮的局面,再大手一揮買上數十顆高階煥顏丹…
……
該死的!
若自己停下服用駐顏丹,原形畢露的話…
算了算了,人命關天,大不了事後找他再吐出來。
唉,腦殼疼,偏遇上昊京這摳門白眼兒狼。
覆水難收,這靈石怕也是要不到的。
喬碧蘿咬著牙,暗自心疼。
老孃都賭上花容月貌了,你可千萬別死了啊,昊京,聽見沒。
如果你真死了,我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
洛蘇那丫頭,也會很傷心的…
嗯?
昊京?
你?
一股難以言說的道韻正從昊京身上源源不斷泛出,他的雙臂搖擺著,如一團飄忽不定的霧靄,似一朵詭異綻放的花苞。數十道殘影,凝滯於虛空,與天地渾然一體。
如日中升,其道大光。
身後勾勒出一道圓弧,蔓延,相接。爆發出狀若洪荒的偉力,那來自世界盡頭,無數生民頂禮膜拜的美,一輪驚心動魄的赤日。
彷彿要撐破束縛,撕裂枷鎖。
“咔嚓~”
雙腿微屈,雙臂肌肉虯結鼓脹,宛若一塊塊堅硬鋼石。
右腳踏碎地板,轟隆隆踩出數丈深坑。
三柄古樸闊劍浮現於日輪外圍,轉動,顫動,錚鳴聲震耳欲聾。
似那,日冕!
一陣清脆悅耳的骨骼交鳴聲響徹四周,昊京雙眸微微睜開,一輪大日遮蔽瞳孔。
眼乃心神,眼中所映,心中所感。
他想著那輪日。
是天上撫孕蒼生的驕陽,感念永世之輝,牽手生命的瘋狂。
若人間無日,我便化日,若人間無法,我就是法。
是戰狼心中永不墜的赤芒,身之察察為明,那背影,流言蜚語擊不碎。
那年,那劍,我懂你,也一直愛你,父親。
是作為戰狠的榮光,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道阻且長,我要陪你們一起走下去。
走到生命的對岸…
臂擺,日輪開,臂旋,劍出。
三柄大劍如梭,灌極耀於劍身,直上,帶起陣陣狂風呼嘯,捲動周遭空氣,震撼四野。
漫長的感悟,實則只需一瞬。
那一塊碎片停在昊京起伏的胸前。
後者一步未退,向死而生之志。
碎片震顫著,雪飄零。
似要脫離某種掌控,一發可動,卻又動彈不得。
識海之交鋒,將其維持在臨界點,強行逼停了這針對昊京的致命一擊。
“你這臭婊子,敢攪我喜事!”
腰間的白蟒晃著腦袋,目光如箭,惡狠狠瞥了喬碧蘿一眼。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戲袍扯出一片絲線,於強光下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閃爍著淡淡的光華,猶如細密的琴絃,聚成一團推向那碎片。
昊京身後三道前後相隨的劍光,浩浩蕩蕩,乃長鞭自天際執趨揮下,煌煌天威,不可一世。
“太昊三連鞭。”
低沉的聲音從塞滿血塊的牙縫中擠出,這是獨屬於戰狼的野性呼嚎。